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歐陽立青面色悲憤的,看著政治保衛三局的人猶如蝗蟲過境一般,將整個閘北分局攪得亂翻天。
盡管他覺得程千帆不敢殺他,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還是老實點為妙。
“搜!”程千帆淡淡道。
“搜查!”李浩立刻喊道,“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凡遇到膽敢阻攔者,直接槍斃!”
“你信不信,你再不老實,我直接斃了你!”程千帆兩步走上前,盯著歐陽立青說道。
歐陽立青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終究是閉上嘴,也不敢再鬧騰。
“局座,發現!”
不斷有隊員跑來向程千帆匯報情況。
“局座,有發現!”
“局座這里也有發現!”
“控制起來!”程千帆從第二輛軍卡的副駕駛室下來,他戴著墨鏡,看都沒看歐陽立青,淡淡道。
“是!”立刻有兩個隊員上前,直接將歐陽立青控制。
“程千帆你要做什么?放開我!放開我!”歐陽立青掙扎道。
倉庫里發現了幾十桶汽油,還有酒精,藥品,干電池,乃至是汽車輪胎,棉花,布匹,糧食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甚至還有一臺看起來似乎是報廢了的舊電臺。
“程局長。”歐陽立青沒好氣說道,“我閘北分局有緝私之權,查緝違禁品放在倉庫暫存,這有問題嗎?”
“到底是查緝違禁品,還是監守自盜,歐陽局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程千帆。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浩來到程千帆身邊,耳語說道,“帆哥,有發現。”
“搬出來!”程千帆冷聲道。
一眾隊員上前,將棉花包搬開,然后從里面抬出了幾個木質箱子。
箱子被用撬棍打開。
里面都是鋸末。
直接將鋸末倒出來,然后里面又發現小箱子。
小箱子被撬開,沉甸甸的金塊嘩啦啦一地,那金黃色閃爍,看著所有人都眼中大亮。
“都打開!”程千帆沉聲道。
其他幾個箱子都被撬開,同樣發現了里面的小箱子里的金光燦燦的金塊。
李浩上前,拿起一塊黃金,仔細打量了,甚至還咬了一口,然后扭頭對程千帆說道,“帆哥,是黃金!”
程千帆臉色大變!
“歐陽局長,這個你又該如何解釋?”程千帆面色陰寒,看向歐陽立青。
歐陽立青臉色大變,“這個,這個,我不知道!程局長,程兄,我真的不知道啊。”
程千帆盯著歐陽立青看,從歐陽立青的反應來看,他似乎真的不曉得緝私隊的倉庫里藏有黃金。
“程局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歐陽立青嚇壞了。
日本人瘋了一樣到處搜刮黃金,并且頒布了極為嚴格的黃金管制法案,他非常清楚,這些突然出現在緝私隊倉庫的黃金,對他來說就是明晃晃的催命符。
“歐陽局長,歐陽大局長!”程千帆冷冷說道,“在貴局的倉庫里發現了這么多違禁品,其中更有這么多黃金,你告訴我,你什么都不曉得?”
他直接上前一腳將歐陽立青踹翻在地,“你這個局長是吃屎的嗎?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程局長……”歐陽立青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綁起來!”程千帆冷聲道,“帶走!”
“通通帶走!”他一擺手。
“是!”
周遭的閘北市民遠遠地看著,這可真是太稀奇了,一伙人荷槍實彈闖進了閘北警察局,將這些警察全部抓起來了。
看著垂頭喪氣被繳械押走的警察,不少市民大感暢快至極:
狗咬狗!一嘴毛!
“不好了,出事了!”畢啟軒一把推開了房門,滿眼驚慌說道。
“一驚一乍的,冷靜點。”經慶夕手中擎著紅酒杯,看了畢啟軒一眼,“天塌不下來。”
他們幾個的父輩都是南京政府有頭有臉的人物,除了日本人,他們誰都不怕。
“政治保衛局的人包圍了閘北警察局。”畢啟軒說道,“他們抓走了所有的警察。”
咣啷一聲。
經慶夕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華麗地毯式沾染了紅酒,就好似鮮血一般刺眼。
“倉庫呢!”經慶夕霍然起身,“我們的黃金呢?”
“倉庫被政治保衛局的人搜查了,黃金,黃金應該……”畢啟軒臉色慘白。
“誰干的?”經慶夕面孔猙獰,“萬海洋?他要做什么?”
上海屬于政治保衛一局的地盤,萬海洋他腦子瘋了,竟然這么做?
“不是政治保衛局一局。”畢啟軒說道,“是程千帆,是他的政治保衛三局。”
“程千帆?”經慶夕面色陰森,“他瘋了嗎?他憑什么?他要做什么?”
然后,他愣住了,他這才想起來,程千帆在政治保衛三局有一個上海支局,嚴格說起來,程千帆是有權利在上海動手的。
“不對,程千帆的政治保衛三局的轄區只限于原法租界,閘北不是法租界的地盤。”經慶夕大聲說道。
畢啟軒看著經慶夕,在他們三人中,經慶夕一直都是拿主意的那個人,他以前只覺得經慶夕很厲害,現在緊急情況下,他覺得經慶夕是那么的不堪。
現在程千帆都動手了,你還在這糾結程千帆的政治保衛三局的轄區有什么意義?
“老大,現在還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嗎?”畢啟軒焦急道。
“對!打電話!”經慶夕如夢初醒一般,他直接走向床頭柜,拿起電話,“給南京打電話。”
對于程千帆,他此前覺得自己看不上,甚至有要別一別此人的意思。
但是,真正出事了,他才發現,自己面對程千帆根本毫無抵抗,甚至直白說,自己這個公子哥兒,根本沒有和程千帆直接對話的資格,更別提反抗了。
無他,雖然他的父親是中央委員經暮云,但是,他自己只是一個公子哥兒,而程千帆是手握實權,或者說是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實權派,不,已經可以用一方諸侯來形容程千帆了!
