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市，老舊的小區門前，沈林三人駐足觀望，環視四周，沒有發現太多的東西。
這里是長安市的一個小縣城，比較偏遠的地帶，作為中原地帶比較矚目的傳統文化保留地，還殘留著不少古代建筑，相比起長安市中心的繁華這里表現出的是另一派景象。
“是這兒？”趙子良疑惑的看了沈林一眼。
眼前的小區老舊，殘破，活脫脫是三四十年前的建筑，居民房甚至沒有電梯，也沒有拆遷改建的模樣，馭鬼者會住在這里？
看了一眼手機信息上的地址，沈林點頭。
“是這里，這是楚立在普通人時期買下來的房子，他本身作為一名中學教師收入微薄，十幾年來省吃儉用，也只能買得起這個地段的二手房。”
“總部曾經以更奢華的居住條件跟待遇誘惑他，他也沒有動心，哪怕事后答應總部出任長安市的隊長，也沒有更換居住條件，依舊住在這里。”
“聽起來，這個楚立很念舊啊。”戴鶴鳴開口。
當老板的精通人情世故，尤其是戴鶴鳴這個級別的富豪，他接觸過的各色各樣的人可能比沈林吃過的飯都多，從一些條件判斷出某個人的性格對戴鶴鳴這種人而言，只不過是基本操作。
念舊的人通常不會太難相處，戴鶴鳴對此行有了一定的信心。
“走吧，會會這位長安市的負責人。”沈林言語一聲，一馬當先。
本就十分老舊的小區，只有一個小巧的保安亭，門衛大爺如今在亭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打盹，看那花白的胡子沈林很懷疑萬一真出事了時他救別人還是別人就他。
這小區沈林沒有感應門，一路暢通。
一路上明顯可以看到小區的綠化帶疏于修剪，房屋因為年代太老導致油漆脫落，墻面上黑一塊白一塊，有些還裸露出最為原始的水泥質地。
戴鶴鳴一眼掃過。
作為大夏市出了名的房地產大亨，他在這方面的經驗讓沈林兩人拍馬都趕不上。
“這小區應該至少有四十年左右了，整體補修了幾次，不過也快到極限了，四十年前的建筑水平遠不是現在能比的，政府應該在規劃這片地帶，沒多久就會拆遷。”
“拆遷？”沈林一頓。
看來總部變相的使用了懷柔手段，戴鶴鳴說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這片小區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后拆遷，算是以這種形式送給楚立好處。
總部一貫的小心思，總是變著法的試圖將負責人與當地牢牢綁定，以增加當地負責任的緊迫感與使命感。
小區不大，三人走了不到五分鐘，穿過一座綠化帶來到一棟墻面脫落的高樓面前。
這棟樓總共六層，大門處的防盜門已經損壞，就像一塊爛木板一樣斜靠在一旁，有隨時掉落的風險，門內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雜物堆放。
油漆，粉刷，破爛的自行車等等。
“很難想象一個城市的負責人生活在這里，尤其聽你們的說法，他之前的生活就有些貧困。”趙子良開口。
馭鬼者加入組織或為名，或為利，可看如今的模樣，這楚立就像是個幾不沾的圣人或怪人，這樣的人加入馭鬼者總部又圖什么？解決厲鬼復蘇？延緩壽命？總不可能是圖個樂吧。
“這地方也沒個電梯，每天樓上樓下就這么跑著？”趙子良問。
戴鶴鳴呵呵一笑，地產大亨對這種小手段自然門兒清。
“當年的小老板的小心思，國家規定層及層以上的建筑必須安裝電梯，安裝電梯又是一筆不小的成本，當年房地產這塊群魔亂舞，一幫人幾乎是兜里有個幾萬塊就開始建，有個規劃圖就開始賣錢，成本自然是能削就削。”
沈林瞥了他一眼。
“看來做生意這塊的彎彎繞繞還挺多的。”
“世道變了，生意做再大又能如何？只要沈先生不嫌棄，我這一百來斤就交代給您，以后供您驅使。”
玲瓏剔透，察言觀色，戴鶴鳴在適合的時機，適合的地點，說出來適合的話，這是當老板的他在幾十年的商海沉浮中學會的藝術。
沈林又看了戴鶴鳴一眼，這一眼很深。
龍湖別院事件他就看出了戴鶴鳴這個大老板的閃光點，敢于決斷，也敢于面對，這樣的人能成為富豪不是沒有理由，哪怕不成為富豪，他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有一番成就。
