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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暴利中的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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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靜一看著天啟皇帝,其實現在的天啟皇帝,許多事大多會和張靜一私下里溝通。

  這也源自于天啟皇帝的性格,天啟皇帝是個既有溫度,且又極精明的人。

  正因為精明,所以他不會受當初的東林誘騙,很快能看穿問題本質,在坐穩天下之后,立即以魏忠賢為抓手,對東林黨進行清理。

  可同時,他的性情之中,卻少有帝王本該出現的刻薄寡恩的一面,也正因為如此,他能對張靜一信任有加,愿意放手讓張靜一去干。

  而他運氣不錯,碰到的乃是兩世為人的張靜一。

  張靜一雖也有自私自利的一面,可對于帝王之事實在沒興趣,想到要給自己修一個巨大的宮殿,然后將自己關進一個精致的囚籠里,他便興致全無。

  何況他很清楚,皇帝只是稱謂,實際上天下的大權,能否抓住……歷朝歷代,或者古今中外,憑借的還是個人。

  他沒有多少忠君的觀念,不過卻很有幾分朋友間的義氣。

  對于李自成的事,他其實早就有過許多的思考,李自成是所有流寇中的佼佼者,從底層拼殺出來,且能脫穎而出,說實話,若不是因為相當一部分士紳還有吳三桂為首的關寧軍喜迎八旗入關,只怕他可能當真會成為一個開國之主。

  所以成大事的人,除了需要超卓的能力之外,氣運也是至關重要。

  面對一個這樣的人,最大的尊重就是認真地對待這個敵人。

  因此張靜一十分謹慎,他道:“招攬了士紳,確實是補齊了李自成的短板,可同樣也會令他的本部,與這些加入來的士紳產生矛盾。當然……李自成之所以敢這樣做,顯然也是自認為自己的威信,足以鎮得住他的舊部。何況他借士紳之手,確實站穩了腳跟,也容易讓人信服。”

  “可現在的問題是,陛下認為當今天下,依靠士紳還可以成事嗎?陛下現在行新政,為的就是擺脫士紳,開天辟地,做一番曠古未有的事業,而其他人的格局,終究還在這千年來的循環里打著轉轉,若是陛下相信自己,那么李自成料來不能成事,可若是陛下不信自己,臣也就無話可說了。”

  天啟皇帝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道:“你說的有道理,問題不在李自成,而在于朕,可是你來說說……倘若天下的士紳當真離心離德,朕可以打敗他們嗎?”

  張靜一道:“只要我們修我們的鐵路,練我們的兵,培育我們的人才,那么這世上就沒有什么人可以阻擋陛下了。”

  “有理。”天啟皇帝點頭,目光越發堅定起來,道:“朕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么自然不能朝秦暮楚,如今這局面,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推行新政,至于什么李自成、張自成,他們以為走從前的老路能走得通,那就讓他們走好了,朕干自己的事。只是……就這樣放任李自成在荊襄一帶,終究有些不甘心。”

  “臣倒以為……這并非是壞事。”張靜一眼帶深意地笑了笑,接著凝視著天啟皇帝道:“我聽聞李自成倒是頗能約束軍馬,他的軍馬,軍紀在眾流寇之中也是最好的,所以……倒不擔心他侵害百姓。留著他,那么這天底下,誰是陛下的朋友,誰是陛下的寇仇,豈不一下就看清了?等陛下厲兵秣馬之后,再與之決一死戰,便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豈不是好?”

  天啟皇帝撫案,口里道:“他李自成需要在荊襄立足,朕也需要緩一口氣,你說的有理,朕可以看看。”

  他想到了什么事似的,隨即又道:“現在軍校已有多少生員了?”

  “遼東有萬人,京師的軍校有三萬。”

  天啟皇帝便道:“還是不夠,朕給夠了你銀子,這人馬還是太少了,朕看,至少還需再添三五萬人。”

  張靜一便一臉無奈地看著天啟皇帝道:“臣倒是也想擴招,可是新的校舍,還在繼續營建,再加上火藥、鋼鐵作坊也在擴建,我大明人有的是,可是裝備的彈藥,還有各種器械、火器、軍資,卻生產跟不上,陛下……銀子固然有用,可天下的產出就只有這么多,卻一味地花銀子,這就會造成錢多貨少,反而是拔苗助長,會引發銀子的貶值。所以眼下當務之急,是抓生產。”

  天啟皇帝則道:“火器不夠,那便多造火器的作坊。”

  “可火器需鋼鐵造出來。”

  “那便冶煉鋼鐵。”

