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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四章 湯某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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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蘇御的福,尚懷玉背起石師兄,終于可以住進園子里一座石屋當中。

  石屋里面的擺設很簡單,基本和普通百姓家里沒什么區別。

  正如尚懷玉原先說過的,石屋里確實住著“人”,一位草木精魅幻化成人形的女子,正端坐在桌子前,雙手不停送出絲絲縷縷的淺綠色靈氣,修補著桌子上一塊仙劍碎片。

  王師姐自打見到摘下頭套的蘇御后,小臉蛋便總是紅撲撲的,像是一位羞于見人的黃花大閨女,她見蘇御目光落在那草木精魅身上,笑著解釋道:

  “上次我被幾個大妖圍剿,拼著仙劍破碎才殺出重圍,我大道親木,所以需要木靈之氣方能修補仙劍,其它石屋里各有一塊仙劍碎片,修補需要耗費不短的時日。”

  蘇御問道:“那王師姐你們打算什么時候離開這里呢?”

  王師姐道:“等小師妹回來我們就動身,應該快了,多則一月,少則十天。”

  蘇御點了點頭,方才尚懷玉已經解釋過,說是他們的小師妹離開昆侖頂出外尋找適合景燭樓搬遷的新址,基本上目標鎖定在太平洲的幾大王朝,大乾也是選擇之一。

  眼下這倆人已經完全把蘇御當成自己人了,無論蘇御怎么解釋,兩人都是一口一個小師叔的叫著。

  還說什么既然擁有掌教祖師的山水敕令,那必然是得到祖師認可的玉清一脈傳人,論輩分,應該和原樓主趙無極同輩。

  兩人也沒有細打聽蘇御的山水敕令是怎么學會的,在他們看來,掌教祖師仙跡難尋,圣心難測,哪輪得到他們多問?

  反正叫小師叔是沒錯了。

  既然人家非要這么稱呼,蘇御也不推辭了,莫名其妙擁有這樣一個身份,對自己也是有利的。

  詢問之下才知道,景燭樓目前七人,有兩人不在山上,分別是尋找新址的樓主小師妹,還有在南邊攔路的馮師兄。

  已經見過的,尚懷玉、石師兄,王師姐,沒見過的有煉丹的邵師兄和善于符箓之術的丘師姐。

  除了他們之外,整個昆侖頂就只有一個外人,小蔣道士。

  蘇御好奇道:“這位小蔣道士,來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尚懷玉喝著蘇御提供的仙釀,解釋道:

  “小師叔有所不知,當年咱們景燭樓出了一點問題,導致樓主一脈和守山一脈鬧翻了臉,雙方大打出手,后來守山師伯被樓主擊殺,她的大弟子司純師姐逃離昆侖頂不知所蹤,這位小蔣道士那里,好像有一些關于司純師姐的線索。”

  “守山一脈?司純?”蘇御面色平靜道:“他們是為什么翻臉的?”

  “唉此事說來話長,”尚懷玉搖頭嘆息。

  又是說來話長?蘇御干脆拋棄尚懷玉,看向王師姐道:“師姐你說吧,”

  王師姐臉蛋一紅,輕輕點了點頭道:

  “咱們道門有三位大掌教,三位掌教祖師爺當年在道祖膝下修道時,聆聽浩瀚真言有所感悟,于是抄寫下了十七頁真經,其中咱們玉清祖師爺手中有四篇,分別是太平道經,玉虛感應篇,大黃庭內景經和道心種魔篇,而咱們景燭樓做為玉清一脈,保有其中的道心種魔篇。”

  “當年我們景燭樓初來太平洲,師尊便與妖王阿房大戰一場,雙方不分勝負,但師尊卻在事后言道:此妖落根太平洲,汲取一洲山河氣運,時日一久,吾不能敵。正是因為這個想法,所以師尊才冒險修煉道心種魔篇。”

  “可是這篇真經,其義高遠浩瀚,師尊雖是飛升境仙人,卻仍是道心失守,守山師伯發現端倪,趕忙阻止師尊繼續修煉,而師尊當時已經是覆水難收,想停也停不下來了,兩人就此翻臉。”

  “我們這邊肯定是維護師尊,希望能找到辦法使師尊道心穩固下來,守山師伯卻有點偏激,說什么師尊已經由道入魔,現在不除后患無窮。”

  “于是我們兩邊因為這事打了起來,守山師伯被師尊親手擊斃,她那一脈的弟子一共四個,除了大師姐司純逃走之外,剩下三個也都被殺。”

  蘇御靜靜聆聽著,王師姐口中的守山一脈師伯,應該就是司純的師傅了,可是許夫人不是說,她的師傅是為了維護她,才遭了趙無極的毒手嗎?