“回去再說吧。”沈林言道，他沒有正面回應，戴鶴鳴本身的情況他還沒有具體查探，不能操之過急。
四樓，當三人站在狹隘的的樓道內部時，一股濃郁的霉味撲鼻而來，這樓道內處處有各種古怪的味道，其中以這種霉味最多，不像是由什么人引發的，更像是從整個大樓內部傳來的，就像是這棟老舊的大佬正在腐朽一般。
樓道狹窄，總共三戶人家，正對面一家，兩邊各一家，三人環視，最終鎖定中間那扇青色的防盜門，剛打算敲門就停頓了身形。
下一瞬，趙子良暴起向后，沈林壓著戴鶴鳴到了一邊，在第一時間將目光回望。
三樓通往四樓的樓道位置，有個中年男人提著菜籃與他們淡淡對視，看不出膽怯，卻能明顯的看出不高興。
“沈林？”那人問。
微微瞇眼，沈林點頭。
“你是？”
“楚立，我的接線員提前給我匯報過你們可能來這邊的消息，起初我還存有一定的僥幸心理，如今看來是我太過理想化，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得到你們想要的消息后盡快離開，我不太希望被人過多的打擾。”楚立淡淡說道。
沈林愕然，總部給他的資料中，明確地指出了楚立對馭鬼者的抗拒，更點出了這個楚立性格極為古怪，原本他對這一趟不報太大希望，最起碼也是一場針鋒相對的暗斗。
如今這個局面大大超乎了沈林的預料。
眼前的楚立太平常了，平常到讓你覺得不可思議，他模樣普通，穿著普通，身材普通，剃著小平頭，穿著白襯衫，甚至手上還提著剛買的菜。
對方看上去像一個市井居民多過一個馭鬼者。
“進來吧。”楚立打開房門，自顧自的把手里的飯菜放到廚房，招呼幾人進來。
沈林幾人從愣神中恢復，一切的突兀讓他們有些始料未及，眼前這個長相憨厚，白色襯衫，看上去極好相處的家伙竟然是資料中寫的性格孤僻。
是哪里出了問題么？
“好。”三人陸續進門，房子不大，三室一廳，擺置跟裝修都沒什么特別的，有很多家具都已經老舊，就連電視也是二十世紀初那種大頭彩電，能看得出這個家庭的窮困。
房間還算整潔，幾人被楚立招呼著坐在沙發上，眼前的茶幾上不多時被上了幾杯茶水。
“我家里沒什么東西，平常就是白開水，這些茶葉是用來招待客人的，你們嘗嘗吧。”楚立開口，表情有些無奈，可待人接物還算周到。
沈林三人點頭，他們的大腦在飛速的旋轉，在考慮眼前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么。
一杯茶水入肚，幾人挑眉，茶葉確實不算好，門口小賣部二十塊錢一罐的那種，比起戴鶴鳴常年喝的各種名貴茶葉差了不知道多少。
“你們先做吧，我還有些事情，學生的卷子沒有批改完畢，我得在今天下午之前把分數錄入學校系統，不然教務長該批斗了。”楚立言語一聲，準備往房門內走去。
“你還在當老師？”趙子良開口，聲音嘶啞，有些不可思議。
馭鬼者的精神基本都會受到影響，成為馭鬼者幾乎意味著與過往生活徹底割裂，在這種情況下楚立的一切都好像沒有任何改變，這有些顯得不可思議。
“不行么？比起為總部做事，我還挺喜歡當老師，與孩子們相處總比跟你們或厲鬼相處要舒服得多。”楚立開口，頭都沒回。
趙子良語塞，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回應，這家伙語氣平淡，可說的話很有道理，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說，你都很難批判他。
中年男人，樣貌憨厚，批改卷子，沈林微微瞇眼，情況與他設想中的差距太多，甚至楚立如此好說的話答應幫他們查閱信息也是意料之外的事請。
三人坐了很久，彼此之間沒有太多交談，馭鬼者都很耐得住寂寞。
或許是習慣了波瀾壯闊，他們開始對眼前這平淡的一切感覺到有些不自在，發自內心的不自在。
“啊”
很刺耳的尖叫聲，聽音色像是個女孩，沈林在第一時間沖到了聲源位置，那是這個屋子里三個房間之一，看上去像是一個女性臥室。
剛打開臥室的房門，沈林就看到一個張牙舞爪的女孩朝著他撲了過來，她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一般對著沈林各種抓撓。
可沈林卻愣住了，尤其是看到那女孩的臉頰，讓他的腦海深處翻起了驚濤巨浪。
“為什么她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