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電梯門緩緩開啟,結衣哼著小曲在燈光映照下,剛好碰見打開門取放在門前餐點的宮原渚。
兩人對上了眼神,不約而同的一愣。
“結衣?”
渚醬見到剛剛從電梯門出來的結衣頓了下,看著手里明顯只有一人份的披薩,語氣有些無奈:“抱歉,我以為你晚飯不回來,只點了自己的我再給你點一份。”
“不用不用。”
結衣看到渚醬手里的外送披薩,再想想自己在伊織那里吃的一頓大餐,也有點不好意思:“我是吃完才回來的,你自己吃就行了。”
“吃完了?”
渚醬眉頭一挑。
別人不清楚,但宮原渚和結衣畢竟同居同吃了這么長時間,可是很清楚結衣對食物的挑剔——能讓她吃到短時間內不想吃其他人做的菜,唯有伊織才能做到!
這倒不是夸張,畢竟結衣的食量屬于那種去自助餐廳都能讓老板欲哭無淚的級別。
只是最近因為伊織搬出去住,吃什么都味同嚼蠟,飯量這才稍微小了點——只相當于三個她的飯量。
因此,心里便忍不住有點泛起嘀咕。
宮原渚側開身,把結衣讓進屋里:“沒事,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一整個披薩,你也幫我吃一點。”
“也行,那我就吃一點。”
大概是因為心虛,結衣對渚醬的要求倒是沒什么抵觸。
渚醬聽她這么說微微笑了下,又回過身把披薩放進烤爐里稍微熱一熱,似是隨口道:“伊織那家伙最近幾天好像又要翹班了,結衣還得麻煩你幫我復習一下集合的知識點。”
“對了,你知道那家伙干什么去了嗎?”
“說好了做家教,結果天天都見不到人。”
渚醬的語氣里像是帶著點小小的抱怨,一邊說著,一邊像不經意的撇過頭去看結衣。
“誰、誰知道呢?”
結衣仰頭望天,心里估計這會兒伊織和詩乃沒準已經玩起主人懲罰小狐貍游戲了,于是便更不敢開口,只是結結巴巴的應付過去。
奈何小海豹同學實在太不會說謊,一眼就被渚醬看出端倪。
“也是結衣你今天去哪吃的飯啊?又是和同學聚餐嗎?”宮原渚從睡衣口袋里取出皮筋,雙手將披散著的長發束起,似乎是為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方便點。
“啊?啊對!”
“大學的同學聚餐會很多呢,明明都是些陌生人。”
結衣還是仰著小臉,搜腸刮肚的找著借口,努力想裝得像一點。
如果實話實說渚醬絕對會生氣吧!
畢竟我一個人去吃獨食,還沒帶她一起,要是渚醬這么做的話我肯定超級生氣。
結衣在心里換位思考了一下,發現確實挺氣人的。
于是編的更起勁了。
“彩醬她們超喜歡聚餐的,我都不想去了!”
一時間,宮原渚的可人小臉上露出幾分和藹可親的微笑。
“叮”
烤箱定時響起。
穿著一身輕薄睡衣的宮原渚蹭的一聲竄出去繞到結衣背后,一手掰住結衣的下巴,另一手死死把握住洶涌的海豹同學,聲音里帶著一絲絲威脅:
“說!”
小臉緊貼在結衣的脖子上,鼻尖輕動時能聞到一股濃郁的奶香味。
但是渚醬的爪爪是冷的,表情也是冷的!
一副非常嚴肅的模樣,像是終于逮住了內部出現的小叛徒!
“你是不是和伊織去吃飯了!”
“居然還騙我,說好的攻守同盟呢?!”
渚醬的語氣故作兇狠,試圖嚇住小海豹同學。
當即,十分清楚渚醬武力值的結衣敬了一個標準的發國軍禮,試圖嘴硬道:“我、我沒有!我只是只是和彩醬她們去聚餐了!”
一邊說,還一邊狠狠捏了把她的肥肉。
“你看看!吃的這么飽!”
“還說不是去伊織那里吃飯?”