  王師姐說的,和許夫人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許夫人當年的信中曾說,她和道祖生辰一致,是天生的道胎,所以趙無極打算將她煉化為爐鼎,修煉道心種魔篇。

  可惜被她師傅發現之后,掩護她逃離昆侖頂,以至于師傅被趙無極所害,然后他才送信往不周山天官樓,請樓主張百齡親手擊殺趙無極。

  蘇御這里是偏向于信任許夫人的,于是他好奇道:“那么趙樓主后來又是如何羽化仙逝的?”

  王師姐道:“樓主不是羽化的,而是求死的。”

  “求死?”蘇御愣住了,這特么又是怎么說的?跟我知道的完全不一樣啊。

  王師姐點頭道:“師尊自知無法擺脫心魔,一旦入魔,必然會對太平洲釀成巨大禍患,這一點和守山師伯的判斷是一致的,可惜當時大錯鑄成,追悔莫及,于是師尊便請天官樓主出手,將他老人家擊殺,這件事我們也是后來才知道,唉”

  蘇御心頭一動,問道:“你不是親眼所見?是誰告訴你的?”

  王師姐道:“是小師妹,師尊仙逝時,唯有小師妹一人在場。”

  蘇御覺得王師姐不像是在說謊,那么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個小師妹身上了,自己千萬得提防著點啊。

  許夫人可是說過,初墨繼承了她的道胎,是最適合做道心種魔爐鼎的,鬼知道這位小師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蘇御絕對傾向于景燭樓這邊有問題,因為他當年在許宅,親眼見過趙無極的仙人遺蛻。

  對方當時對許夫人可是仍不死心的。

  蘇御覺得沒必要再問下去了,免得王師姐和尚懷玉生疑,畢竟自己對趙無極的事情太過上心的話,有點不合常理。

  “真是令人唏噓啊,對了王師姐,那咱們接下來怎么辦?”

  王師姐笑道:“小師叔莫要再如此稱呼了,叫我冰心就好。”

  蘇御道:“咱們各論各的,你叫我師叔,我叫你師姐,不沖突,我聽尚兄說,還會有更厲害的大妖登山,到時候我們該怎么應付啊?”

  眼下三個玉璞,一個昏迷不醒,一個受傷頗重,一個仙劍碎了,怎么看都是一群殘兵敗將,蘇御能不擔心嗎?

  王師姐笑道:“沒事,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往邵師兄那里跑。”

  邵師兄?邵師兄不是一個煉丹的元嬰境嗎?還不如你們三個呢。

  蘇御算是看出來了,人家這是打定主意要走,所以破罐破摔了,

  早先遇到尚懷玉的時候,對方還口口生生說什么同歸于盡,玉石俱焚,自己也真是單純,竟然信了這個狗日的話。

  “王師姐這里沒有療傷的靈藥嗎?石師兄可是還昏迷著呢,”蘇御好心提醒道。

  王師姐搖頭道:“沒有,我們是不服用丹藥的,就算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氣,也是靠自身恢復,絕不借助外力,這樣一來底子才更穩固。”

  行!你們厲害,接下來王師姐又詢問了蘇御一些關于太平洲的奇聞異事,好決定自己離開景燭樓后,應該去哪里逛逛。

  此時此刻,就在原先洞窟的山腳下,一道身影徒步登山。

  殘留在山腰的一些零散妖族見到生人,露出了嗜血的兇光,紛紛朝著那道人影撲來。

  低階妖物是沒腦子的,所有行動都是天性使然。

  湯佑麟雙指一捏,搓出數道劍氣,直接將逗留在山間的妖物盡數抹殺。

  這次應該不會錯了,蘇御就在昆侖頂,只不過這地方可由不得自己胡來,所以他并沒有選擇御風而過,而是徒步登山,以顯示對此間主人的尊重。

  曉風那個蠢貨不敢招惹景燭樓,所以在山外等候,湯佑麟獨自一人進山,

  蘇御對他而言至關重要,是唯一可以將自己帶進霞舉洞天的人,

  霞舉洞天天然排斥玉璞境,如果沒有得到主人許可,強行硬闖,只會被浩瀚的洞天之力絞殺,

  他的打算是抓到蘇御之后,進入洞天,然后再殺死蘇御,占據洞天福地修行,這樣一來,飛升境指日可待。

  想著想著,湯佑麟不自覺的翹起嘴角,如果自己能夠成為太平洲古往今來第一個飛升境,必然會獲得一洲山河之力的加持,介時就算是十三境混元境,也不是沒有機會。

  所以當初曉風將這個消息帶給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就動身了。

  而且這則消息被他獨家買斷,花費了一筆天價的數字。

  不過無所謂,將來等自己成功進入飛升境,曉風還不是得乖乖的吐出來。

  山外,佩戴著一張女子面具的曉風,衣袂飄飄,足部著地,與山風融為一體,默默的注視著遠方的動靜。

  他派出去的那縷心神雖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但他本人親至之后,可與清風直接對話,從而知曉蘇御的行進路線。

