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有病吧?
喝個酒而已,至于這么較真兒嗎?
況且,他喝的還是自己的酒。
李永年沒有理會,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夏憶雪一眼。
至于她手中的混元金丹,對李永年來說更是沒有什么吸引力。
就算夏憶雪手上的混元金丹再好,他也不會冒然接受服用,萬一丹藥上面有什么禁制或是陷阱該怎么辦?
小心無大錯啊!
不管怎么說,這夏憶雪對他來說都是一個陌生人,輕易不能相信。
“誒~,你這人,怎么就是不聽勸呢!”
“這么好的酒,被你這樣牛嚼牡丹的一通亂飲,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啊!”
見李永年根本就不理自己,夏憶雪更急了。
意念一動,不知施展了什么妙法,竟然直接用手中的五枚混元金丹,將李永年握在手中的酒壺給挪移替換了過來。
低頭看了一眼壺中只剩下一半的仙靈酒,夏憶雪氣得嘴角直抽,沖著李永年一陣白眼。
太可惡了!
這么好的酒,就這么被他給糟蹋了一半!
兩句話沒有說完,夏憶雪竟然氣得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面上的神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一直被她刻意遮掩的修為氣息也完全泄露了出來。
“這是……”
李永年見狀,目光朝著夏憶雪打量了片刻,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在醫仙谷呆了這么多年,手中又有天道獎勵的各種醫道圣典,李永年雖然沒有正式為其他修士問過診看過病。
但是他的醫術理論及望氣、看診的手段與境界,早就已經超凡入圣,比之醫仙谷的那些仙醫們強上太多。
剛才夏憶雪刻意遮掩自身氣息境界,李永年無從得窺。
但是現在,她舊傷暴發,氣息外泄,氣血紊亂不堪,所有的一切都自然顯露在了李永年的眼前。
只是稍稍地打量了一眼,他就明白了夏憶雪當前的處境。
這個酒瘋子。
剛才為了奪取他手中的美酒,竟然強行施展神通秘術,引動了體內的舊傷暴發,已然是氣血兩衰,神魂不繼。
若是不馬上醫治的話,可能連兩個時辰都撐不過了。
想起剛才夏憶雪在做自我介紹時曾說自己是“紫薇宮一個落魄垂死的末路之人”。
之前李永年還以為她是在說什么客氣話,是自謙自嘲之語。
現在看來,她還真是重傷垂死、身陷末路,之前所言倒也算是名副其實。
“至少,眼前可能存在的威脅已經可以排除了!”
判斷出了夏憶雪當前的真實狀態,李永年的心里不由輕松了口氣。
剛剛夏憶雪突然出手所給他帶來的震撼與意外,也暫且被壓制了下去。
不管這個女人之前如何牛逼,至少現在,她對李永年來說,已經算不上是什么大的威脅了。
把玩著手中的五枚金丹,并沒有發現太大的問題。
李永年抬頭看了一眼被夏憶雪替換過去的半壺靈酒,輕聲詢問道:
“只是為了幾斤仙靈酒,就搭上了自己半條命,值得嗎?”
“如果你剛才不枉動仙力,一直龜息靜養,說不定還能再多挺上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
“現在,就為了幾口酒水,就放棄了靜養求生的機會,值得嗎?”
李永年連著問了兩句“值得嗎”,他實在是有些不能理解,這個女人為何要平白放棄自己的生命。
只為喝上幾口酒,這代價付出的也未免太大了些。
反正,如果換成是他的話,他肯定會想方設法地活下去,不到最后一刻,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夏憶雪不屑地輕白了李永年一眼,抬手擦掉嘴角的殘血,仰脖又往口中輕灌了一口靈酒,之后一臉迷醉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美酒當前,誰還有心思去考慮什么值不值?”
“剛剛見你隨手就能拿出一壺玉瓊山的百年陳釀,還以為你也是酒道中人,沒想到竟是一個只會牛飲的憨貨!”
“這么好的酒落在你的手里,真是明珠蒙塵,珠玉暗投了啊!”
李永年的嘴角一抽。
這個酒瘋子,這是在故意損他吧?
