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李永年看上去似乎是被嚇傻了,面對著孫二虎即將襲向面門的拳頭,一動不動。
實際上,他的內心一直都穩如老狗,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與力量強度,只要他愿意,隨時都能擺脫孫二虎的糾纏,甚至一只手就能輕易地將孫二虎給制服。
不過他并沒有這么做,做為一個新人,他要表現出一個新人該有的驚懼與無措。
尤其是在孫二虎暴起傷人的瞬間,李永年就很清晰地感應到了剛剛那道屬于年輕外門弟子的神念意識再度橫掃而來,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淡淡地靈力波動隔空直接向孫二虎襲來。
這說明,此時房間內所發生的一切其實全都在那位外門弟子的監控之中,而且他似乎已經出手了。
不出意外的話,李永年就算是一動不動,孫二虎也不能傷得到他分毫。
微風輕拂,靈力波動閃現。
正在暴怒中的孫二虎直接就僵直在了當場,揮舞出的拳頭,距離李永年的面門卻還有三五公分的距離。
李永年趁機一個哆嗦,好似從驚魂未定之中清醒過來,翻身就掙開了孫二虎的揪著他衣襟的左手,逃也似地與黃甲、劉老閑二人匯聚到一處。
“病灶入體,邪念茲生,確實已經入魔了!”
青光一閃,那位年輕的外門弟子便憑空出現在孫二虎的身前,目光上下掃了孫二虎一眼,看著孫二虎額前眉角不斷逸散出來的黑色污氣,微微搖頭。
“你們兩個過來,把他扔到后面的凈醫潭去吧,待體內的魔氣被洗滌干凈了再撈出來。”
“洗滌過后,若還活著,就送到住處靜養三日。若是死了,你們知道該怎么處理!”
年輕外門弟子的目光掃向黃甲與劉老閑,二人連連躬身應是。
“仙長放心,規矩我們都懂,絕對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處!”
說完,二人急步上前,一個掐頭,一個抱腳,抬起僵直不動的孫二虎就直接奔向除魔室的后廳。
后廳內,有一處小型的凈醫寒潭,似乎就是專門為處理類似入魔之人而設立的。
待二人將入了魔的孫二虎給抬走,年輕的外門弟子也閃身離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再看李永年一眼。
李永年樂得這樣被人忽略,看到所有人全都離開,不由大口地喘了幾下粗氣,跌身坐于地面,臉上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驚悸表情。
撲通!
后廳處傳來重物落水的聲音,李永年的意念微動,識海之中的神魂波動微微蕩漾,瞬間就將自己周身方圓十一米之內的一切景物全都納入了自己的感知范圍之內。
一如他剛剛所料,有圣人手書的法寶鎮壓遮掩,不管是門口處的那兩名外門弟子,還是后廳正在處理孫二虎的黃甲與劉老閑,全都沒有察覺到半分異常。
后廳,凈醫潭邊。
劉老閑輕聲向黃甲抱怨道:“你輕著點兒,老黃,人還沒死呢,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救回來呢。”
“得了吧,說這話你自己能信?”黃甲輕輕撇嘴:“老子在這凈醫潭呆了三年,親手處理地的人魔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就從來沒見有誰能活著從這潭子里出來的!”
“這孫二虎也是自己倒霉,半個月前竟然被分配到了天字門,以他那做事粗糙磨蹭的尿性,今天才入魔已經算是運氣不錯了!”
劉老閑巴咂了兩下嘴,看了一眼被浸泡在凈醫潭內不停冒黑煙的孫二虎,也不由微微搖頭:
“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總算是相識一場,總是要盡一盡人事,聽一聽天命的嘛。”
“只是可惜,剛剛那二兩銀子的賭債還沒讓他按手印呢,他若是活不過來,我老劉可就虧大了。”
說著,劉老閑竟當場就掰起了手指打起了算盤:
“十年三百兩,一年就是三十兩,孫二虎在這一共呆了差不多三年零六個月,折合下來也就是一百零五兩。”
“除去他欠下的四十兩賭債,他的家人事后總共還能得到六十五兩的補償傭金,也不算虧了。”
“若是我老劉哪天也死在了這里,我在外的老婆孩子也能得到六十五兩的補償,后半生衣食無憂,我也算是死得值了!”
黃甲聞言,默聲不語,雙目之中似乎也泛起了一絲光亮。
他們這些人,本就是拿命來換錢,有時候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早死早得錢,外面的家人也能早一天過上好日子。
至于熬過十年的契約期限,帶著三百兩銀子出去與家人共享富貴這種事情,在這凈醫潭內呆得越久,他們這些老雜役反而越不報什么希望了。
只是希望醫仙谷真的能夠信守約定,將他們應得的那份賣命錢送到他們家人的手中。
“都是一群亡命徒啊,怪不得之前捉弄我時全都表現得那么不以為然。”
李永年也從這二人的身上看出了一絲淡淡地死志,不禁微微搖頭。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之前這三人拿他做賭,故意拖延他去凈面飲茶的時間,若是真被他們給得逞了,李永年因此而受到懲罰事小,沒有及時飲用凈心茶清除體內積累下的寒氣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在親口飲用了那杯凈心茶后,李永年就已然十分確定,凈心茶雖然并無驅除邪氣魔氣的作用,但是卻可以將他們這些雜役在寒潭邊上久呆而吸入體內的寒氣祛除出體外,避免他們會因傷寒而落下重疾。
孫二虎、劉老閑、黃甲他們三人,故意拖延他去飲茶的時間,從根本上來講,那就是在蓄意謀害,其心可誅。
若是換作其他不知所以的新雜役過來,沒有及時去凈面飲茶,夜里必然會寒疾發作,就算是不死也得丟去半條性命。
“拿別人的生死來做玩笑賭注,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這些人,久面生死,心存死志,心理怕是早就已經變態了啊!”
李永年深吸了口氣,暗中慶幸,慶幸自己有機緣在身,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否則在這里呆得久了,他必然也會變得像是劉老閑、黃甲他們這樣,心無善念,麻木不仁。
“師兄,剛才又有一個天字門的雜役入魔了。”
這時,李永年的耳邊傳來了剛剛那名年輕外門弟子的聲音,意念微動,環境變幻,前廳那兩名外門弟子的身影便直接出現在李永年的視線感知之內。
只見那名年輕外門弟子躬身站在中年人的身前,恭聲請示道:
“這段時間也不知是怎么了,這些雜役弟子入魔的頻率似乎有些高啊,一個月內竟接連死了十八人,實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師兄您看,咱們是不是要跟顏師叔稟報一聲,以防萬一呢?”
“暫無必要!”
剛剛一直在靜坐的中年外門弟子緩緩睜開雙眼,微微搖頭道:
“只是死了幾個雜役弟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還勞煩不得顏師叔大駕。回頭你去跟王執事招呼一聲,讓他再去多招幾個雜役弟子回來就好了。”
年輕外門弟子聞言,終不再多說什么,點頭應道:“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