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街酒鋪,一襲青衫的年輕人長出了一口氣,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好家伙,不想見面都不成了,錢都給了,牌子又被扣下,草率了.......”
年輕人將二十個大錢拍在桌上,隨后便離開酒鋪。
一心堂后院,是阿玉給開的門,
年輕人非常有禮貌的沖著阿玉揖個了手,道了一聲“多謝”,
在阿玉的引領下,年輕人來到廚房外,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秦清對面的俊逸少年。
好家伙,這小子氣質不俗啊.......
而蘇御也在打量著對方,青衫布鞋,頭裹綸巾,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書香之氣,多半是個讀書人了。
“噢~~~原來是你啊,面熟面熟,我想想哈,叫什么來著?”秦清一臉恍然,眼前的人她見過,就是記不起名字。
“在下藍羿,”年輕人十分客氣的沖著秦清和蘇御揖手后,目光不經意的在三個孩子身上一瞟而過。
嗯?一個是尋常小孩,另外兩個是成精的小精怪?
“藍羿?寒橋書院薄萬農的弟子?”秦清聽到這個名字后,一下子就對上號了,怪不得這人不敢露面,感情是書院來的。
藍羿尷尬的站在原地,心想著好嘛,連個座位都不給?
蘇御笑著沖阿玉使了個眼色,后者趕忙搬來一把椅子,請藍羿坐下。
“我為什么來清河縣,想必秦小姐心中明了,現在我來了,還請秦小姐將牌子交付給在下。”
年輕人說話彬彬有禮,臉上還掛著和煦的笑容,非常給人好感。
但蘇御看得出,秦清好像十分不待見對方,
“既然是書院的,那么我這牌子就不賣了,”說罷,秦清將五枚精金錢拋還給對方,“凈落山那邊已經夠亂了,書院就不要再插手了。”
藍羿也不動氣,從懷里掏出一封信箋遞了出去,“這是家師的親筆信,請秦小姐過目。”
秦清頓時皺眉,大乾王朝有四大書院,囊括了大乾半數的讀書種子,無論在朝堂還是民間,都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書院山主皆是受儒教敕封的博學大儒,同時也是境界極高的修士,寒橋書院薄萬農雖沒有官身,但其影響力,完全不亞于自己父親。
秦清見到其本人,尚需執弟子之禮。
無奈之下,秦清起身雙手接過信箋,拆封打開,普通的紙張,上面卻寫著極不普通的兩個字:
“禮讓!”
秦清只是看了一眼,便覺心煩意亂,體內氣血也隨之翻騰不休,趕忙將信合上,這才稍稍平息一些。
“檢測到靈氣殘留,是否汲取?”
蘇御也看到了那兩個字,比劃簡單,字體古樸,表面看上去并沒有任何異樣,實則內中蘊含著書寫之人氣勢磅礴的浩然正氣。
不簡單啊不簡單,讀書人都這么厲害了?
寒橋書院山主的面子,秦清不敢不給,這還是蘇御第一次見到秦大姐吃癟的樣子,心里只覺有趣。
秦清將信和那塊凈山牌一起遞還,藍羿也笑呵呵的將精金錢重新放回桌上。
“秦小姐無需擔心,朝堂上,山主雖與上將軍政見不和,但在這里,咱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在下這就進山,如有發現,必當第一時間知會秦小姐。”
“請吧,”秦清冷眼送客。
藍羿在臨走時,朝著蘇御點頭微笑,同時,也在試探著蘇御的深淺,只不過,他沒有任何收獲。
似乎眼前這位年輕人,除了氣質斐然之外,并無什么特別之處。
那剛才跟自己較勁的又是誰呢?絕對不會是秦清,因為整個長安都知道,秦小姐是草根境。
不入流的.......
等藍羿走后,秦清挪了個位置,在蘇御身邊坐下,湊過來小聲道:
“收拾這個小子,你有幾分把握?”
由于離得過近,蘇御只覺鼻中傳來一陣如蘭清香,聞之令人清爽,
“秦大姐好香啊。”
秦清一愣,抬手擰在蘇御大腿上,嬌嗔道:“跟你說正事呢,”
這時,秦清忽的發現,對面一排的三個孩子,此刻也在挺著小鼻子嗅來嗅去,
這讓她更是無地自容,
“一成把握都沒有,”蘇御笑呵呵的看著秦大姐難得的嬌羞模樣,說道:“書院跟朝廷不是一回事嗎?怎么聽你口氣,好像他們是敵人一樣?”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秦清雙手拍了拍滾燙的臉蛋,默默的等待著三個孩子吃完早飯,被阿玉帶去了院子里。
她隨即一個箭步上前,將門關上,轉身瞪著蘇御:
“別當著孩子的面這么說,你們以為他們聽不懂啊?”
蘇御一想也是,這方面自己確實需要注意,為了孩子嘛,于是他一臉肅然的點了點頭。
秦清這才嘟了嘟嘴,露出一個“好吧,原諒你”的表情,
“朝堂的關系很復雜,之所以我從沒跟你提過,是因為我自己也捋不清楚,爺爺和父親也很少會跟我講這種事情,大致上來說,眼下的大乾,實際上分成了三股勢力,而皇上他老人家,看上去仿佛置身事外,每逢大事的時候,卻又能起到撥亂反正的作用,王霸之術,淋漓盡致。”
“首先便是太子黨,我們秦家便是太子的擁躉,接著就是以內閣和四大書院為首的儒家一派,最后的就是佛門三家,至于欽天監,則是超然世外,完全不摻和。”
“至于這三股勢力到底是在爭什么,這涉及到一樁極大的秘辛,由我表哥來表述最合適不過,他比我知道的更多,怎么樣?你想知道的話,我跟表哥約個時間?”
蘇御本來是興趣不大的,前世看過那么多宮斗劇,其中有一部神作,他自認把自己放進去的話,活不過一集。
但問題是,他現在經常會去凈落山汲取靈氣,而眼下的凈落山,各方勢力盤踞,自己確實有必要搞清楚,哪些勢力是萬萬不能招惹的。
就比如剛才那個叫藍羿的書生,或許修為不如自己,但對方的背后是寒橋書院,這就需要他謹慎對待。
蘇御問道:“蔣風月的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秦清黯然的搖了搖頭:“仍是沒有眉目,奇怪了,這個人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樣。”
蘇御默然不語,修行的進度確實要加快了,只有自己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才能坦然面對找不到蔣道士所帶來的后果。
“今晚就在家里,見一見你表哥。”
“沒問題,”秦清爽快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