只這一下,就被渚醬抓住了實質性證據。
因為吃的稍微有點多,所以結衣的胃部稍稍鼓起來一點,上腹摸著要比小腹更圓潤一些,而平常是沒有這么鼓的。
“唔”
結衣苦喪著臉,無奈癱軟在地承認:“是,我去伊織那里吃飯了,我認罪。”
“哼哼。”
“我就知道。”
渚醬這才稍稍松開手,臨了還有些不舍的又捏了一把。
手感真好。
只是稍微低下頭,看看自己低頭就能瞅到的腳趾頭,心里又不由升起一絲絲漆黑的情緒。
說話間,渚醬大馬金刀的往沙發上一坐,頤指氣使得像是判案官老爺,手底下一拍大腿,玩起來審案小劇場。
“說!你們干什么去了!”
“伊織現在在哪呢?”
結衣也頗有默契的一個土下座跪在沙發上開始小劇場:“我就是在伊織家里吃了一頓飯!我們什么都沒干!”
“伊織家?”
渚醬手里拿著披薩一口咬著,扯著拉絲兒的芝士皺起眉頭。
結衣忽然反應過來,連忙補了一句:
“就是店里!”
“椎名家的西點小屋”渚醬眉頭皺得有點深,“那晚飯也是在那吃的。”
“嗯嗯。”
結衣連連點頭:“我中午和寺島桑聊天的時候剛好被伊織碰上了,然后就說要去他家吃飯嗚哇哇!”
還不等她說完,就見渚醬忽然又撲上來,用力揉捏起結衣的肥肉,聲音里滿滿都是怨念:“你居然不帶我一起!!”
“可惡!我們還是不是好朋友了!”
恨恨的說著,渚醬還一邊從結衣癱軟的身子上爬起來,四處亂瞥著找東西:“今天我就要把你的肥肉用夾子夾起來!”
“不行!我會疼死的!”
結衣驚了。
用夾子夾肉,那得多疼啊!
于是她氣喘吁吁的要從沙發上爬下去,卻被渚醬一把拽住褲子不讓走:“那你下次和伊織吃飯還帶不我去?”
“肯定帶你一起!”
結衣信誓旦旦的趴在沙發上點頭。
“那要是出去玩呢?”
“也帶!”
“那要是你們去約會呢?”
“誒?”
結衣一愣,趴在沙發上有點弱弱的:“這個、這個就不用帶了吧?”
“嗯?”
宮原渚趴在結衣身上,拽著她的褲腿目光凌厲的發出一道質疑聲。
“帶!也帶你一起!”
結衣頓時悔過了。
只是看到她這個反應,忽然間,渚醬卻猛地意識到了什么,眉頭一皺:
“結衣?”
宮原渚的聲音里似是帶著幾分長長的沉吟,眉頭一擰。
“又、又怎么了?”
趴在沙發上的結衣回過頭看她,不知道渚醬的腦袋里轉著什么回路。
渚醬卻是眉頭擰得高高的,有點發愁似的看著結衣,聲音里帶著幾分不確定:
“你”
“我?”
結衣不明所以。
宮原渚則像是下定決心,開口問道:
“你不會,也喜歡伊織吧?”
五十嵐結衣瞳孔放大,呼吸瞬間滯住。
“砰。”
大門關上。
寺島幸脫鞋扔在玄關,懶得收拾,緩步走進寬敞的房間。
她的神色依舊如同往常那般平淡而從容,體態優雅自然,常年的鍛煉練就了她比例完美的體型,連走路間都隱約帶著幾分平穩感,腳下的每一步都像是用皮尺量過一般精準。
唯有一雙眼眸微微無神,瞳孔渙散,不知道正在思考著什么事情。
“大小姐,你回來了。”
葵園綾瀨聽到關門聲從房間里出來,拜椎名伊織之福,她并沒有被發配到南極探索站的某個倉庫做會計,而是被幸調到家里負責一些公司事務以便隨時匯報。
有時候還順帶兼職些家務。
此時的眼鏡娘小秘書仍是平日里那副正經的打扮,只是因為在做家務,所以身前披了件圍裙。
她一開始還沒發現寺島幸有什么異常,像往日一樣打了個招呼。
但寺島幸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徑直邁步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隨手將電視打開,讓空蕩蕩的客廳里多一點人聲,自己則是靠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過了一會兒,似乎又覺得這么坐著太累,于是又稍微松了下牛仔褲上的皮帶,隨手將外套扔在一邊,整個人順著沙發側躺下去。
最近,她很喜歡待在這個位置。
若是旁人來似乎還看不出什么異樣,但是熟悉這位寺島家大小姐作風的葵園綾瀨見狀,心中卻止不住稍稍的跳了下,像是斷了個節拍。
以幸小姐那對內對外皆十分嚴厲的性子,平常是絕不可能如此放縱自己的一舉一動的。
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嗎?
