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人影墜入枯井的瞬間。
紙人的目光,變得非常驚恐。
它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立馬化作一團紙屑,帶著韓老和徐老兩個紙皮鬼,直接鉆進了大盤山深處,瘋狂逃離安州。
許舟等人見此。
他們也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紙人來這里的時候,他們在隱靈會里安插的人,便透露出了一些隱秘。
那個紙人的目的,是為了唐元清。
它知道了唐元清體內的鬼骨。
因此,直接分出了一半,抵達了安州。
但現在,它卻根本不管唐元清,反而逃了。
“先抓墓主人。”
一直以來。
所有人都覺得,隱靈會只是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只要把紙人解決掉,隱靈會不攻自破。
就連守墓人,民調局都是這么認為的。
那是因為,隱靈會一直在外面活動的,都是那些紙皮鬼,還有隱靈會的成員。
紙人從來就沒真正現身過。
不對……
應該說,見過它的人都死了。
而這一次。
紙人暴露出了太多信息。
它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可怕,而且,它似乎擁有智慧,知道很多隱秘。
但是。
唐元清的尸體,卻并沒有被消滅。
它胸口被掏出一個大洞。
里面的器官早已衰竭。
但是。
它依舊站在枯井邊緣,它依舊要攔住這些人。
許舟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他冷漠的說道:“該死的老骨頭,你以為你守著墓主人很偉大嗎?你活著的時候,都沒法守住它,你連安州都守不住,死了還想攔住我們?”
“給我把它挫骨揚灰!”
剩下的人,眼神也十分危險。
他們恨透了唐元清。
就因為唐元清,他們才死了這么多人。
死了還不肯消停。
和他們相比,那個已經死在唐元清手里的王言,也就是一直以來隱藏在安州的神秘男人,都顯得沒那么可惡了。
因為王言雖然痛恨唐元清,卻又尊敬他。
但正在這時。
唐元清的那具尸體,卻忽然張開了口。
“現在,才是開始。”
那聲音,陰冷到了極致,并且無比邪氣。
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剛剛沖上去的兩人,臉色大變。
許舟脫口道:“你沒死……”
唐元清冷冷的說道:“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對墓主人動手。”
唐元清實際上已經死了。
現在的他,只是不肯咽下那口氣的尸體而已。
他即是索命鬼,又是唐元清。
只是,這種狀態無法保持太久。
最終留下來的,只有索命鬼而已。
這個時間,大概只有十幾分鐘。
許舟瞇了瞇眼睛。
他冷笑道:“我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把自己的意識和索命鬼揉在一起,但你撐不了多久,你很快就會變成無意識的鬼物。”
唐元清漠然的說:“那又如何?”
許舟譏諷道:“那證明,你現在根本不敢動手,剛剛是索命鬼在控制你的尸體吧,現在換做你,你想要守住墓主人,你就得奪走操控權。”
“你一動手,索命鬼就會反噬你。”
“唐元清,你真是我見過最可恨的對手,你簡直就是個瘋子,不對,你是一個魔鬼,只有魔鬼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
聽到這話。
唐元清頓了頓。
他沒有再開口。
而是,緩緩張開了鬼蜮,將那口枯井罩住。
許舟見此,不屑的說道:“毀了他,我要他連鬼都做不成。”
枯井之下。
杜歸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冰冷刺骨的井水,在往自己鼻子,嘴巴里灌。
想要睜開眼,卻又無法睜開。
身體和靈魂的痛苦還在繼續,他被折磨的苦不堪言。
腦海中,有無數記憶碎片閃過。
那些碎片組合在一起。
恍然間……
杜歸的記憶,變得完整了起來。
他看到了那一天發生的所有事。
記憶里。
杜歸把開發商的尸體套在黑色編織袋里,丟進了安州大河,然后便開車想要去許安。
但是到了一個路口,卻遇到了一個黑影。
那個黑影一出現,便消失不見。
緊接著,杜歸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來到了大盤山,來到了那口枯井前。
一樣是跳下去。
但跳下去的瞬間,枯井里張滿了水。
在水底。
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漸漸地,那人影變得越來越清晰。
最終露出來的面孔。
竟然就是杜歸自己。
那個杜歸和他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不分彼此。
但是,當杜歸伸手觸碰對方的時候。
對方卻化作了一團白霧。
緊接著,再睜開眼的時候,便已經出現在了如家飯店。
記憶里的杜歸睜開眼。
現實里的杜歸也睜開了眼。
他躺在井底,看到了清澈的水流,也看到了井口上方的那個老人,那個老人用身體擋住井口,卻止不住的顫抖。
杜歸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井水鉆進嘴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只有憤怒和殺意。
身體的痛苦,壓制了他所有的力量。
那是守墓人組織傳承下來,專門對付墓主人的東西。
“你們都得死。”
杜歸閉上了眼睛,他直接進入了夢游狀態。
“我是杜歸,并不是墓主人,也不是源頭。”
“但我也可以是。”
“你們壓制的是我,卻也不是我。”
咔嚓……
唐元清的鬼蜮,最終還是破了。
他的意識,也逐漸被索命鬼取代。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在抵抗。
一旦被索命鬼取代,索命鬼是不可能守著枯井的,那個鬼物不是唐元清。
唐元清倒死都是憋屈的。
他不能動,只能守著枯井。
他要給墓主人爭取時間。
或者說,給“安州鬼王”爭取時間。
許舟破開了唐元清的鬼蜮。
他冷漠的走上前,看唐元清死死抱住枯井,用身體擋住井口,狠狠吐了一口痰。
“愚蠢……”
“你就算為墓主人付出生命,又能如何?”
“凡人只配仰視它,而它卻從未低頭看過凡人一眼。”
“因為所有人對它而言都是螻蟻。”
“你的行為,可笑至極。”
許舟一把捏住唐元清的脖子,將他舉起。
“你連鬼都做不成,唐元清,你英明一世,老了卻只是個草包,一個愚蠢的草包。”
唐元清的脖子被捏斷。
但那只是尸體而已。
他早就已經死了,只是意志還在殘留。
只是現在,他的意識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下一秒。
咕嘟……
咕嘟……
那口枯井中的水,全都沸騰了。
一絲絲黑色的霧氣,飄蕩了出來。
并不是白霧。
一個模糊的人影,從那些黑霧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