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過來醫圣山之前，陽曦至尊自己也對這次醫圣山之行有過一定的預測。
在他的預期之中，也從來都沒有指望過只是中階至尊仙醫的孔昔老祖，能夠將他體內的所有傷病隱患盡數祛除。
他最大的期望，也不過就是想要借助孔昔老祖的醫術，先把這具金身給保存下來而已。
只要能夠延緩至尊金身的崩潰時間，讓他有足夠的喘息之機。
就算是最終孔昔老祖沒有辦法將他徹底醫好，他也有機會可以再次陷入沉眠，以待下一次的蘇醒。
畢竟，他身上的傷勢實在是太過嚴重，已經不具備再次沉眠的條件。
而孔昔老祖雖是至尊，卻只是中階層次，未必能救得了他這個巔峰至尊。
所以，從一開始，陽曦至尊就對自己病況的痊愈，沒有報太大的期望。
可是現在。
看到李永年只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將他的至尊金身，還有破碎了近九成的仙道根基給完全醫好。
甚至連他的仙力修為也隨之恢復了近乎八成左右。
陽曦至尊的心頭一下就變得火熱了起來，雙目炯炯地直視著李永年，渴望無比。
“也許，這位永年老祖，就是我周陽曦重回巔峰的貴人與契機！”
這個時代的仙人，在逆天而行的同時，又很信命，信那飄渺無蹤的天道氣運。
陽曦至尊亦是如此。
雖然方才，李永年并沒有切實地施展出什么醫道秘術。
陽曦至尊之所以能夠金身復原，性命得保，所依靠的也只是李永年拿出的那滴長生液。
這些，并不能說明李永年自身的醫術如何，更不代表著接下來他就有被完全治愈的希望。
但是在陽曦至尊看來。
能夠在這么關鍵的時刻，毫不猶豫地就拿出一滴珍貴無比的長生液來為他延命的李永年，就是他的貴人無疑。
仙基得存，金身恢復，就連巔峰至尊境的修為也因此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這樣的狀態，已然超出了陽曦至尊過來醫圣山之前所有的預期。
這樣狀態下的陽曦至尊，哪怕是不再選擇繼續沉眠，也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在仙界去做一些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所以。
縱使接下來永年老祖的醫治手段無效，無法再繼續醫治他體內的病灶與魔念，陽曦至尊也不會再有半點兒失望。
相反。
若是永年老祖的醫術確實極為高明，還能繼續替他醫治體內的病、魔隱患，對于陽曦至尊來說，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換句話說就是。
此行能夠得到一滴長生液，保住金身與仙基，陽曦至尊就已經達到目的，極為滿足了。
這份人情，他已然銘記于心。
接下來，無論李永年的醫術手段如何，都在他的接受范圍之內。
“嗯，確實比之前好了許多。”
李永年的目光在陽曦至尊的身上掃過，微微點頭。
“不過，也只是稍好了一些，距離徹底痊愈恢復，卻還差了不少火候。”
“要想完全恢復巔峰狀態，還要先解決掉你體內的至尊病灶，及識海內的至尊魔念，才有希望。”
李永年淡然開口。
按理來說，修行之人，尤其是已經飛升成仙，且修為達到金仙境之上的這些仙人。
金身已成，仙體無垢無暇，極少會再生這種病理性地疾病。
仙界的醫仙，所接觸到的那些病仙，大多都是傷、毒、蠱、魔之類的雜癥，又或者是一些猶如唐正卿那樣的先天血脈病癥。
像是周陽曦這樣，都已經是巔峰至尊境的大能，卻還得了如此嚴重的病理性疾病，甚至都已經危及到性命的情況，李永年還是頭一次遇到。
“外邪入侵，以虛至實，氣血所滯之處，便為病灶之源。”
李永年的目光緩緩移向陽曦至尊的左肺處。
