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在蔓延,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沈林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的視線一直想當然地聚焦在快遞上,卻反而忽略了這件事情的本質,對方突兀的送了一件快遞上門。
快遞不是關鍵,那具男尸才是關鍵。
剝皮的男尸,這是試圖告訴他什么?亦或者......
這本身就是一種表達形式。
為什么要剝皮,對方想借助剝皮達到什么目的?
沈林的眼神微瞇,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東川市鬼患事件中,他猜出了鬼樓梯的毒辣計謀,并緊急馳援大夏市中心醫院,在醫院中動用了一些手段將依附李孟的鬼樓梯鎮壓,并剝離李孟的部分皮膚作為鬼樓梯的載體。
而后朋友圈一眾人等襲擊,瀕臨復蘇的沈林迫不得已動用了鬼樓梯的部分能力,并在即將復蘇的情況下,讓鬼樓梯自行切斷了拼圖,斷尾逃生。
拼圖丟失了三分之一的鬼樓梯失去了某種能力,很有可能失去了重新轉移載體以及馭人的能力。
從龍湖別院沈林打斷亂了鬼樓梯的某種計劃,那鬼東西就擾亂東川市,以打更鬼的恐怖為核心設局打算坑殺沈林來看,鬼樓梯的報復心理極強,這很符合具備意識的厲鬼行為。
復蘇中鬼影的頭顱因為吸納的記憶太多,具備了智慧,就在楊間到達的第一時間偽裝成小楊隊伍中的某個人,打算襲殺小楊。
鬼報紙同樣是脫離了小楊認鬼作父的局面后,操控了趙磊,想要襲殺小楊。
厲鬼盡皆如此。
鬼樓梯一樣如此。
沈林的眼光轉到了那關押剝皮男尸的黃金盒子上,神色陰晴不定。
因為自己將它固定在人皮上,所以那東西把一具剝皮的男尸送上門來。
金箔裹尸,這絕對不是厲鬼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黃金是鎮壓厲鬼的關鍵,再脆弱的黃金也是黃金,鬼樓梯不可能做到用黃金裹尸這種事。
如果這件事是鬼樓梯所為,那么它一定有幫手!
這鬼東西通過某種辦法控制了人,亦或者,有人甘愿受他驅使。
麻煩的事情。
一個月前,鬼樓梯斷尾消失后,他本以為對方會潛伏在大夏市內部,猶如幽暗叢林中的一條毒舌,趁沈林不防備置沈林于死地。
沒想到,這鬼東西出現在大京市,并且挑釁般的送了一具男尸上門。
巧合么?沈林的雙眼瞇成一條縫。
他來到大京市不到48小時,這鬼東西就探知到了,并有了具體的地址。
這是盯上自己了么?
不過也好,原本就打算回到大夏市就著手這件事,沒想到這鬼東西已經急不可耐的蹦了出來,省了自己很多時間。
“這里不能呆了,我們得趕緊走。”沈林朝著熊文文言語了一聲。
鬼樓梯的麻煩不在它的恐怖性,而在這鬼東西具備影響厲鬼的能力。
如果它第一時間送了這么一具剝皮男尸上門,那么如果沈林在這里呆的時間過久,誰也保不準鬼樓梯會不會影響某只厲鬼在小區內部造成事件。
“為什么?”熊文文有些不樂意,他往常被總部的人員看得很死,好不容易有跟老媽相處這么長時間的機會,他可不想就這么走了。
“出了問題,我們繼續在這里可能會影響到你老媽。”沈林言道。
鬼樓梯斷尾導致的拼圖喪失一定讓那鬼東西失去了某些能力,乃至影響厲鬼的能力也有一部分下降,否則剛剛來的絕對不會僅僅只是一件快遞,而是一只厲鬼。
一聽到可能影響自家老媽,熊孩子立馬擺正神色。
少年不正經的一面多于玩鬧,當一件事事關他內心深處最根深蒂固的那一塊,他比誰都要擔心。
“你有發現了?”熊文文問。
“算是吧,可能是我的一些陳年舊事,總之應該有某些東西盯上我了,我們先離開,這是對你老媽最好的保護。”沈林言道。
他沒有解釋太多,當下也不適合解釋太多,鬼樓梯事件整體錯綜復雜,一只具備思維的厲鬼不代表它可以理解人類,它畢竟是厲鬼,不可以常理論之。
“好。”熊文文這次沒有推辭,立馬答應。
事不宜遲,兩人決定后立馬出馬,出門的時候熊文文還特意給自家老媽打了個招呼。
“老媽,我們得先走了。”
“嗯?不在家里吃了?晚飯都快好了。”陳淑美也顧不得羞怯,出了廚房連忙詢問。