  “在太平洲,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會知道。”

  曉風身形一動融入風中,靜等湯佑麟的消息。

  石屋中,石師兄慢悠悠的醒來,當聽完尚懷玉的敘述之后,也趕忙朝著蘇御行禮,口口聲聲的喊著小師叔。

  叫吧叫吧,反正是你們自己要這么叫的,到時候三掌教就算知道了,也賴不到我身上。

  在尚懷玉幾番央求之下,蘇御忍痛又取出一壇子仙釀,

  這時,王師姐端起酒杯剛送到嘴邊,突然皺眉道:

  “馮師兄在南邊到底在干嘛啊?不是讓他攔著人別來嗎?怎么又來了一個?”

  尚懷玉一愣,追問道:“人到哪了?我去將他趕走。”

  王師姐搖了搖頭:“算了,此人是故意泄露行藏讓我發現的,如無意外,應該是一位玉璞劍修,真有意思,咱們來了太平洲幾十年,也沒見有一個玉璞境的人過來幫忙,現在要走了,反倒是來了。”

  “玉璞劍修?”尚懷玉皺眉道:“太平洲本土的玉璞劍修是有數的,攏共不超過六七個,會是誰呢?他來咱們這里又是做什么?”

  “等他來了就知道了,”王師姐笑了笑,繼續喝酒。

  蘇御并不知道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還以為真的是有本土劍修想明白了,過來這邊幫忙殺妖。

  大概兩個時辰后,

  “湯佑麟前來拜會此間主人,還請現身一見。”

  聲音就在園子外面。

  石師兄又開始掐指頭了,不過這一次沒有流鼻血,

  “湯佑麟,修道四百載,玉璞境大劍仙,本命劍名為魚龍百變,他好像是沖著小師叔來的。”

  石師兄這話剛一說完,三人同時詫異的看向蘇御。

  蘇御連忙道:“我不認識這個人。”

  尚懷玉點了點頭:“小師叔這次沒說謊,他確實不認識。”

  王師姐皺眉道:“呵呵看樣子我還是高看了太平洲的本土劍修了,我還以為他良心發現了呢?既然是沖著小師叔來的,那么就和沖著我們來沒區別了,我去打發。”

  說完,王師姐起身出了屋子。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湯劍仙,不知而我景燭樓有何貴干?”

  湯佑麟已經接到曉風的心語傳聲,知道蘇御此刻就在這里,于是陪笑道:

  “湯某來此,是尋一個人,姓蘇名御,大乾王朝清河縣人氏,仙友若知此人下落,還望告知。”

  “不知道,”王師姐心里瞬間就明白,蘇御應該才是小師叔的真名。

  湯佑麟眉頭一皺,笑道:“據我所知,此人登山不久,應該就在這里,如果仙友肯將此人交出,湯某不介意殺一大妖,算作報答。”

  “哈哈哈”王師姐仰天大笑,像是聽到極為可笑的事情一樣,捧腹道:

  “真是要笑死人,你們都聽到了,人家殺妖竟然是報答我們?太平洲就是這么對待我景燭樓的?真是太可笑了。”

  石師兄此時也推門而出,站在王師姐身邊,冷笑道:

  “狗日的太平洲,小師妹的決定果然不錯,咱們沒有義務再幫他們擋著阿房了。”

  湯佑麟臉色凝重,自知自己說錯話了,趕忙道:“兩位恐怕是誤會了”

  “滾!”

  話才說道一半,就被王師姐打斷,

  “再不滾下山去,今天便割了你的腦袋,”

  湯佑麟嘴角一抽,不知該如何接話,眼前可是兩個玉璞境,雖然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受傷的樣子,但自己以一敵二,勝算難料。

  這才剛登山,犯不著還沒見著蘇御,就與景燭樓的大打出手。

  “既然如此,湯某告辭。”

  這一次,他是御風離開的,顯然已經不打算給景燭樓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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