  “鋼鐵需要煤炭和鐵礦。”

  “那就多挖礦。”

  “礦石需要勘測,而且現在鐵路也需耗費大量的鋼鐵。”

  聽到這里,天啟皇帝不禁失笑起來,不由道:“還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啊,朕現在算是明白了,原來里頭有這么多的明堂。”

  說著,天啟皇帝起身,唏噓著道:“看來……收天下山林,已是當務之急了,需得有一個礦業公司,總攬開天下礦產之事。”

  張靜一便道:“這事兒……臣其實也想和陛下說,臣也打算在遼東設一個礦業公司。”

  天啟皇帝回頭看張靜一一眼:“原來你早打定這個主意了,將來朕與你,豈不成了對手?”

  張靜一嘆口氣道:“陛下何出此言?遼東一隅之地,又是苦寒之所,這么個地方,哪里比得起陛下這兩京十三省?也就是喝口湯,喝一口湯而已。”

  天啟皇帝哈哈一笑道:“無礙的,你想開便開,關外的事,朕不管。”

  張靜一心里松了口氣,他雖然口里說遼東那鬼地方,肯定沒什么礦產。

  但是憑良心說,這遼東的資源豐富,無論是鐵,還是煤炭,都是冠絕天下的。

  關內的礦產確實很多,不過絕大多數,因為崇山峻嶺過多,其實開采比較困難,在當今的條件之下,成本極高。

  可遼東不同,那里許多礦產挖掘起來容易許多,再加上那里一馬平川,十分平坦,相比關內而言,到處都是山丘和溝壑,這遠不是關內可比的。

  開礦除了能賺錢,對張靜一而言,是遼東地廣人稀,想要吸引人口,除了數不清的耕地之外,還需要有眼下高利潤的行業支撐,如此一來,才可以開出較高的薪俸,將人吸引出關去,而挖掘成本較為低廉的采礦業,可能就是一個契機。

  而且采礦業帶動的行業可不少,以后還可就近建立各種冶煉的作坊,繼而衍生出一些機械的作坊,再通過鐵路,源源不斷的運輸至天下各處。

  有了人口充實,遼東才可以大開發,而這才是張靜一最重要的目標。

  次日,報紙出爐。

  果然鐵路公司,已經開始推出了一攬子的鐵路修建計劃,遼東與山東的鐵路,即將開工,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而另一方面,又推出了即將往宣府,以及未來慢慢延伸至封丘的鐵路。

  這一條鐵路,可以延伸至河南,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支線的鐵路了。

  其實這公告出來不出來,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因為股票依舊還是一票難求,還在瘋漲。

  劉鴻訓一宿未睡,激動啊,一日之間,股票上漲四倍,七八兩銀子的成本購買回來的股票,終于回本了。

  除此之外,自己的兒子在前一些日子,還花了二兩銀子的成本,又大肆地收購了一批。

  也就是說,迄今為止,劉家轉手之間,盈利紋銀二十萬兩了。

  二十萬兩是什么概念呢?

  照著劉家這樣出身的大家族而言,卻也至少需要兩三代人的經營,才可以積累下這樣的財富。

  可現在……不過一日之間的事。

  這銀子來的太過容易,以至于這個時候,劉鴻訓已經瞧不上尋常那些小打小鬧的收入了。

  人就是如此,快樂的閾值越來越高,就好像財富一樣,只有十兩銀子的人賺了二十兩銀子,便覺得快樂無比,能咧嘴笑一個月。可若是一日之間能掙二十萬兩銀子的人,給他每個月一千兩銀子的‘高薪’,他只怕也無精打采。

  “這股票,不要賣,這是傳家的!”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劉鴻訓背著手,來回踱步,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劉文昌,繼續交代:“有這些股票,靠每年的分紅,咱們劉家也絕對不虧,鐵路公司有過賬目送到過內閣,老夫細細看過,只要這路繼續修,就是暴利,絕對不會虧。分紅是一筆銀子,將來這股票的價值漲了,也不知能賺多少,這難道不比給人租種土地強?你呀,切切不可抱著賭徒的心態,要穩……有時也不要計較一時的漲跌……”

  劉文昌忙道:“兒子就沒打算賣,現在市面上誰賣股票,誰就是傻瓜。大家都在囤著呢,爹,大家都說,一個月之內,這股票肯定能破二十兩銀子。”

  “有這么多!”劉鴻訓大吃一驚。

  若真能漲到這個數,劉家豈不是徒增百萬兩盈利?

  縱是他老謀深算,且為人沉穩,這個時候,他的兩腿也不由自主的發軟,渾身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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