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除了那些形成規模,形成自己的體系流傳后世的東西,其他的,大都是被歷史的塵沙所掩埋,最后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里走盡了它脆弱,且短暫的一生。
但是,當再次煥發光彩的時候,依舊是如初般絢爛。
音樂賦予了它們無與倫比的生機和活力。
歷史會銘記住他們,即便久不可考。
昆曲也是如此。
有起有伏,或風靡一時,或凋零難尋。
沒落的時候,走入尋常巷陌,飛入尋常百姓家,也有高高的立在臺上,站在舞臺中央,唱給達官顯貴,沉浸如此。
由于其強大的生命力,在這么多年下來,依舊是沒有走向衰敗消亡。
而且,又是因為進入到了世界級的文化遺產名錄當中,甚至,還有著更多的人,不遠萬里的過來聽最純正的昆腔。
這是難能可貴的。
沒有任何一種曲子,能夠永永遠遠的擁有生存的土壤,但是種子種下,就可以靜待春發。
一些人,繼往開來,帶給了昆曲無限的生機和可能。
如曲圣魏良輔這般人,融合了地方上的古老聲腔,形成了現在,我們見到的昆曲。
代代相傳,使其火種不滅。
昆曲如此,那些民間小調也是如此。
耦園已經走過去了,幾人也只是僅僅窺了一眼。
一路上幾人來言去語的交談著,倒是也不會顯得那么冷清。
幾人的見解,大多數都是處于不同的地位和身份去看的,所以看待事物的眼光有所不同。
倒是沒有什么分歧,只是大多數時候,只是會心一笑而已。
過了耦園不久,車子緩緩地停了下來。
“到了。”老者說道。
下了車,昆曲博物館已經在望了。
“上次來的時候,還是開館之時,現在想想,已經過去了十年了。”老者笑著說道,“上次過來,是為了剪彩,如今嘛,倒是僅僅是為了參觀,這里面的東西很雜,但是都是好東西,甚至于說,我們劇院里面都沒有的。”
走入里面,迎面,是一個簡單的繡著昆曲旦角的屏風,一個妙齡少女,手中持著團扇,薄紗輕輕的掩著口,羞赧一笑,目光望著不遠處,似含著無盡的春意。
看起來頗有韻味。
這是蘇繡啊。
當踏入門內的那一刻,感觸就完全不同了。
這是個巨大的古建筑群。
“建筑頗有明清時期的風格,應該是清時期的吧。”姜然輕輕的咦了一聲。
大廳的擺設,倒是明代的風格,但是建筑應該是確確實實是清時期的古建筑風格。
他的古建筑圖紙上有對應的風格描述。
一個女聲傳來,“小兄弟眼光不錯,這個博物館,始建立于清時。”
“那個時候,這也算是半個戲園子。”“清時,昆曲已經成為了規模,所以就有了這間博物館,里面還有很多清時留下來的腳本,經歷了很多年的風霜雨雪之后,再次的陳列展出來。”
姜然望了過去,迎面走來的是位中年女子,面容姣好,迎面笑著看向眾人。
“這位是昆曲博物館的館長,姓郭。”尹航老師似乎是這里的常客了。
來給姜然介紹著。
姜然走過去微微彎腰,輕輕握手,“您好,我叫姜然。”
“我叫林曼。”林曼笑著微微點頭。
“這兩位都是我們劇院的,我帶他們來隨便參觀一下,這次倒是沒有帶那么多人來。”尹航老師開口。
“好,幾個人都無所謂,來者都是客。”郭館長很大方的笑道。“平時是閉館的,周末會開放,你們來的正巧。”
幾人點頭,向著里面走著。
“這邊的石刻,是清時期的文人寫下來的,大多數都是孤本,并且,這種戲,也很少有人來演了。”郭館長領著幾人向著里面走,指著一旁的石刻,說道。
同時,目光若有若無的看著尹航老師。
尹航老師只能是輕輕的苦笑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
少有人演,倒也不是沒有人演,排出來一出戲就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人力。
并且遠不如那些名段叫好叫座。
放在大多數演員身上,也不愿意將時間搭在這個上面吧。
姜然和林曼看了過去。
這是一幅簡單的石刻,僅有兩副曲牌。
上面還標注著各自的工尺譜。
段落,在姜然看來,倒是稀有,但是,卻并不難唱,也不是什么膾炙人口的唱詞。
泯然于人,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樣的段落很多,在這博物館內,幾乎是隨處可見。
“這是磚刻,明清時期來往的商人,前來以看戲作為依托,也曾在這里留下他們的經商和為人處世之道,現在看起來,都算是這里的遺跡了。”郭館長介紹著。
在這里,她更像是一位導游,介紹著這里的一草一木,生活在這里日久,對這里的每一處,都太過熟悉了。
只是,幾人似乎已經不用太過介紹了。
磚雕是刻在白磚上的石刻,里面的內容很廣泛。
“我猜猜,這一塊磚雕,是白娘娘仙山盜草。”指著一塊上方的磚雕,林曼思考了一下說道。
因為這個磚雕的雕刻,畢竟和戲臺上演出來的有些出入。
所以她還是需要思索一下的。
“是的,這一塊是盜草,這一塊是水漫金山寺,這一片所刻畫的,是昆曲白蛇傳中內容。”郭館長笑道。
林曼笑了笑,繼續的看了一圈。
果然,這里的磚雕很豐富。
只是有些故事,已經不在戲臺上演出了。
“既然那邊是白蛇,這邊就是西廂記了吧。”姜然看著另外一邊,也是笑著說道。
“是的,小兄弟很有見地,這一幅是鶯鶯焚香,那邊是紅娘贈詩,代表著的,是情。”
“另一側的磚雕,則是一些代表著義的雕刻,比如說關云長,王伯當之類。”
“兩邊聯系起來,就是這些往來商賈的經商之道,有情有義,適時的為這里添磚加瓦。”
郭館長很細心的介紹著。
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著一種得天獨厚的造化。
從宮商角徵羽之中脫胎出來。
曾經有往來的商人至此,聽著里面傳來的裊裊余音,心中的一些遠離家鄉的空虛落寞,瞬間得到了關懷。
能夠讓人引起思考的音樂,定是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