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瑩足夠堅強的了，足足忍了將近三個小時，返場落地之后才吐出來。
如果不是李海那么一拍，她是打算忍到洗手間再吐的。
結果被李海破了功。
倒是把李海搞得緊張起來，連忙找來鹽水什么的給莊小瑩喝。喝了點水，莊小瑩硬撐著洗了個澡，然后躺下睡覺，還不忘叮囑李海記得叫她起來。
滿打滿算莊小瑩只能睡二十分鐘。
4時45分，李海就要再一次起飛執行拍攝任務，這本來就是莊小瑩他們攝制組制定的拍攝計劃。
第二次起飛同樣是長時滯空，也是一個跨晝夜，從黑夜到晨明。李海的體力是沒問題的，過去一段時間里整個獨立大隊就靠他一個人白天黑夜地撐下來，早就鍛煉出來了。
莊小瑩的情況夠嗆，李海和薛正榮商量了一下決定，如果莊小瑩的狀態不適合飛行，那么李海就獨自執行拍攝任務。89324號殲轟7A裝了很多攝像頭，又攜帶了小型偵察吊艙，再加上李海的單手單反，大部分項目是沒問題的。
李海沒休息，和其他空勤人員在飛行簡報室里研究演練計劃研究航線航路。主角是薛正榮和黨為民，演練第一天他們就要進行實彈射擊，模擬空中打擊群對敵縱深目標進行打擊，因此需要使用精確彈藥，包括空地導彈。
黨為民終于有一塊業務走在李海的前面了——比李海更早打空地導彈。
在訓練基地的時候，他們都打過空空導彈，但是像空地導彈這種大家伙是見都沒見過的。對地攻擊使用的是經典的航空火箭炮。
討論完了正事，黨為民笑著說，“老李，記得給我拍一張特寫，我發射空地導彈的瞬間來一張。”
李海說，“又看不到臉，你要來干什么。”
“難得啊！一輩子能有幾次機會到空地導彈，這次是我運氣好。”黨為民說，“而且是殲八打空地導彈，你說難得不難的吧。”
李海一想，“倒也是，很快要改裝蘇三零了，以后開殲八打野沒機會了。”
他查看了兩個時間，發現只差五分鐘，距離只有十公里，便點頭說，“在你發射空地導彈之前機動到你邊上，應該沒問題。”
李海是自由的，只要不影響作戰單元的演練，他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想在哪里拍就在哪里拍。
說白了，李海的角色就是戰地記者。
他發現這也是個好事，畢竟有機會相對全面地了解許多作戰要素，了解多種作戰單元的情況。
趙飛燕和戰云天眼巴巴地看著他們，既失落又無奈。
李海打量了他們一下，說，“不用沮喪嘛。忘我礁方圓200公里的救援任務不是交給你們了嗎，這也是參與了演練的。”
在還沒有取得單飛資格的情況下，趙飛燕和戰云天只能干回老本行——開直升機擔負救援任務。
趙飛燕無奈搖頭，“說白了就是個看熱鬧的，連替補都算不上。那么多保障部隊，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有事也輪不到我們上。”
這話是沒錯的，忘我礁上的直升機是作為最后的救援手段，換言之，趙飛燕和戰云天基本上是沒有起飛的機會的。
李海想了想，說，“這不是有二十五天的時間嘛，我找機會帶你們上去體驗體驗。”
“那敢情好。”悶葫蘆的戰云天搶著說。
薛正榮默不作聲，他既不能阻止李海，也不能支持李海，因為按照李海的表現，基本上只能是演練指揮部才能指揮他了，至少在從今天開始往后的二十五天時間里是如此。
正說著話，莊小瑩出現在門口，已經是飛行服穿著飛行頭盔拎著，眨著眼睛看著李海。
“你……”李海愕然。
莊小瑩說，“李海你不厚道啊，是不是打算扔下我？”
李海一看時間，尷尬地說，“沒有沒有，我們正討論作戰方案呢，一不留神錯過時間了。”
他的確存了扔下莊小瑩的心思，說到底還是擔心莊小瑩扛不住后面的高強度飛行。他知道自己的飛行動作有多粗暴，對沒有任何飛行經驗的莊小瑩來說是非常大的考驗。
“莊記者，晝間飛行與夜間不同。夜里飛行沒有參照物固然會增加風險，但也是有好處的，起碼不容易暈機。晝間的情況正好反過來，對你的考驗是更大的。”薛正榮說，他也擔心莊小瑩的身體情況，一旦出個什么事，挨一頓狠批都是輕的。
莊小瑩說，“薛大，我知道的，請你放心，我能堅持下來，這一次保證不會暈機了。”
想了想，她又說，“再說了，我的任務是隨戰斗機飛行進行空中拍攝，我必須要上去。”
李海和薛正榮交換了眼神，微微點頭，對莊小瑩這么一位弱女子的勇氣十分的佩服。
“行，吃點東西吧，趁熱乎。”李海指了指炊事班送過來的早飯，這個真是早飯。
莊小瑩也不客套，坐下就大快朵頤起來。飛過一次長航時之后，她體會到充沛的體力有多么重要。這一次，她多墊了幾塊衛生巾，也沒有刻意減少水分的攝入了。
她不是傻子，盡管李海不說，但她也知道幾個小時前的那一場對抗是真刀真槍的，落地之后仔細回想起來才后怕起來，真真的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李海和薛正榮不想讓莊小瑩繼續隨機飛行的另一個原因就在這里！莊小瑩可不是戰士，她只是一名通過招聘進入央臺工作的軍事記者，連準軍事人員都算不上。
當時九死一生的關頭，莊小瑩的精神沒有崩潰，是因為腎上腺素的作用。后面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緊張拍攝，人是出于亢奮狀態的，自然是感受不到害怕。
落地之后腎上腺素退下，情緒穩定了下來，那恐懼就會從腳底冒出來，侵襲全身。
落地之后，莊小瑩吐了個稀里嘩啦可不全是因為暈機。
李海原以為，莊小瑩會借暈機睡覺這個臺階自然而然的錯過第二次飛行，沒想到這個小妮子也是個狠人，居然硬撐著過來了。
在經歷了那樣驚險的場面之后，意識到死亡就在眼前時，沒有被嚇尿的都算是有勇氣的，但是有勇氣去嘗試第二遍的人絕對是少數。
為什么會說嘗試第二遍呢？
其實莊小瑩也看出來了，這個李海是個不要命的，跟著他飛，刺激是有了，危險也是如影隨形的。
運氣總會有用光的時候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