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一愣,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此前侯爺對這玩意的提煉可是十分關注的,派人來詢問過許多次。
現在倒好,有了進展,侯爺反而沒有這么大的興致了。
“侯爺,進去看看便知道。”
“在外頭看。”張靜一斬釘截鐵,沒有商量的余地:“這東西,能炸嗎?”
“能。”劉武很認真地點頭:“試過了,威力極大。”
張靜一便道:“那拿出來試一試。”
劉武只好點頭。
一會兒功夫,便有一群人,取了一個包裹出來,里頭除了塞了他們提取的疑似黃火藥之外,還有白糖。
白糖在這個時代十分昂貴。
不過白糖某種程度而言,也是高能聚合物,所謂的高能聚合物,就是一旦燃燒之后釋放的能量極大。
此時,一群人興沖沖地出來。
張靜一看著那個抱著包裹的家伙,連蹦帶跳,驚得嗓子都快要跳出來了。
這群人沒被炸死,還真是列祖列宗保佑,積了大德了。
那抱著包裹的家伙,隨即尋到了遠處的山丘,而后將這包裹塞進了山丘下的亂石之間,緊接著,他開始鋪設引線。
其實這玩意靠引線是炸不了的,得通過撞擊。
不過劉武解釋:“侯爺,咱們是在里頭還擱了一些黑火藥,引線一點燃,里頭的黑火藥便要炸開,如此一來,那東西便也要炸了。
張靜一大致懂了,卻悶不吭聲,只等效果。
等引線鋪設好了,便見一群家伙們,一個個笑嘻嘻地遠遠駐足觀看。
有人開始點火。
這引線倒是很長,因而火星噼里啪啦的隨著引線開始朝著包裹的方向去。
張靜一嚇了一跳,忙問:“從前試過幾次?”
劉武笑嘻嘻地道:“試過一次呀。”
“也是這么大?”張靜一好奇地詢問。
劉武認真地想了想,才道:“比這個小的多,今日不是侯爺來了嗎?所以弟兄們弄大一點,看看效果怎樣!”
張靜一頓時打了個激靈,隨即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不早說。”
說著,連忙一溜煙的便往后跑,直接跑了幾十步,才停下來。
此時,引線終于燃盡。
先是聽到轟隆一聲,不過這聲響,顯然只是黑火藥的爆炸,并沒有什么出奇。
可隨即……似乎這黑火藥爆炸引發了巨大的震動,之后……那包裹里的東西突然釋放出來。
張靜一先是看到了一團火,將山丘上的亂石炸開,而后……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瞬間釋放。
張靜一驟然覺得自己耳朵已經麻了。
隨即便見那巨大的火焰躥向天空。
周遭的大石立即崩為了碎石,飛沙走石之間,火光沖天而起。
此時此刻,大地似乎已經開始震撼起來。
張靜一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要錯置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而后……世界一下子安靜了。
眼前的山丘,已成了一片焦土,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彈坑。
而張靜一,依舊聽不到這個世界的聲音。
他只是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心里大抵有無數草泥馬狂奔而過。
回頭,便見劉武從自己的兩邊耳朵里取出棉條,而后朝自己咧嘴笑。
張靜一:“……”
張靜一的耳朵,還是嗡嗡的響,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只是……他還是極端震撼于眼前這玩意的威力!
這火藥,比黑火藥威力至少大十倍不止,若是黑火藥再如何,那也不過是煙花爆竹的威力加強版。
而眼前這火藥,則屬于另一個概念了。
好不容易,張靜一的耳朵才開始恢復,不過此時依舊覺得生疼。
他這才隱隱聽到劉武的聲音:“侯爺覺得如何?要不……我們再試一試,我們還有,都藏在實驗室里呢。”
張靜一瞳孔收縮,再次給驚著了,瞪大著眼睛道:“你們就把它們擱在實驗室?”
劉武很理所當然地道:“是呀,要不放哪里?”
張靜一隱隱感覺,這個叫劉武的人,一定祖墳是冒了青煙的。
沒有祖宗這般的保佑,他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
但是作為一個仍舊有善良之心的人,張靜一還是為他們的安危著想的。
于是張靜一道:“得建一個專門的倉庫,要距離生活和實驗區域遠一些。對了,現在這東西,一日能產多少斤?”
“十斤。”
“十斤?”張靜一道:“我給你更多的人手,你要手把手的教他們,不只如此,你每月擬列出一個所需的清單出來,需要什么,我便給什么,只一個條件,那便是每日給我產至少五十斤,還有……你們得有一個規矩,怎么將這里弄成菜市口一樣?”
