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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追逃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最初的血族

  晚霞當空,預示著又一個好天氣。

  嗒嗒嗒……

  急促的馬蹄聲中,一騎向北疾馳而來。

  馬上的騎士頗有些狼狽,披散的頭發在晚風中飛舞,身上原本華貴的服飾也已經破損了好幾處,而且渾身上下都是斑斑血跡,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此人正是從烏曼家族軍營中逃出來的勞倫斯子爵。

  他的手中死死握著一柄尤帶血漬的騎士劍,不過此時卻已經被他當成了馬鞭,不停地拍擊著戰馬的屁股,催促戰馬疾馳。

  身后遠方,隱隱有煙柱升騰。

  幾十個縱馬疾馳的身影,正緊緊地綴在他身后,揮舞著刀弓,緊追不舍。

  這場追逃戰已經持續了一整天,勞倫斯子爵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但他絲毫不敢停下來。

  因為從之前的幾次短促交手中,他可以明顯感覺到,那些追兵是真的想要殺他!

  恐怕母親已經兇多吉少了。

  甚至,烏曼伯爵應該也已經知道了,自己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勞倫斯子爵心中翻騰著濃濃的后悔之意。

  早知如此,他就不會自作主張,與母親一起試圖刺殺烏曼伯爵了。

  應該等父親安排的。

  但隨即,他又狠狠搖頭,將這個念頭甩出腦海。

  不能等父親安排好一切!

  勞倫斯子爵知道,自己真正的父親覡先生可不止他一個兒子。

  雖然那些都是私生子,但是,他自己也不是父親的嫡子啊。

  甚至于,如果等父親成為了新的北境公爵,那他也永遠不能迎娶自己的親妹妹潘妮,亂倫在這個世界也是禁忌之戀,是不被世俗認可的。

  所以,如果那些私生子還有一線渺茫的希望能夠身份轉正,那勞倫斯就注定不可能成為嫡子。

  當然,勞倫斯也知道父親和母親的約定,他將來會成為覡先生的養子,改姓圣席恩。

  但是,萬一將來覡先生自己有了嫡子呢?

  覡先生現在未曾娶妻,但成為北境公爵之后呢?

  難道他會終生不娶?

  這種危機感促使勞倫斯與潘妮決定行險刺殺烏曼伯爵,然后趁機控制住烏曼家族的軍隊。

  如此一來,手中有了軍隊,也就有了籌碼。

  他們母子也就有了些底氣。

  但沒想到……

  搞砸了。

  各種復雜的情緒在勞倫斯心底翻騰,心不在焉的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下的戰馬已經快不行了。

  馬嘴處已然冒出了白沫,顯然隨時可能力竭倒地。

  一追一逃之間,轉眼又過去六七里。

  勞倫斯子爵身下的戰馬已經汗出如漿,嘴邊的白沫中竟滲出絲絲血跡。

  果然,下一秒,戰馬一個趔趄,頓時翻滾在地,骨頭折斷發出清脆響聲,分外刺耳。

  勞倫斯子爵立刻被甩了出去,心中駭然。

  但好在他身為三階騎士,素質遠不是普通人能比,在辦空中,他就強行收束身體,團身成球,落地時連滾了幾圈,然后又矯健地一躍而起。

  勞倫斯子爵喘息幾下,看著身后追來的騎兵隊,心中升起一股絕望之情。

  但很快,他就晃了晃腦袋,將這種情緒強壓下去。

  眼中浮現起兇狠猙獰之色,勞倫斯子爵雙手握劍,微微屈膝,做出了準備戰斗的動作。

  既然失敗了,那就只能承擔后果。

  勞倫斯子爵拋開所有無用的情緒,專心致志地盯著不斷逼近的騎兵們。

  踏踏踏……

  馬蹄聲越來越沉重,大地的顫動越來越劇烈。

  “來啊!圣席恩家族永不屈服!”

  勞倫斯放聲狂吼,猙獰的表情如同一只絕境之中的猛虎。

  對面騎兵的面容已經清晰可見,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刀劍,泛起的寒光如同一片鋼鐵森林,向著勞倫斯迎面撲來。

  近了,更近了……

  勞倫斯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碰撞。

  時間仿佛遲緩了下來,空氣也仿佛灼熱起來。

  不,不是仿佛!

  空氣真的燥熱起來!

  短短一瞬間,勞倫斯就感覺到迎面而來的熱浪,簡直如同面對一個大火爐。

  就在他疑惑之際,一道火墻突兀地矗立在他面前,空氣炙熱地仿佛要讓人窒息。

  咴律律——

  追兵們驚恐萬分,瘋狂地控制戰馬,試圖在火墻前停下,然而,已經進入沖鋒狀態的戰馬又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停下?

  仿佛撲火的飛蛾一般,大半的追兵都在慣性的作用下前仆后繼地沖進了火墻之中。

  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有種奇特的魔力,瞬間就將他們化為灰燼。

  落在后面的追兵們來不及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紛紛竭力調轉馬頭,立刻往回奔逃。

  然而,還沒等他們逃出去多遠,又是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將剩余的追兵們徹底吞噬。

  流動的火焰瞬間覆蓋了方圓幾百米的草地,等到火勢褪去,就只能看到大片的焦土,和疑似骨灰的殘骸。

  柔和的晚風一吹,漫天飛舞的灰燼仿佛點點星光,有種詭異而殘酷的美感。

  勞倫斯傻傻地看著面前的一切,似乎還沒有從巨變之中緩過神來。

  半晌之后,他終于收回了長劍,臉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父親,是您嗎?”勞倫斯四下張望,大聲呼喊道。

  很快,他就在身后不遠處找到了那個不起眼的身影。

  “父親!”勞倫斯急忙跑了過去。

  “他們為什么追你?”覡先生的臉罩在法師袍的兜帽里,看不清表情。

  “他們……”勞倫斯頓時語塞。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一五一十地將自己跟母親的所作所為告訴了覡先生。

  覡先生聽后,半晌沒有動靜。

  太陽漸漸落下山去,只留一點余暉勉強照亮世界。

  黑暗的腳步已經不可阻擋,即將統治這片大地。

  夜風微涼,勞倫斯的心更涼。

  覡先生的沉默正一點一點地侵蝕掉他的信念,讓他不斷滑向絕望的深淵。

  但就在黑暗即將徹底吞噬勞倫斯之際,一絲光芒突然照亮了他的世界。

  只聽覡先生說道:“我知道了。”

  他的語氣極為平淡,仿佛毫不在意勞倫斯惹出的禍端。

  勞倫斯心中忐忑,試探地問道:“父親,那……那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覡先生突然抬起頭來,寬大的兜帽向后滑落,露出他的臉——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

  左半邊已經徹底變成了詭異的青灰色,扭曲的血管仿佛一條條蚯蚓,在皮膚下面不斷蠕動,而更為可怖的,則是他的左眼。

  那里已經沒有眼球了,只剩下一個空洞,一個深不見底,仿佛看一眼就要被吸入靈魂的孔洞。

  勞倫斯嚇得連退三步,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又連忙上前三步。

  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和身體的顫抖,問候道:“父親,您沒事吧?”

  “跟我走。”覡先生語氣冰冷。

  說完這句,他也沒有回答勞倫斯的問題,只是默默站起身來,隨后向前走去。

  勞倫斯也不敢多問,連忙也跟了上去。

  最后一縷太陽的光輝也消失在天邊,無盡的黑暗徹底籠罩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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