那里，接連有三顆拳頭大小的腫塊呈品字形分布在他的肺脈之中，把左邊的肺脈全都給占滿了。
打眼望去，感覺整個左肺全都硬成了一塊，已然不再具備半點兒自然呼吸的功能了。
病氣濃郁如墨，邪氣猖獗如斯。
這樣的病況，若是放在凡人身上，怕是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也就是這陽曦至尊修為強悍，生命持久，直接用仙力將整只左肺給強行封禁，這才能勉強茍活。
“誰能想到，堂堂巔峰至尊境的大能，竟然得了肺癌，而且還一下長了三顆這么大的腫瘤！”
李永年心中驚詫感嘆。
人食五谷雜糧，身體為穢氣所積，會得這樣那樣的病癥，一點兒也不奇怪。
可這陽曦至尊可是仙啊！
吃的正經的瓊漿玉液，吸的是純正的仙靈之氣。
金身強悍，無垢無暇，他的體內怎么可能會長腫瘤？
這不科學啊！
“怪不得他頭頂的病氣會如此濃郁，完全變成了墨色，把他自身的運勢也全都給籠罩遮掩了起來。”
“也就是他的修為足夠強悍，金身的抵抗力也足夠強大，將所有的癌細胞全都封禁在了左肺之中，沒有全身蔓延。”
“否則的話，這位陽曦至尊絕對會成為仙界第一個被肺癌給弄死的巔峰至尊！”
李永年的神念輕易穿過陽曦至尊留在左肺之中的封禁，詳細打量著這三顆猶如成年閃拳頭大小的黑色腫塊。
沒錯，陽曦至尊左肺之中的這些腫瘤，全都漆黑如墨，猶如死物。
開始的時候，李永年這以為是因為陽曦至尊的封禁，切斷了這些腫瘤的營養來源，把它們全都給“餓”死了。
可是當李永年的神念深入到這些腫瘤內部的時候，卻遇到了一些異常的抵抗。
“滾開！”
“這是本尊的地盤，沒有本尊的允許，誰也別想硬闖進來！”
一道強烈至極的特殊意念從腫瘤內部傳遞出來，直接把李永年的神念給阻擋在外。
李永年神色一怔，意外不已。
剛剛那種感覺，就像是他的神念入侵到了別人的精神識海之中一般，被別人以主場優勢，給強力驅逐了出來。
“這算什么？”
“一只小小的腫瘤，竟然也誕生了一道完整的精神意識？”
李永年有點兒不敢置信。
因為只是窺探病狀，所以他的那道神念極為細微，并不具備任何攻擊性。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該會這般輕易地就被一只小小的腫瘤給強行阻攔屏蔽啊。
這么想著，李永年不由加大力度，再次將神念探入剛才的腫瘤之中。
而后，同樣的排斥之力再起。
不過這一次，提前有所準備的李永年并沒有再像方才那樣，神念被強行驅逐。
他清晰無比地感應到了，在這只腫瘤的內部，確實有一道特殊的精神波動存留。
“滾開！”
“這是本尊的地盤，沒有本尊的允許，誰也別想硬闖進來！”
“滾開！”
“這是本尊的地盤……”
這股精神波動，就像是復讀機一樣，不停地重復著剛才的精神傳音，并一遍又一遍地強行驅逐著一切外來入侵。
“雖有靈智，卻不健全。”
“而且不像是魔念入侵，也不像是被蠱蟲鳩占鵲巢，反倒更像是這只腫瘤自行衍生出來的一道精神意識！”
看到這道精神意識，與這只腫瘤完美融合，互為一體，李永年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活久見的表情。
“一只擁有自我意識的腫瘤？！”
“就像是擁有了器靈的仙器法寶一樣？！”
李永年心中驚嘆。
他能說什么？
說這里不愧是仙界，連仙人體內的腫瘤都能誕生自我意識么？
他聽說過動物成精，植物成精，甚至連法寶仙器都能夠通靈誕生器靈。
但是，像眼前這種腫瘤成精通靈的情況，卻著實是第一次遇到啊有木有？
“至尊境界的仙人這么牛逼的么？”
“連體內長出來的瘤子都這么地與眾不同？”
李永年有點兒不信邪地將神念再次向其他兩只腫瘤探去。
很快就發現，這三只長在陽曦至尊左肺之中的腫瘤，竟然全都誕生了類似的靈識。
雖然這種靈識還不甚健全，只有簡單地領地意識，說話也是復讀機一樣地不斷重復同一句話。
