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
少頃,大殿煙光后,有人昂然起身,撥開自己金冠垂下來的絲絳上的珠光,其氣清清,其聲珠玉,蘊含著一種江河悠悠的韻味,打破了石殿中的平靜,朗聲道,“他自己找事,我們作壁上觀即可。”
聽到聲音,身披月白色襤衫的鐘穆清不由得把目光投過去,就見蓮花寶燈之下,映出一個俊秀少年人,他頭戴金冠,肌膚晶瑩,如描的雙眉入鬢,自然而然有一種倨傲。
“蘇玉樂。”
鐘穆清若有所思,對方年紀很小,可其出身于五大姓之一的蘇家,此時開口說話,極大可能代表下院中玄門世家的意見。
果不其然,蘇玉樂一開口,石殿中的世家子弟們紛紛點頭贊同,就連同是陳家的陳子易也搖著折扇,不言不語。
意思很明顯,陳玄挑釁太昊派是陳玄自己一個人的事兒,不但不代表陳家,更不可能代表溟滄派!
“嗯?”
鐘穆清剛轉過此念頭,就見殿中的世家子弟的目光齊齊投向自己,他笑了笑,用手摩挲著一件玉圭,不緊不慢的樣子。
此玉圭長一尺二寸,,中間有一穿孔,直徑大約三寸,穿孔上有四寸半,穿孔下也有四寸半,暈著莫名的光彩,讓他整個置身于一種冷色中,仿佛在琉璃世界。
蘇玉樂眼瞳中折射進玉圭的冷光,感應到一種茵茵潤潤,忍不住微微瞇起,這樣的輔助寶貝,就是他也眼饞,這鐘穆清看來是真的受師徒一脈的看重,還未開脈就被賜下這樣的寶貝。
蘇玉樂想到這里,用手一點,直接問道,“鐘穆清,此事兒你們怎么看?”
這個蘇家的人,說話就是這么不客氣。
由此可見,即使在下院里,玄門世家和師徒一脈的關系也不融洽,并且對抗已經擺在明面上了。
鐘穆清目光掃過全殿,在一眾玄門世家子弟面上掠過,他早有腹稿,所以不急不慌地開口,道,“陳玄為自家人出頭,我們還是不打擾的好,省的好心辦了錯事。”
“好心辦錯事。”
蘇玉樂聽了,冷哼一聲,這鐘穆清說話還真是好聽,明明也是不愿意動手,卻還能夠祭出這樣大義凜然的話,果然夠虛偽的。
不管如何,隨蘇玉樂和鐘穆清兩個人相繼表態,殿中眾人算是達成一致,他們都不會插手陳玄和太昊派的“私仇”。
說起來,現在石殿的人都是溟滄派下院中有資格參加即將舉行的玄文法會的入門弟子,他們的決斷就代表著溟滄派下院對陳玄和太昊派之事冷眼旁觀,暫時不會入場。
陳玄此時并不在乎外面的風風雨雨,他一個人在靜室中,閻天殿藏于眉宇間,隱隱的,似牽引一道又一道的彩虹,其色金黃,絢麗到超乎人間想象,還有贊頌陰德之經誦讀,一聲又一聲,一下又一下。
陳玄身在霞光中,運轉通元真策,配合閻天殿中陰德寶池中孕育的先天陰德之水,不但修煉開脈法門到了很深的程度,而且自己的身體體質再次突飛猛進,到了這個境界層次不可思議的程度。可以講,只看這肉身的強度,真的稱得上千錘百煉,無與倫比。
不知多久,陳玄才睜開眼,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他坐在室內的木榻上,眉宇間凝著尚未散去的光,好一會,才嘆息一聲,聲音中蘊含著喜悅,也有少許不甘。
喜悅的自然是在陳符玉所送的輔助修煉的外物幫助下,開脈法門通元真策修煉地順風順水。至于不甘,則是因為由于缺少一件輔助修煉的關鍵外物,導致通元真策無法修煉到圓滿層次。
“可惜。”
陳玄搖搖頭,直呼可惜。這個時候,他才深深感受到世家子弟身上的枷鎖和身不由己,任憑你資質再好,運氣再行,但只要家族不成全,不賜下修煉所正需的關鍵材料,就是修煉到圓滿!
這樣說起來,張衍在開脈階段所修煉的玄元內參妙錄修煉難度大的驚人,只氣機在經脈中行走的復雜性就遠遠超乎人的想象,但這修煉一事,完全系于自己一身,不用擔心其他人來卡脖子,也是一種陳玄現在無法比擬的自在。
當然了,如果讓陳玄選擇的話,他還是會選擇現在的世家道路,雖然限制是有所限制,可得到的支持也是實實在在扎扎實實的,利遠大于弊。至于張衍那種路子,如果沒有殘玉這種掛,誰走誰死。
“差不多了。”
陳玄又坐了一會,振衣起身,離開靜室,往外去。
“少爺。”
真明正在檐下,琉璃玉光橫斜,如雨絲細細,披在身上,讓他顯得更為精神,渾身上下有一種活力。
“嗯。”
陳玄掃了一眼,發現真明的體質也有所提高,不由得暗自點點頭,他的天賦也算是不錯的。
“少爺,”
真明跟在陳玄的身后,用不大的聲音說話,道,“隨玄文法會開始,山上的人都在談論你和太昊派的事兒,整個羽玄山上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說這話的時候,真明面上有不小的擔憂。這次的事兒經過有心人的推波助瀾,早就鬧得人盡皆知,凡是來羽玄山參加玄文法會的,不管是哪個門派的,都知道。在這樣眾目睽睽下,一旦自家少爺出現一點差池,恐怕就會成為笑柄。
以真明對陳家這樣世家大族的認識來看,世家大族都是很愛惜自己臉面的,一旦讓陳家的權勢人物覺得讓陳家蒙羞,那恐怕就會被打入“冷宮”,沒有出頭之日。
陳玄能夠感應到真明的擔憂,不過他并不在意,原因很簡單,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
當日到太昊派所聚的香舍跟前挑釁,陳玄就暗自動用閻天殿的力量一探究竟。他已經發現,太昊派的來人中不乏良才美玉,確實不凡,可絕對沒有強到驚世駭俗的硬茬子。自己對上他們,一點不虛。
“走吧,去看一看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