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塞外，格外地蕭瑟寒冽。
暮色里，一座城鎮的輪廓出現在了石克等人的視線中。
昏暗的夜幕下，小鎮的燈火如同螢火般璀璨，給了黑夜中的路人一個明亮的方向。
一處寂靜幽深的山林內，飛鳥無跡，蟲鳴絕聲。
“月主！”
“怎么樣，有消息嗎？”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山匪，石克沉聲問道。
馬匪恭聲道：“屬下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的看見兄弟們全被攔在了城外。”
石克看著山下燈火通明的城鎮，神色一變道：“他們被發現了？”
“屬下猜測應該是和前面的城鎮一樣，主要是為了防止流民破壞，派人監視著，明天就會驅散他們。”
聽完手下的匯報，石克一臉不甘道：“去告訴他們，被驅散后，就到老地方集合。”
“另外把那些流寇的位置，都給我記好了，敢劫我的人，他們活得不耐煩了。”
這一路上，他們遇見了數波流寇抓丁劫掠。
但想到丁恢的囑咐，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按照丁恢說的去辦，放任流寇劫掠。
待到數名探查消息的馬匪歸隊，石克用嘴朝著身后的山林內發出了一陣鳥鳴聲。
頓時道道衣衫襤褸的黑影從山林中現身，緩緩聚集在石克身后。
“撤！”石克低聲說了一句，便率先走出了山林。
....................
祁連山寨，忠義堂。
顧川看著下方一副流民模樣的石克，輕聲道：“如何？”
石克恭聲道：“屬下派遣手下假扮流民四散探查，但收效甚微。”
“收效甚微，也就是說沒有收獲？”
聽到這話，石克心里忐忑不已，連忙道：
“龍首，主要是咱們沒女人啊。
所以屬下，只能讓兄弟們三五成群的假扮流民，生怕被人瞧出端倪。
但一路上的各大城鎮都不收留流民，前去探查的兄弟還未靠近城鎮就被驅逐了。
許多兄弟又被路途中的流寇山匪劫掠。
倒是神木谷給我等施舍了粥食，便打發我等離開了。
所以屬下把剩余人手安排在神木谷旁的山林內，便回來請罪了。
屬下辦事不力，請龍首責罰！”
聞言，顧川神色不變，沉聲道：“損失了多少人？”
石克如實道：“三百兄弟。”
“神木谷在那？”
“燕云鎮往東二十里處，有一處巨大的山谷，三面環山，神木谷便在此地。”
顧川快速地在心里回想著祁連山寨附近的地勢。
燕云鎮是祁連山脈的門戶所在，是一個完全商業化的城鎮。
整個小鎮除了數十名本土守衛外，更多的防守力量還是依靠來往商隊自帶的護衛。
所以他對燕云鎮一點打算都沒有，實力差別太大了，得不償失。
“知道神木谷的實力嗎？”
石克如實答道：“谷內的守衛不少，屬下等人不敢靠近，不知道詳情。
但給我等施粥的一名女子的身旁有一名獨眼男子守衛，那男子給屬下的感覺，比大統領要強。”
王富貴算是現在祁連山寨的第一人，現已邁入入武境九重。
比王富貴還要強，那就只能是淬火境了。
想到這，顧川就有些郁悶。
祁連山脈當初的最強者，也不過堪堪入武九重，頂死半步淬火境。
怎么當他接管祁連山寨后，這附近的鄰居一個個都這么變態的。
那些來往的商隊不說，行走漠北，沒點實力，那就是運輸大隊的大隊長。
他懷疑這些商隊中，還有比淬火境更強的存在。
這也是他現在不敢動燕云鎮的原因。
而燕云鎮，更是如此，能讓一眾商會把燕云鎮當成一個停留地。
沒點實力，早就被滅了。
顧川面若沉思，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如此急于擴充祁連山寨的實力，不單單是為了給自己收集修煉法。
更重要的原因，還是為了防患于未來。
在燕云鎮盤踞的那些商隊，給他的感覺太詭異了。
從來只聽過，弱者給強者上交保護費的。
還沒聽過，強者給弱者交保護費。
但現在的情況是，祁連山寨才是這附近最弱的勢力。
但就是這個最弱的勢力。
卻讓一眾擁有淬火境的商會乖乖地上交保護費，而人家還老老實實的交了。
這著實刷新了顧川的認知。
他可不認為這些商隊都是些樂善好施的大好人。
能在混亂的漠北行商，沒點實力，沒點狠辣，可行不通。
祁連山寨就在祁連山脈，走不了，也不能走。
如果某天那些商會覺得他祁連山寨礙眼了，上山給他一陣突突，他就難在了。
這才是顧川所憂心的地方，把自身的生死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猜測中，他接受不了。
..............
神木谷外。
一片稻田空地上，三三兩兩的流民，衣衫襤褸地聚集在一處干燥的木棚處。
一名純紅色雙繡緞裳的女子正站在一處高臺上，朝著下方的流民們吆喝著什么。
“這就是你說的駐扎在山林？”
顧川望著身后寂靜無聲的山林，再看著山下數量眾多的流民，面無表情地看著身旁的石克。
石克看著山下那熟悉的流民，臉憋得通紅，無力道：“龍首，這........”
“沒糧！”
聞言，石克擰成疙瘩的雙眉頓時舒展開了，“對，龍首，我們沒帶糧，兄弟們可能是餓壞了。”
顧川轉頭瞪了一眼身后，面無表情的丁恢。
稻田中，不少流民喝完紅衣女子施舍的粥后，又屁顛屁顛地躺回了大棚內。
看著這一幕，顧川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那生活，看得他都饞了。
如果下面那些好吃懶做的流民不是他的手下。
打死他也不會信，五天前這些人還是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操刀漢子。
反差萌？
看著山下的安然無恙，有吃有睡的山匪流民。
顧川搖了搖頭，轉身看向石克，道：“那些山寨的位置，記得嗎？”
石克看著自家龍首搖頭，心里有些發虛，連忙恭聲道：“記得。”
“那就帶路。”
“是，龍首。”
待到顧川走后，石克朝著身旁的手下，厲聲道：
“下去告訴他們，如果龍首回來，他們還是這樣，那就不用回山寨了。”
“月主，我估計他們.....”
不等手下說完，石克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里閃著一股無法平息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不用回山寨，那他們也就沒必要活著了。”
“是，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