劉武一聽,連忙道:“好,都聽侯爺的。”
張靜一很是豪氣地道:“這里的人,現在開始,他們的爹娘和妻兒,我都養了!會有大宅子,也會有人伺候,不過有一條,這里的人,不許擅自離開。在這里,我會建起高墻來,加強戒備……還有,你們的薪俸,再翻一番,有沒有問題?”
劉武顯然滿意的,直接點頭道:“多謝侯爺。”
吩咐完,張靜一便道:“你們先在這里收拾一下吧,回去之后,我擬一個章程出來,就這樣。”
劉武忍不住皺眉道:“怎么,侯爺不進里頭去坐坐,喝一口茶也好。”
“不坐了,我日理萬機。”張靜一道:“許多事都等著我處置,抽不開身。”
劉武顯得有些遺憾,他本來還想讓張靜一去實驗室里坐坐,自己好好講一講,自己和弟兄們提煉這玩意的經過呢,這其中的過程,可是曲折得很。
不過顯然侯爺只看結果,于是很是無奈地和張靜一告別。
張靜一回了縣里,其實此時滿腔的心潮澎湃,有了那個玩意,接下來,這軍校的實力,只怕還要再上一個檔次了。
只是這些家伙,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們提煉的過程如何的危險,可他們卻是一丁點也不在意,心實在太大了。
想到這里,他覺得有必要再擬出一個章程,進行嚴苛的管理才是。
張靜一想了想,便動手起來,很快便擬出了一個章程,而后交給了盧象升,讓盧象升照辦。
卻在此時,張順卻是來了。
張靜一見了他,便笑道:“怎么,宮里有事?”
“陛下請你立即入宮。”
張靜一道:“何事?”
張順道:“田爾耕帶去了緊急的奏報,陛下覺得事關重大,立即讓干爹入宮去商量。”
張靜一倒也不敢怠慢,立馬動身,火速趕到了西苑。
來到了勤政殿,果然看到魏忠賢、田爾耕幾個都在。
田爾耕此時顯得志得意滿,而天啟皇帝也十分興奮,他一見到張靜一,便道:“張卿,坐下說話。”
張靜一便坐下,欠著身子道:“陛下,不知有何事如此緊急?”
天啟皇帝卻是哈哈笑道:“北鎮撫司來報,說是那些商賈已經離開了科爾沁部,這分明是奔著關內來了。”
“是嗎?”張靜一對此倒是并不意外。
朝廷下了決心,逼迫他們回來,他們除非是想死在關外,否則不可能繼續留下去的。
現在遼東議和的事宜,似乎有一些進展,正因為如此,所以張靜一預判這些人不會甘心繼續留在危險的關外,既然關外也有風險,那么還不如回關內來。
畢竟他們百年的經營,在關內有著更深的人脈。
雖然對他們而言,關內和關外的人脈,其實都是相互利用的關系。
可對于關外的蒙古和建奴人而言,他們的利用價值已經消失了。
而關內的人脈卻不同,這些平日里收受了他們無數好處的人,反而成了他們訛詐的對象。畢竟一旦他們被拿住,他們若是抖露出了點什么,這關內不知多少人要跟著他們陪葬呢!
這就給了這范家為首的走私商人們,足夠的自信。
既然如此,這些當初和他們勾結的文臣武將們,當然要想辦法保護他們了。
張靜一笑著道:“如此甚好,只是……他們打算從哪里入關?”
田爾耕道:“我接到了可信的密報,他們應該是從山海關入關。”
“山海關?”張靜一皺眉道:“這山海關謀反,朝廷已經調撥了新的軍馬前去駐防,原先與吳襄有關系的人,也統統被拿下,他們為何還要從山海關入關?”
田爾耕道:“或許正因為山海關被朝廷所關注,他們才反其道而行。畢竟,咱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居然會從山海關的方向。”
張靜一道:“是誰奏報的消息?”
“百戶劉亞安,此人一直在遼東里打探消息,是個干才。而且……衛在山海關那邊,也探知了一些異動。”
張靜一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么正好可借此機會,將這些人一網打盡了。”
“正是。”天啟皇帝笑道:“朕等他們,等的好苦啊,張卿……那劉鴻訓現在如何了,可招供了什么嗎?”
張靜一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陛下,這劉鴻訓嘴硬得很。”
第五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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