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有兩點燈光打破了黑暗。
張全有開著車,向著如家飯店所在的那條老街道駛去。
他一只手開車。
另一只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
此時此刻,電話那頭,他在民調局的女下屬正匯報著關于杜歸的調查。
“張隊,你讓我調查的如家飯店老板,好像不太對勁。”
“怎么說?”
“半個月前,也就是上個月十八號,有房地產商看上了開發區和經開區的夾角地段,也就是那條老街方圓十里。”
“對方想強拆,那位杜老板的父母死活不愿意,就找上門理論,結果就出事了。”
“他父母還是他?”
“都有,他們一家人下落不明,并且我還找了很多同志調查當地的監控,發現監控里根本沒有這個人回到如家飯店的記錄。”
“這樣嗎……”
“上個月十八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安州開始出問題的那天吧?”
“是的張隊。”
張全有聽完下屬匯報的消息。
他的眼神非常復雜。
這個世界上一直都有鬼,但安州不太一樣,這座城市基本不可能有鬼,一旦出現,就意味著異變的開始。
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的鬼出現。
好在現在只是剛剛開始,只要能調查出問題所在,及時挽留,就能讓一切恢復本該有的樣子。
百姓安居樂業,時間會把一切不和諧的東西磨平。
民調局干的事,基本就是這一套。
忽然。
電話那頭的女下屬驚呼了一聲。
張全有問:“怎么了?”
女下屬說:“張隊,我剛剛又查到了一條消息,杜歸的表哥好像也失蹤了,他的表哥在半個月前的同一天坐飛機去紐約,結果下飛機的時候,根本沒找到這個人。”
張全有皺眉說道:“半個月前,他表哥也在安州?”
“不在,在許安。”
張全有瞳孔一縮:“許安啊……那地方和安州一樣,都很特別,好在那地方不會再出事了。”
“張隊你好像是許安人吧?”
張全有沉沉的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三十年前,許安也和現在的安州一樣,開始出現靈異事件,而且一發不可收拾,鬧到最后演變成陰兵過境。
好在,民調局的人下場,犧牲了很多人,才把許安的問題解決。
張全有那一年才三歲,差點死于一場靈異事件,不過還好,他幸運的活了下來,并且還出現了特殊能力。
他的鼻子能嗅到鬼。
像他這種人,在當時的許安發現了不少,大部分都弄進了民調局,至于剩下不聽話的,也都被控制住了。
“那個杜老板很不對勁,他身上陰氣那么重,居然還活蹦亂跳的,或許他和我一樣,都是具有特殊能力的人。”
此時此刻。
張全有的車已經到了如家飯店門口,雨夜中的飯店,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這里是老街的最深處,同樣也是個死胡同。
張全有沖電話那頭說道:“安州這邊可能要出大事,小馮你聯系下其他在安州的同事,讓他們都注意一下。”
“好的,張隊。”
掛斷電話。
張全有打開車門,拎著個包下了車。
他整個人站在雨中,望著眼前的如家飯店,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敲了敲卷簾門。
嘩啦啦……
聲音作響。
“杜老板,你人在嗎?”
沒有回應……
張全有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撥打了杜歸的電話。
一陣忙音。
根本就沒人接聽。
張全有心里有些焦躁,他又踹了一腳卷簾門:“杜老板?你人在不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這一腳下去,噪音別提有多大了。
可還是沒人吭一聲。
“媽的,出事了。”
張全有罵了一句,從背包里掏出溜門撬鎖的工具,可正在這時,他的鼻子一抽,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水鬼,在里面?”
如家飯店內。
杜歸現在非常的慌。
他靠在前臺的桌子上,手掌已經被碎片給劃破,鮮血順著紅繩在往下滴答。
紅姐那折斷耷拉在胸前的腦袋,離他只有十厘米的距離。
如此近的距離。
他甚至能感覺對方身上傳來的陰冷寒意。
那寒意順著杜歸的毛孔,呼吸,一點一點的滲入五臟六腑,整個人都在打寒顫。
在天花板上方。
一個穿著雨衣,手里握著一把大菜刀的鬼東西,倒立的站在天花板上,腦袋往下垂,雨衣的帽子遮不住對方的頭發。
那頭發就像是水草一樣呈現出墨綠色,長長的往下墜落,一滴滴水滴在杜歸腦袋旁邊,在桌子上積了一灘。
腥臭……
刺鼻的腥臭味。
杜歸發誓,這味道比他做的咸魚還要臭。
“這他媽就是那個比水鬼嗎?”
杜歸臉都白了,腿肚子在發顫。
幾分鐘前。
他正在為紅姐好像在飯店里好像弄不死自己,而感到一絲得意。
接著,就樂極生悲了。
一抬頭,就看到那個水鬼在天花板上倒掛,頭發順著水滴落的時候,逐漸生長,往下垂落。
要不了多久。
那頭發就會纏到杜歸的脖子上。
他嚇得不敢亂動,直接用瓷碎片給自己放血。
“張全有啊張全有,你他媽可是給我打包票了,只要我按你說的做,那水鬼就弄不死我,我要是死了,我他媽變成鬼也要找你好好說道說道。”
杜歸覺得自己要涼了。
前有紅姐堵路,上有水鬼潛伏。
就算在如家飯店內,這兩個鬼弄不死自己,自己也會被嚇死。
更何況。
眼下的情況好像不是很對勁……
紅姐也在有異動。
她的眼睛,散發著赤裸裸的惡意。
那是死者對生者的怨恨。
杜歸有種莫名的直覺:“只有紅姐的時候,在飯店里她可能真弄不死我,現在又多了個水鬼,它們好像能了。”
“不管是我有問題,還是我家飯店有問題,我現在都得趕緊做點什么。”
“張全有那鄙人估摸著靠不住了,我他媽得想辦法自救。”
杜歸的腦袋在瘋狂思考對策。
突然。
他眼前一亮,想起了早上的那幾個變成鬼的工人。
對方來到飯店,吃飯,付錢,離開。
這一套流程,和張全有之前說的,鬼死后會按照生前的生活軌跡存在差不多。
于是。
杜歸鼓起勇氣,一縮腦袋,從紅姐胯下鉆了出去,直奔廚房。
“大哥大姐,你們生前都是人,我杜歸也是人,咱們其實沒什么區別。”
“你們冒雨來我如家飯店,那是給我面子。”
“我給你們做碗斷頭飯吃,你們吃完乖乖走人好不好……”
后方,紅姐的身體從腰部直接反折過去,四肢著地,趴在地上,順著杜歸追了過去。
那倒掛在天花板上的水鬼,走在天花板上,也沒入廚房。
水滴順著濕漉漉,如同水草的頭發滴落,滿地都是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