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完全黑暗,完全看不見光的鬼蜮,在人影出現的那一刻,硬生生的嵌入了明州。
那是獨屬于它的鬼蜮。
同樣強大,而且其范圍之光,已經橫跨了明州。
人影漠然的看向前方。
在它眼中,一切的異象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那個人俑和商君,在看到人影的瞬間,全都微不可查的怔住了那么一瞬間。
人俑手中的長劍往下偏移。
沒有直指人影。
商君那眼中的兇惡和仇恨,也凝滯了起來。
它們和人影的關系,似乎都及其復雜。
但人影卻不在乎。
它甚至都沒有去看人俑和商君,其目光看向了更深處。
一扇大門憑空出現。
再打開的時候。
燃燒著的三炷香后面,那個一直不曾露出真容的長安君,終于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
頭戴高冠,下頜處留有長長的胡須,穿著一身黑色長袍。
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是一個墓主人。
反而就像是一個人。
或者說,是一個從過去活到現在的人。
“公子華!”
長安君沖人影微微一笑:“世人只知你善武而死,卻不知你善謀而死,你死于九鼎之后,卻又死于我們之前。”
“不過這一次,我卻并不盼望著你死。”
“我只想殺了杜歸,重新再給你挑選一個合適的人選。”
人影被稱作公子華。
而在過去的歷史中,公子華死于一場戰爭。
在史書中也只是寥寥幾筆。
但長安君卻知道,人影卻根本就不是因為戰爭而死,而是死于活葬。
人影是第一個墓主人。
卻和杜歸一樣,是一個備選,是一個備胎。
甚至于,人影會被活葬,也都是為了給另一個人鋪路。
人影的封地,并不是安州。
可誰也沒想到,人影在被活葬以后,竟然真的化作了墓主人。
九州的墓主人里。
只有人影是被活葬的,其余的存在,全都是正常死后,才葬入九州。
聽到長安君的話。
人影沒有任何回應。
因為它真的死了,根本沒有說話的可能。
人影伸手一揮。
地上的青銅鼎,以及那把青銅戈,其上的點點鮮血,便瞬間融入了它的身體之中。
原本只有整個右手能被人看到,現在卻有半個身體都能被人完全看到。
長安君見此。
它冷笑著說:“事到如今,你還想再掙扎一下嗎?公子華,你當年就不應該掀起那場大洪水,那讓你直到現在都處在虛弱期。”
“現如今,你就算把力量全都交給杜歸,又能怎么樣?”
“噢,我倒是忘了,現在的你就是他。”
說完。
長安君大手一揮,指著人影說道:“動手吧,把它打回原形,把一切都推倒重來。”
人影是一個替代品。
杜歸也是一個替代品。
現在,長安君便想要把杜歸給殺了,等待著另一人把杜歸的表哥,也就是杜維找回來,讓那個男人成為安州的墓主人。
人俑和商君不約而同的動手。
它們的力量,完全爆發之下,幾乎快要把明州給撐爆。
大地在開裂。
河水奔流而出,一個個鬼物游蕩在人間。
那可怖的場景,幾乎能讓任何人只看一眼,便徹底崩潰。
人影漠然的看著這一切。
它伸手對著天空一抓。
那天上黑漆漆的烏云,瞬間落下了一場暴雨。
豆大的雨水,無視了鬼蜮,淅淅瀝瀝的落在大地之上。
下一秒。
人影直接移動到肉眼幾乎都看不到,最接近天的高度。
它伸手輕輕握住一滴雨水。
再伸開的時候,雨水在掌心懸浮,漆黑一片。
雨水凍結,崩裂的瞬間,折射出了大片的類似雪花一樣的晶狀體。
然后。
每一滴雨水,都化作了黑雪。
一口枯井在天上倒扣。
一顆歪脖子樹,被人影折斷了一根樹枝,直接甩向人俑。
那根樹枝,攜帶著陰冷的氣息。
空氣都泛起了漣漪,似乎無法承載樹枝的力量。
人俑手持長劍,對著樹枝一指。
更多的鬼物吹響了沖鋒的號角。
樹枝沒入了無數鬼物之中。
那些鬼物化作飛灰。
可依舊前赴后繼。
每一個鬼物死去,都再次復活,前赴后繼,根本就不可能磨滅。
人影是一個個體,可這個個體,卻在和一個軍隊作戰。
商君也發起了攻擊。
它和人影有種不死不休的仇恨。
可人影卻壓根沒有正眼看過它。
那怕它和人俑加起來,不弱于人影也是一樣。
商君的可怕,在于它的鬼蜮。
一股詭異的波動散發。
那倒扣著的鬼蜮,便將人影的鬼蜮也包裹了在內。
人影的力量,還有那些鬼員工,都像是被某種律法束縛住了。
紅門后方。
長安君伸手抓住一炷香,將其拔了出來。
那永遠都燃燒不完的香,對著人影就擲了上去。
君子六藝。
其中就有投射。
那炷香緩緩飛向人影,看起來不帶有絲毫的力量,更沒有造成異象。
可人影那冰冷漠然的目光,卻微微凝滯了剎那。
它選擇了避開。
似乎那炷香,擁有讓它都非常忌憚的力量,根本不愿意沾染。
頭一次。
強勢無比的人影,給人的感覺,仿佛不那么強大了。
長安君再次擲出一炷香。
并且,它同時說了一句話:“我給你準備的尖刀,已經動手了,公子華,或者說杜歸,你已經完了。”
安州。
無數被砍下腦袋的鬼物,此時在八名主祭的帶領下,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它們都被霧氣包裹在內。
那灰蒙蒙的霧氣中,還有一些及其可怖的存在。
那都是守墓人組織,這些年掌控的墓主人。
雖然都不是九州級別的存在,可依舊是無法小覷的力量。
其中一名主祭抬起頭。
他指著安州城說:“破城。”
一瞬間。
灰蒙蒙的霧氣,便將整個安州全都納入在內。
安州城內。
嚴老和宋老同時睜開了雙眼。
他們看著霧氣中的安州,看到了隱藏在霧中的一個個鬼影,也看到了那些無法看出真容,氣息異常可怖的墓主人。
“這是……”
“陰兵過境……”
嚴老和宋老對視了一眼。
兩人面如死灰,他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卻知道,眼下誰都不可能逃出安州。
因為對方是要把安州化作一個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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