“嗯,我跟小沈那邊還有幾個朋友,說是要聚會,總部打的招呼,我們不好拒絕。”熊文文在這方面很懂事,他換了個說辭,沒有告訴自家老媽可能爆發事件,這也是為了避免其擔心。
“好,早點回來。”
陳淑美也沒多問,知子莫如母,對視的那一刻,她從眼睛里就看出了很多東西,也沒有說什么,反而溫婉的應和著。
臨了,陳淑美上前,在熊文文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替他整理了一下小衣服。
“早點回來,聽你沈叔叔的話。”
“知道啦。”似乎是感覺在小沈面前這樣子有些丟人,熊孩子羞紅了臉。
陳淑美應聲,抬頭卻發現沈林一直看著自己,目光灼灼。
聯想到剛才親吻熊文文的一幕,陳淑美略顯慌張。
“沈,沈先生,不,不是的,這不是禮節,跟握手不一樣的。就是,就是一個母親給孩子的一個吻。”
她在極力的解釋。
沈林的表情越發精彩了,這還用解釋?他剛才發呆深思鬼樓梯的事情讓這女人誤會了什么嗎?
看到沈林還沒什么動作,陳淑美臉色越漲越紅,而后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向前一步。
她的個子略低,只能踮著腳,在沈林驚愕的目光中,朝著沈林的額頭,輕輕一吻。
“沈先生,文文拜托了,求求你,一定要讓他活著回來。”
她那么囑咐著,就像一個妻子對丈夫的期許,亦或者殷切的叮嚀。
沈林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反應過來之后,拉著熊文文奪門而出。
靠!發生了什么!他就發呆了一會,到底發生了什么!
一路狂奔,沈林扯著熊孩子,就像是扯著風箏。
他甚至忘了走樓梯,光靠腳力下了十層樓,熊文文腳不沾地的被他帶了下來。
當踏出大樓安全門的那一刻,沈林駐足,連帶著背后的熊文文撞了上來。
“靠,小沈,我媽對你那么好,你竟然這么對我,我要控訴!”
捂著自己有些痛的小屁股,熊文文出聲。
沈林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你在說什么大逆不道的東西。
他理虧,也沒什么想說的,沈林干脆不搭理,大踏步向前。
熊孩子在后面喋喋不休。
“小沈小沈,你告訴我,是不是對我老媽有意思,有意思你說啊,我又不反對。”
“小沈你說話啊,你別害羞啊。”
“小沈你說你跟我媽表白好,還是我媽跟你表白好。”
“小沈你說話啊,你敢耍流氓不敢說話。”
沈林駐足,熊文文撞了上去,有一次捂著自己的腦袋,很惱怒的抬頭,剛想說什么,就看到沈林伸手抓了過來,直接把他像麻袋一樣抗到肩上,然后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熊文文努力的想要咒罵,可話出口就變成了嗚咽聲,然后沒好氣的錘了沈林兩下,干脆消停。
小沈,你虐待童工!我要告訴我媽!
臨出小區的那一刻,沈林駐足回望。
凌厲而具有鋒芒的眼睛,猶如劍芒一般掃射整個小區。
而后回頭。
平安小區的某個角落,黑暗中出現了一道人影。
他的,不,應該用她!
她的半身都潛藏在陰影當中,只有少部分暴露在陽光之下。
一陰一陽的光暗疊加讓其身影即為詭魅。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知性而富有文藝氣息的女人,身著短裙,氣息陰冷,暴露在陽光下的皮膚慘白無比,猶如一具死去多時的尸體。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捧的什么東西。
那是一張皮卷,或者說半張皮卷,皮卷之上,一個古樸的撥號式電話立于其上,電話的部分地帶已經掉了漆色,老舊的就像是從什么古墓當中帶出的古董。
那女人捧著皮卷與電話,模樣端莊,神色恭敬,就連姿勢都從始至終都沒什么變化。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虔誠,虔誠的侍奉著神明。
她的雙眼看著小區的門口,當那一大一小兩道人影消失才緩緩收回目光,而后她往后退了一步,貼近于陰影,直至融入黑暗,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