好好的一姑娘,不僅嗜酒,嘴巴還挺損。
搶了他的酒,還貶低他不配擁有這些酒,這是什么道理?
李永年微微搖頭,原本還想要搭把手給她續續命呢,現在他決定要再考慮考慮了。
咕咚!
咕咚!
說話間,夏憶雪又接連往口中猛灌了兩口,一臉的陶醉滿足。
這一次,她喝得明顯比之前更快更猛了些,似乎也知道自己命將不久,想要在臨死之前,將剩下的這些仙靈酒全都享用了。
“好酒啊好酒!”
“沒想到我夏憶雪重傷千年,在臨死的時候,還能有機會再飲上這仙靈佳釀!”
“有這數斤靈酒為我送行,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喝著喝著,夏憶雪似乎醉意上頭,竟然哈哈大笑,開始瘋言瘋語起來。
長得挺好看的一個姑娘,就因為多喝了幾口靈酒,直接就變成了漢子,豪邁非常。
李永年默默地站在一邊,耐心地聽著夏憶雪的自言自語,想要從這些瘋言瘋語之中得到一些仙界的基本信息。
不過,夏憶雪只顧著喝酒感嘆,對于仙界的其他事情并未多有提及。
李永年只知道,千年之前,仙界似乎暴發了一場曠世之戰,仙界內幾乎所有的門派都有被波及。
而夏憶雪,就是那場曠世之戰中身受重傷,一直隱世躲避至今。
剛剛看到李永年取出百年仙靈酒,濃郁的酒香將一直沉睡在此地的夏憶雪給喚醒。
自知時日無多的夏憶雪,便開始徹底地放飛了自我,想要在臨死之前,好好地痛飲一次。
為此,她甚至連李永年的真實身份,是否會對她產生威脅之類的事情,皆都不在意了。
很光棍兒。
也很符合一個酒瘋子臨死之前的思維邏輯。
李永年微微點頭。
雖然并沒有從夏憶雪的自言自語之中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女人對他并無惡意,只是一直都在惦記他手中的靈酒而已。
“夏仙子,可知道當年仙界到底出了什么變故?”
“還有,如今的仙界又是何人在主宰?”
片刻間,李永年溫玉酒壺中的靈酒已經被盡數喝光,見夏憶雪已是醉眼迷離,李永年趁機在旁邊旁敲側擊地輕聲詢問打聽道。
夏憶雪聞言,輕甩了甩頭,迷醉的雙眼之中稍稍恢復了一絲清明。
抬頭看了李永年一眼,輕聲道:
“小家伙,你身上凡俗之氣未脫,骨齡更是不足百年,若是我猜得不錯,你應該是剛剛才從下界飛升至此吧?”
李永年心神一凜。
沒想到自己的底細竟然從一開始就被夏憶雪給看穿了。
怪不得她會對自己毫無防備,原來是以為自己這個剛剛飛升的新嫩仙人,不可能會是她的對手么?
“能夠在百年之內飛升成仙,這份天賦也算得上是極為出眾,說是萬年難得一遇都毫不夸張!”
“而且,剛入仙界,就能得到一壺玉瓊山的百年仙釀,不得不說,你的運氣也不是一般地好啊!”
說著,夏憶雪抬起手中的七彩仙葫,又噸噸噸噸地暢飲了一氣,臉上的迷醉之色更甚,濃郁的酒香,也開始自她的周身彌散升騰。
“方便跟我說講一下,你在天門之內都看到了什么?”
“還有,你最終又是如何擺脫那些天門守衛的掌控的?”
“按理來說,似你這樣天資出眾的新仙,他們斷是沒有會輕易放過的道理才對?!”
這么說,天門之內果然有陷阱么?
聽到夏憶雪的詢問,李永年的眉頭微挑,有些慶幸自己之前的判斷,及早從天門內逃脫果然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不過,在慶幸的同時,他又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
原本是他想要從醉酒的夏憶雪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相關訊息有木有?
怎么到了現在,反倒變成了夏憶雪在盤問自己?
這個女人,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