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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大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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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啟皇帝與張靜一一路南下,沿途幾乎沒有什么停留。

  廣平府的府治之地,乃是邯鄲。

  這邯鄲城乃是歷史名城,只是此時,卻頗有幾分沒落了。

  當天,啟皇帝這一隊人馬抵達,這邊終于開始有了動靜。

  率先來迎接的,乃是知府張邵,張邵匆匆領當地文武官行在城外十里迎接。

  跪在道旁,恭恭敬敬,只是心里卻頗有幾分不安,

  陛下為何突然來此?

  入了府境之后,又為何沒有聲張?

  除此之外……到底是路過此地呢,還是……

  無數的疑問,涌入心頭。

  天啟皇帝卻是下了車,于是張邵上前,道:“臣……”

  天啟皇帝則道:“朕四處走一走,卿來做什么?還這般的大張旗鼓。”

  這張邵便忙道:“陛下駕臨廣平府,我為人臣,自當迎駕。”

  天啟皇帝便笑了笑:“朕聽說過你。”

  張邵擠出笑容:“臣慚愧。”

  “你本是舉人,先是選官做了縣丞,此后頗有政績,此后又在山東做過縣令,又做了府同知,最后才來這里,做了知府。舉人之中……能任知府者,在我大明已是不多見了。”

  張邵道:“所以臣才感激涕零。”

  “這都是無用的話,你做了官,自當會認為這是你自己的本事,豈會感激朕?”天啟皇帝冷冷地接著道:“此等虛妄之言,就不必多說了。”

  張邵:“……”

  說實話,那身居九重之內,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是個杠精,這是張邵所沒有想到的。

  天啟皇帝隨即又興致盎然起來,道:“朕久聞邯鄲,今日恰好入城去見一見。”

  張邵便忙擦了擦汗,點頭,隨即重新起駕。

  只是天啟皇帝進入了邯鄲之后,卻是大為失望。

  他本來所預料到的繁華熱鬧,卻是一丁點也看不到,如同絕大多數的府城一般,到處都是衰敗和年久失修的痕跡。

  那夯土的城墻,風化了不知多久,卻也無人去理會,沿街大多殘破,一片蕭條之景。

  天啟皇帝大為詫異,至知府衙,剛剛落座,等隨行的人給他取來茶盞,他喝下,先是和張靜一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后抬頭看張邵道:“邯鄲一直都是如此嗎?”

  張邵硬著頭皮道:“臣自上任迄今,便是如此……”

  天啟皇帝便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道:“邯鄲這里,出了一個廣平礦業,市值巨大,此處又礦產豐饒,這廣平府,一定也隨之得了不少的好處吧。”

  對呀,天啟皇帝可不是傻瓜。

  他很清楚,市值如此龐大的礦脈,必定要招募數不清的匠人,會需要無數的人力,同時產生的,還有大量其他的商賈。

  可邯鄲作為府治之地,絕對是能吃到紅利的。

  只是,天啟皇帝一提到廣平礦業,張邵的臉色卻是微微的變了,不過他還算是鎮定,道:“廣平礦業主要是在邯鄲東南三十里外,與邯鄲縣并沒有什么瓜葛,而至于這廣平礦業,臣確實有一些耳聞,只是其他的,臣所知的就不多了。”

  他話到了這里,天啟皇帝頓時更加起疑了。

  因為……作為知府的張邵,不可能不知道。

  照理來說,出了廣平礦業,知府與有榮焉,這畢竟是一個大大的政績,現在陛下問起,任何一個地方父母官,都恨不得將所有的功勞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除此之外……這廣平礦業的規模實在太大了,他堂堂知府怎么可能不過問呢  天啟皇帝只笑道:“是嗎?你為本地知府,竟也毫不知情?”

  張邵忙道:“不……不知。”

  卻在這一刻,天啟皇帝突然拍案道:“大膽,你敢欺君罔上。”

  張邵已是嚇得魂不附體,忙是拜下叩首:“臣……臣乃知府,主管的乃是民政,保一方平安,其余之事,臣不甚懂,實在不是欺君罔上啊。”

  說著,又忙叩首。

  天啟皇帝卻是余怒未消。

  他所恨的是,分明這個知府,是知道什么隱情的。

  可是……這個皇帝都氣得拍桌子了,他依舊不敢說實話,這是想要隱瞞什么呢?

  問題是……又是什么力量,令他寧愿承受天啟皇帝的勃然大怒,也不敢開口半句呢?

  天啟皇帝瞪了他良久,知道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于是冷聲道:“也好,你不說便不說罷,張卿,我們便親自到那廣平礦業看看去。”

  “陛下……”張邵連忙道:“這里距離礦業……還有一些路程……而且道路不便。”

  天啟皇帝哈哈大笑道:“道路再不便,腿長在朕的身上,朕要去便去,由得你在此胡言嗎?”

