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有些凝固。
哭泣委屈的犯罪嫌疑人大有竇娥六月飛雪般的冤屈。
許應明顯感覺到場中的氣氛不對勁，人們生來便對弱勢群體有同理心。
尤其是現在，氣勢洶洶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沈林，拿著一把黃金特質的手槍咄咄逼人。
威脅的還是一個楚楚可憐，手無縛雞之力的女老師。
不怪圍觀群眾愚蠢，實在是任何人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看到這個場面都很難精準辨認反派到底是誰。
略微清了清嗓子，許應覺得這個場面需要他做些什么了。
哪怕是要解決事情,
也要溫和的解決，人情社會總得顧忌一些大眾影響。
作為場中跟沈林關系還稱得上說過幾句話的人，這個重擔毫無疑問得落在他的肩膀上。
許應邁動步子，打算上前攔住....勸阻....好吧，勸說。
那把槍的威懾力太大，沈林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又太傾向于連環殺人犯,
他沒那個膽子真的去據理力爭。
靠近沈林，許應看著那個老師古怪開口。
“這就是那個怪物？”
確實不像,
電影里形容的怪物怎么著也得算是張牙舞爪，現在這情況，如果硬要說沈林是個怪物，才比較符合邏輯。
沈林看了他一眼。
“鬼，不用懷疑這個詞匯的準確性，就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東西。”
許應被嚇了一跳，有心反駁沈林你在開什么玩笑，卻在那森然的目光下硬生生住嘴。
“所以這算是什么？附身？還是鬼術？你是道士？”
“都不是，不要用恒定的思維去考慮詭異，那不是你我能理解的東西。”沈林說話間，雙眼沒有離開過郭妍欣。
這個女人實在普通，她沒有看出有任何不對，可監控探頭做不了假。
“所以你現在打算動手？要不要等警察來？”許應斟酌半天選擇以一個溫和的語氣去勸說沈林。
回應他的是沈林越來越沉的目光。
恐怖事件的麻煩之處就在于，遍布陷阱的恐怖境地，踏錯一步，錯過半點時機，你都可能會死。
猶豫是面對厲鬼的大忌,
沈林吃過這樣的虧,
他不會再經歷第二次。
想要驗證這個女人是否有古怪很簡單。
開槍，這一槍下去，是人是鬼，自然明了。
見沈林沒有回應，許應還想在說什么。
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槍響。
伴隨著的還有一聲悶哼。
在場中的人被這聲槍響吸引的人紛紛看了過去，卻看到了相當驚悚的一幕。
子彈飛馳而過，沈林的準頭有些差，他有心對準郭妍欣的肚子，子彈出了偏差，正好命中對方的左腿。
這無可厚非，槍支大多數情況下對沈林而言更多的是面對普通人的威懾，再恐怖的威脅也沒有一把槍好使，他沒有練習過射擊能力，那毫無作用。
子彈入體。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血液迸射的情況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仿佛一堆稀奇古怪的肉放置許久的惡臭。
郭妍欣被子彈命中的左腿上，烏黑的液體如濃漿一般溢出，腐臭的味道一陣接著一陣。
“這不可能！”
許應幾乎是瞬間開口，這樣的尸臭味只有可能在死了許久的尸體身上看到,
理論上不可能出現在一個活人身上。
這讓許應想起了沈林所說的話。
那一聲聲“鬼”好像在他的腦海中炸響。
沈林沒有說謊,
他們面對的是前所未有的怪物。
一只鬼！
“救我,
求求你,
饒了我。”
郭妍欣抱著雙腿，雙手努力的捂著傷口，不讓血液流出，一張臉更加梨花帶雨，看向沈林的表情充滿哀求。
如果不是那散發著惡臭的傷口還在，所有人都會認為眼前人沒有任何問題。
沈林的雙眼微瞇，他能夠看得出來，郭妍欣沒有發覺自己的問題。
就像是一葉障目，關于詭異的部分在對方的視角里被自動過濾。
厲鬼的影響扭曲了認知。
鬼域悄無聲息的展開，將眼前的郭妍欣籠罩，沈林的槍口緩緩對準了對方的腦袋。
“砰！”又是一聲槍響，子彈精準的命中對方的腦袋。
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郭妍欣頭頂那帶著腐肉的彈孔內還留著濃漿。
可她本人恍若未聞，還在求救。
場中的氣氛詭異的安靜，眼前這一幕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疇。
許應的腦門上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沒有人比他這個醫生更明白眼前發生了什么，
“妍欣，你，你的頭中槍了。”一旁的秦老師捂著嘴恐懼的后退，一個腦袋穿孔的人不僅沒死，還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對著她愛好求救，這驚悚的一幕讓她險些癱軟在地。
郭妍欣哀嚎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
她順著對方的話摸了摸頭顱的傷口，像是有一瞬間的愕然。
下一秒，之前還在哀嚎求饒的郭妍欣臉色突然開始變得蒼白起來，肉色白皙的皮膚以一種極為詭異的速度遍布斑點，身體僵硬的像是死去多時的尸體。
她死了！
或者說，她早已經死了！
只是在厲鬼的影響下，郭妍欣根本沒有發現死的事實，甚至還在如平常一般生活。
沈林的眼色尤為古怪，這樣的情況他同樣是第一次見。
厲鬼的鬼域與鬼奴分為很多種。
如敲門鬼的鬼奴更像是行走的尸體，部分具備一定智慧。
疫鬼的鬼奴被熒光纏身，并因為熒光的密集具備一定厲鬼的能力。
目前沈林所看到的鬼奴無一例外展現出形似尸體的特征，哪怕要顯現出活人的特質，也是鬼域的遮掩。
類似郭妍欣這樣的聞所未聞。
一個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已經成為鬼奴的東西。
亦或者，這根本不是鬼奴，是某種現在還沒了解到的東西。
沈林的腦海中浮現出數種思緒，可緊接著臉色卻是一變。
籠罩已久的鬼域沒有捕捉到任何厲鬼的蹤跡，這東西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可沈林相當清楚，那東西之前就在郭妍欣的體內，現在也還在這所幼兒園，只是鬼域探查不到。
沈林的臉色逐漸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