但是，它們確實已經進化出了自己的靈智，而且已經有了主動汲取陽曦至尊體內仙力修為與生命本源來強化自己的主觀意識與舉動。
更重要的是。
陽曦至尊所布置在左肺之中的仙力封禁，并不能阻止它們隱秘抽取。
而這，應該就是陽曦至尊不斷虛弱，生機不斷下滑的主要原因。
“三處至尊病灶，三次天道機緣！”
李永年一下就來了精神，有點兒小興奮。
他才不管這三只腫瘤為何會誕生自我意識。
他只知道，如果他能順利將這三只腫瘤給完全清除，凈化了蘊藏在它們之中的至尊病氣，就能獲取至少三次的至尊境天道機緣！
“醫治腫瘤，最好的方法就是物理切除，從根源上切斷這些腫瘤的一切生機。”
“只是這些擁有自我意識的通靈腫瘤，怕是并沒有那么被切除干凈吧？”
李永年收回神念，思忖了片刻，輕聲向陽曦至尊問道：
“陽曦道友左肺內的這些病癥，已經持續多長時間了？”
周陽曦聞言，直聲回道：
“不瞞老祖知曉，晚輩這肺癆的毛病，已經有近三萬年了！”
“那時，晚輩已經破境成為大羅金仙，實在是不知為何，突然間就得了這樣的怪病。”
李永年微微點頭。
三萬年的病灶，而且還是至尊之后所得，確實古怪至極。
“之前晚輩也沒少求醫，甚至還請興懷帝尊為晚輩瞧看過。”
“結果，老祖您也看到了，這三只肉球越來越大，不斷地吞噬著晚輩的生命精氣。”
“縱是晚輩請人將它們強行剔除，可是要不了多久，它們依然還會再次生長出來，始終無法根除，沒有辦法，晚輩最后只能擇沉眠遏制。”
陽曦至尊苦惱無比地敘述著。
左胸肺脈內的這三顆肉球，已經糾纏了他足有三萬余年，已經完全成為了他的夢魘，只要一提起它們，他就頭疼不已。
李永年聞言，微微點頭，面上露出一絲了然之色。
之前，仙界連一位至尊醫仙都不曾有，尋常的仙醫，縱使發現了這三顆腫瘤的存在，多半也是無能為力。
那可是三顆至尊病灶，而且還誕生了自我靈識，至尊之下的仙醫，就算有心，也無力抹除。
而陽曦至尊所提到的那位興懷帝尊，李永年也有所耳聞。
是太郯界域本土的一位帝尊大能，修為通天，在仙界十大帝尊之中，至少也能排名前五的存在。
他倒是能夠發現陽曦至尊體內腫瘤的異常，可是他畢竟不是醫仙。
蠻力驅除的話，也只能治標，而不能治本。
只要病灶還在，根源不除，它們就會像是野草一樣，春風吹又生。
縱使把陽曦至尊的整只左肺全部摘除，也是一樣無法徹底解決問題。
陽曦至尊直到現在，都還是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術業有專攻，行醫治病這種事情，最終還是要交給他們醫修來解決。
“三長老。”
李永年突然扭頭向一旁的蘇沐看來，輕聲問道：
“若是我記得不錯，三長老應該是極為擅長針刀之術吧？”
外科手術，在這方世界并不罕見。
不過這里并不叫外科手術，而是以針刀之術統稱。
不管是在修仙界還是仙界，很多醫修，都有解剖各類尸體，解秘人體或是妖族體內經絡、臟腑氣血運行路線的習慣與癖好。
而蘇沐長老，對于針刀之道就尤為擅長，經他解剖過的妖仙尸體與病仙尸體，已然不計其數。
所以，遇到需要在病仙體內動刀的狀況，李永年很自然地就把主意打到了蘇沐的身上。
“我？”
蘇沐一怔，瞬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由連連擺手。
他自然明白永年老祖的意思，也知道這是一場不小的醫道機緣。
可是他畢竟才是中階太乙金仙，如何能在巔峰至尊的身上動刀？
“老祖您高看弟子了，弟子的實力低微，怕是連陽曦至尊的外層金身都劃不破，又如何能……”
李永年一擺手，將蘇沐的話打斷，直接定聲言道：
“就這么定了！”
“有我在，你所擔心的這些都不會是問題！”
“稍后，你只管放心大膽地放手施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