  張邵便又道:“臣還是以為……”

  天啟皇帝甚是不耐煩地一揮手。

  張靜一則已是站起來,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緊接著,護著天啟皇帝直接出了府衙。

  張邵則打了個寒顫,一時之間,竟是目瞪口呆,而后,四顧早已嚇成了一團佐貳官還有其他文吏,隨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便再也不發一言了。

  很快,馬車出城。

  天啟皇帝坐在車上,瞇著眼睛,似在打盹。

  不過張靜一卻知道,天啟皇帝并沒有睡,而是在想著什么心事。

  再往前走,果然道路還是崎嶇和難行起來。

  這馬車不斷地顛簸,車中之人已是承受不住。

  天啟皇帝這時張開了眼,看著張靜一,神情認真地道:“你怎么看。”

  張靜一道:“有一點……”

  “說。”

  張靜一道:“礦區采礦,最重要的是交通,若是交通不便,如何互通有無,又如何將無數的礦產運出去?可是……這里道路崎嶇,照理來說……無論如何也要修一條平坦的道路才好。”

  天啟皇帝點點頭,他便再沒有做聲了。

  此后,天啟皇帝實在受不了顛簸,所以索性舍棄了車,而是翻身上馬。

  這一路朝著雜草叢生的方向而去。

  直到傍晚,才終于抵達一處荒山野嶺的地方。

  放眼看去,遠處只有稀拉拉的一些年久失修的建筑,似是一個村落,只是這個村落,早就破敗了,而附近都是荒地,也沒有人開墾出來。

  有衛的校尉直接舉起了火把,而后展開了輿圖,細細的查看,最后道:“陛下,恩師,這地方便是廣平礦業了,沒有錯。”

  他特地的說了一句沒有錯。

  是因為……絕大多數人置身于此,可能都會覺得錯了。

  天啟皇帝皺著眉頭四處張望。

  真覺得好像自己置身于深山中的古剎一般。

  于是乎,他打馬上前,邊往前,邊認真張望四周。

  那‘村落’里,似乎有一些人煙。

  天啟皇帝抵近了人煙‘稠密’之處,方才下馬。

  張靜一則大手一揮。

  百來個生員和校尉便已呼啦啦的率先沖過去。

  很快,前頭便傳出驚呼和喝問的聲音。

  等到天啟皇帝走近了,隨即……便聽到有人哀嚎道:“什么人,你們是什么人,可知道這是哪一個老爺的地方……”

  天啟皇帝此時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很快,一人被押了來。

  這是一個粗漢,短裝打扮,渾身膚色黝黑,此時正如受驚的小鳥一般。

  送到了天啟皇帝面前時,天啟皇帝道:“你叫什么?”

  這人卻道:“你又是何人?”

  于是,一柄火銃抵著他的腦門。

  可他并不畏懼。

  張靜一卻是罵道:“拿這個東西嚇他有什么用。”

  說罷,直接抽出腰間的繡春刀,一刀便架在了這粗漢的肩頭上。

  這一下子,這粗漢便嚇尿了,口里連忙驚呼:“饒命,饒命,好漢饒命。”

  原來這粗漢并不知道火銃是什么玩意,只覺得這玩意短小,自然不會畏懼。

  可若是刀就顯然不一樣了。

  “小人叫牛二。”這人驚慌失措地道。

  張靜一此時得意洋洋,隨即道:“這里是廣平礦業嗎?”

  “是,是,這里便是廣平礦場。”

  “這是礦場?”張靜一道:“你這里有多少人?”

  “有……有……三十七人……”

  “三十七人?”張靜一道:“只這三十七人?”

  “其實上個月,人還是不少的,這礦上有一千多人……只是后來,漸漸的,就開始開革了人員了。”

  “開革?”天啟皇帝和張靜一對視一眼,這天啟皇帝有些繃不住了,親自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裁撤了人員?為何裁撤,是因為有人尋釁滋事,亦或者……要去其他礦上……”

  “不……不知,小人哪里知道這些……”這牛二戰戰兢兢地接著道:“只是聽張家管事的說……說養著這些人,也沒什么用處,將賬做好就成了,只要賬做的好,就能掙大錢,指望咱們這些粗漢子,一日挖下來,也挖不出幾斤礦來,更別說,能賣幾個錢了。小人其實也不甚懂,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天啟皇帝:“……”

  天啟皇帝此時可謂是大受震撼。

  他忍不住看向張靜一,忍不住道:“這是什么個意思?”

  張靜一看著天啟皇帝的反應,心里苦笑。還能是個什么意思?我特么的也大受震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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