還是幸小姐的家里?
抑或是那位椎名君?
葵園綾瀨心里想著,很快將身上的圍裙掛到廚房角落,端著一杯薄荷水,邁步走到寺島幸身邊。
“大小姐,喝點水吧?”
她輕聲關心道。
“放在茶幾上吧。”
寺島幸的聲音依舊像往日里一樣。
平淡,冷漠。
聽不出太多音調起伏,讓人完全感受不到其中情緒變化。
“是。”
葵園綾瀨不敢有太多違背,把水杯放在茶幾上之后,就站到一邊等候著。
客廳里沉默了一會兒,躺在沙發上的寺島幸又拍拍沙發座位,示意道:“綾瀨,坐下。”
“我想枕一會兒。”
“是。”
眼鏡娘小秘書依言坐下,將自己的西服短裙撫平。
于是寺島幸輕輕翻了個身,將腦袋枕在綾瀨的大腿上,靜靜的仰望著天花板。
葵園綾瀨不敢說話,只是任由寺島幸枕在她腿上。
不過因為平日里鍛煉不多,沒一會兒腿就有點酸軟了。
她看看電視,發現正播放著一段,于是悄悄的伸手去摸放在一邊的遙控器,想要換個她想看的綜藝。
“綾瀨。”
寺島幸忽然出聲,把她嚇得小手不僅一縮。
“是!”
連聲音都稍稍提了半個調。
寺島幸仰望著她一本正經面朝正前方的臉頰,忽然語調沒有絲毫起伏的吐槽道:
“從這個角度看別人原來這么丑的嗎?”
綾瀨臉色一黑,額頭冒起小小的青筋。
但一想到腿上的是自己最大的老板,而且還是那個寺島財閥的長女,一時間也不敢多說什么。
只得在心里一個勁兒吐槽。
雖然跟你沒法比,但我怎么也算是個美人啊!公司里都好多人追呢!
葵園綾瀨心里嘀嘀咕咕,但口中卻只能一本正經的回答:“仰視位和俯視位因為瞳孔收光效果不佳,而且因為動作很容易夾出長下巴、雙下巴,所以不好看也是很正常的。”
她是個很專業的秘書。
“是嗎。”
寺島幸好像僅僅是隨口一問。
但沒一會兒,她又有些疲倦似的開口喚她:
“綾瀨。”
“是。”
“我好看嗎?”
“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葵園綾瀨專心致志的承擔起‘魔鏡’的任務。
而在她腿上的女人,也是名副其實的白雪公主。
“那為什么男人會一邊明明很想要,卻又一邊用不軟不硬的態度拒絕我呢?”
寺島幸的聲音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更像是自言自語。
果然是因為那位椎名君嗎?
葵園綾瀨一推眼鏡,語氣從容:“戀愛與其說是一場豪賭,不如說更像是一筆耗費心力、門檻不同的投資。”
“如果能有男人把持住自己,拒絕小姐您這樣的女孩,大概只會是因為本錢不足、或是容易虧損吧。”
“或者,也可能是遇到了更適合他的女孩?”
葵園綾瀨一邊說著,手中一邊緩緩捋順幸的長發——扎在腿上實在有點癢。
而且口中雖然這么說,但想到之前椎名伊織和寺島幸一起從房間里出來時的場景,又不由有點腹誹。
你們兩個不是早就搞在一起了么,這種事情還有什么可問的?!
“更適合嗎?”
寺島幸聽著她的話,低語著重復。
聽著葵園綾瀨的聲音,寺島幸不由想起椎名伊織聊天時夸獎詩乃的話。
他們能在一起做飯,一起做點心,出身相差無幾的他們總是能在一點小事上找到微妙的共情感。
詩乃很會做家務,而且也很細心,在做一些小事的時候總是別出心裁的讓人感到驚喜。
而自己,又該如何才能被伊織喜歡上呢?
寺島幸想到這里,不由伸手遮住額頭,像是連客廳的大燈都有些刺眼。
戀愛時的女人,感情總是很容易走向極端化。
或是極端自信,又或是極端自卑。
“我該怎么才能抓住他呢?”
寺島幸聲音極輕微的低喃著。
葵園綾瀨反倒有些訝然的低頭看她:“像以前一樣搶過來不就行了?”
寺島幸反倒一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