下一刻,盧愈就感應到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力量泰山壓頂般壓下,自己如蓮花盛開的十指與之一碰,氣勁撞擊,骨肉相磨,余光四濺,迸如星火,乍一看,千千百百,百百千千,滿空游走,嘩啦之聲,不絕于耳。
好大的力量!
盧愈臉色一變,他甚至閉了閉眼,感應到碰撞的余力打在眼皮上,像雨打芭蕉,一聲急過一聲。筑元之后,修道者雙臂有千斤之力,能力搏獅虎,碎石開碑,可這陳玄的力量未免太大了,難道對方特意練習了強健筋骨的技擊術?
可專門練習技擊術豈不浪費時間和精力?畢竟以對方陳家嫡系子弟的身份,又不可能走力道一途。而走氣道一途,開脈后,就能學得上乘法門,飛劍斬顱,撮土成鋼,如此一來,肢體上的技擊就是小道了,根本沒有用。
這個陳玄該不會為了此次在玄文法會上出風頭,真下苦功練習搏殺之術吧?那樣豈不是因小失大?
“看打!”
陳玄才不管盧愈如何想,他落地后,腳下一轉,如大犁耕地,又快又沉,踏碎山路上的青石,然后借此卸了反震的余力后,右臂掄圓劈向盧愈的脖頸。
刺啦,
這一擊,如大鵬展翅,像鳳凰高飛,極為舒展,可下壓之時,撕裂之音,蘊含雷鳴,可想而知其中蘊含的力量何等爆裂!
“你,”
盧愈驚而不亂,腳下小碎步,身子起伏,如風中荷葉,看上去在搖搖擺擺,可真正的身影隱于山道上的松色陰翳里,讓人尋不到蹤跡,有力無處使!
“陳玄。”
在離八角銅亭不遠,不掉葉的松柏連綿一片,森森的黑青掩映一架高臺,再往上,是木質閣樓,可登高望遠,把山路上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象青少見地懷中寶劍,法劍從劍鞘中抽出不到半尺,涼如秋水,映照出場中打斗,似是放緩少許,可他還是忍不住發出聲音,聲音中有著驚嘆。
原因很簡單,盧愈確實是厲害,在未開脈階段也修煉過蘊含太昊派真意的功法,甚至有過殺伐經驗,在玄門大派的入門弟子中非常少見。可即使如此,如今場面也是處于下風,被來自于溟滄派下院德修觀的陳玄壓著打!
盧愈很強,強的已經超乎想象,可陳玄強的離譜!
難道陳玄真的因為要在此次羽玄山舉行的玄文法會上一鳴驚人,特意在殺伐之術上下了很深的功夫?那樣的話,對于修煉一途,很有因小失大和鼠目寸光的意思了。
“不是。”
最近和象青形影不離的周聞名似乎知道象青所想,馬上出口說話,不知何時,他眉心上一道又一道的光線交織,凝若星珠,燦然落明,映照出場中的斗法。象青所在的元陽派是東華洲的玄門大派,根基深厚,秘術驚人,可周聞名所在的定陽周家以及玉霄派更是萬年傳承,更勝一籌。
正是這樣,周聞名借助周家秘術和寶物看得更為清楚,在山道中斗法的陳玄在發力之時,玉色瑩瑩,色如堆雪,隱隱的,甚至有一種琉璃色,顯示出自己肉身自內到外的本質。
琉璃玉骨,天青膚色,根基之深厚,讓人嘆為觀止!
周聞名敢作出判斷,陳玄能這樣強勢霸道,更多憑借的是自己肉身的強橫,一力降十會,盧愈無法阻擋。
“奇怪。”
即使自認為看清場中局勢了,可周聞名此時此刻還是眉頭皺起,按照常理說,有這樣的根基,通常是玄門世家精心培育出來的。具體來講,需要在母胎中就用靈液滋養,玉液蒸煮,再有其生母耗精血日夜孕育,待多年后生下來,一出生就靈光聚頂,玉色滿身,是天生的修道種子。可是這樣的培養委實不易,甚至說條件非常苛刻,就是以陳家這樣玄門大派的底蘊,這一輩中恐怕也只有一個。不是都說,陳家年少出名的陳子易是這樣培養的,怎么又冒出來一個?
“陳家這么厲害?不可能啊。”
周聞名可是知道,陳家這些年雖然隨溟滄派的發展也水漲船高,可比起定陽周家還是差上一籌的。畢竟在溟滄派中,不但有其他四大姓與陳家相抗,爭奪資源,還有師徒一脈,占據半壁江山。可定陽周家在不遜色于溟滄派的玉霄派中有一家獨大的姿態,即使有吳家分潤,也比不上周家。
被周聞名念叨的陳子易正陰著臉,盯著場中龍騰虎躍聲勢驚人的陳玄,面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了。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陳玄的真正根底,可陳子易身為陳家這一代最為被看重的年輕弟子,可是知道,陳玄那一支本來在陳家就已經顯出頹勢,日薄西山,根本不可能有資源按照自己這樣培育。更何況,陳子易是被放養于陳家之外,在偏僻的小地方自生自滅的,這才回歸沒有多久。
除此之外,陳子易還記得,對方剛剛到翩鳥塢的時候,自己恰好碰到過,打過照面,在那個時候,陳玄就表現出不錯的資質,可也僅僅是不錯,和自己是沒法比的。但這才過了多久,怎么有脫胎換骨的架勢,差不多不遜色于自己了?
短短時間內,陳玄怎么蛻變的?
陳子易百思不得其解,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修士脫胎換骨拔高資質根基的不是沒有,可也極為少見,大多數時候都需要按部就班地積累,厚積薄發。當然了,陳子易并不知道,陳玄手中掌握了閻天殿這樣在大道爭鋒的世界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至寶,也不知道閻天殿中的寶池中所孕育的先天陰德之水的洗毛伐髓之功。
“陳玄,陳玄,陳玄,”
陳子易少見的焦躁不安,這個突如其來的陳玄真的要能和自己競爭陳家的資源不成?
“呔!”
這個時候,山道中的陳玄已經占據絕對上風,他驀然斷喝一聲,張口吐出一團白氣,轟隆一聲爆開,如驚雷炸響,震懾四下。在同時,他雙臂掄開,由于速度太快,帶起殘影,恍若廟宇中千手菩薩一般,打向以盧愈為首的太昊派眾人。
原來太昊派的人眼睜睜見著盧愈越戰越落入下風,到后面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于是一咬牙,一跺腳,就沖了上來,對陳玄進行群起圍之。只是眾人圍攻,也扳不回局面。
轟隆,
在陳玄如雷鳴般的聲音里,太昊派以盧愈為首的眾人,每人都硬生生接了或一拳或一掌,或踉蹌后退,或往后翻了跟頭后撲倒在地,或直接一聲不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