“要南京頤和路經公館,經暮云委員的公館!”經慶夕對著電話吼道。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一腳踹開。
經慶夕扭頭去看,就看到一襲風衣,戴著墨鏡的程千帆走進來,他的手里還拿著一方手絹,一邊走路,一邊擦拭嘴角。
在程千帆的身后,是十幾名手握短槍,兇神惡煞的手下。
嘩啦一聲,經慶夕手中的電話話筒掉落。
“喂,哪位?”電話已經要通了,傳來了經暮云的呼喊聲。
經慶夕就要去拿起電話話筒,就看到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
他頓時不敢動了。
程千帆大步走上前,彎腰撿起了電話話筒,說道,“打錯了。”
然后就直接將電話話筒扣回去。
南京。
經公館。
經暮云看著手中的電話話筒,又聽了聽,只有忙音,他皺起了眉頭。
打錯了?
“程局長,久仰大名了。”經慶夕深呼吸一口氣,“這是做什么?”
程千帆輕蔑的掃了經慶夕一眼。
直接就是一巴掌。
經慶夕被這一巴掌抽的倒地,牙齒都飛出來一顆,他捂著嘴巴,似乎是被這一巴掌嚇到了,怔怔地說不出話。
“我們認識嗎?”程千帆冷哼一聲。
說著,他一擺手。
幾個手下上前,先是熟練的將經慶夕與畢啟軒的嘴巴堵上,然后五花大綁的向外押解。
經慶夕和畢啟軒劇烈反抗,然后挨了一頓拳打腳踢后才老實了。
兩人被押出房間,就看到了在走廊里鼻青臉腫,同樣被堵住嘴巴,五花大綁的肖奧成。
嘩啦!
桌面上的文件,茶杯被掃落地面。
萬海洋臉色鐵青。
“他要做什么?!”萬海洋咬牙切齒說道,“他程千帆要做什么!”
上海是他的政治保衛一局的地盤,雖然他不知道程千帆為什么突然發瘋對警察局閘北分局動手,這個這個行動本身就是在打他萬海洋的臉!
“局座!”曲楷瑞低聲道。
“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嗎?”萬海洋深呼吸一口氣,“到底是什么刺激了程千帆?他竟然直接端了閘北分局!”
雖然政治保衛局有生殺予奪大權,但是,直接端了一個警察分局,據說還打死了幾個警察,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除非有充分的理由,不然他程千帆吃不了兜著走。
更何況,閘北是政治保衛一局的轄區,他程千帆此舉分明是越界了!
“說是閘北分局查出了很多違禁品。”曲楷瑞說道。
“違禁品?”萬海洋皺眉,“就這?”
“據說是查出了黃金。”曲楷瑞又說道。
“黃金?”萬海洋眼眸一縮,看向曲楷瑞。
“是的。”曲楷瑞點點頭,“并且數量不小。”
萬海洋皺著眉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盡管心中依然無比憤怒,但是,涉及到了黃金,而且數量不菲,這件事的性質他自然是知道的。
涉及到黃金,別說是越界了,就是有更加嚴重的情況,這官司打到南京估計也動不了他程千帆。
因為日本人,他非常清楚日本人對黃金的近乎殘忍的掠奪本質。
“還打聽到了什么?”他問曲楷瑞。
“其他的暫時不知道。”曲楷瑞搖了搖頭,“閘北分局被程千帆一鍋端了,他的人還守在閘北,任何人不得接近。”
“不對勁!不對勁!”萬海洋琢磨著,說道,“不對勁!”
“局座,哪里不對勁。”曲楷瑞問道。
“哪哪都不對勁!”萬海洋說道,“閘北分局發現黃金,這不對勁,程千帆對閘北分局動手,也不對勁,他怎么曉得閘北分局有黃金?”
說著,他面色一沉,說道,“不對,他程千帆必然曉得閘北分局有黃金,不然他不敢這么干!”
僅僅只是因為違禁品就對閘北分局動手,并且闖門的時候就直接射殺閘北分局的警察,這簡直是笑話!
程千帆敢下令開槍,必然是有所依仗的,而這個倚仗就是這家伙可能知道閘北分局藏有黃金!
“都是干什么吃的!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無所知!”萬海洋突然罵道。
“廢物!都是廢物!”
曲楷瑞被萬海洋一頓臭罵,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立刻明白了。
局座罵的是,閘北分局藏有黃金這么重要的情報,他們政治保衛一局竟然不知道!
那可是黃金啊!
這等于是到嘴的肥肉,竟然都不曉得,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別人來他們的碗里撈走了肥肉!
“局座,即便是黃金,即便是他程千帆查獲了黃金,那也不是他的!”曲楷瑞說道,“只要日本人一開口,他程千帆還不得乖乖的把黃金雙手奉上?”
“你懂個屁!”萬海洋罵道。
且不說雁過拔毛,這到手的黃金怎么都能想辦法分潤一二。
即便是退一萬步,這些黃金都被日本人弄走了,日本人也不能直接搶奪,至少要給些補償的。
更別說,日本人對黃金無比渴望,查獲大量黃金,本就是大功一件!
“還愣著做什么?”萬海洋瞪了曲楷瑞一眼,“去查,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黃金不可能憑空出現,去查!”
“是!”曲楷瑞狼狽的離開。
僅僅十幾分鐘后,曲楷瑞就回來了。
“查到了?”萬海洋問道。
曲楷瑞搖頭。
“那你回來做什么?”萬海洋沒好氣罵道。
“局座,剛剛收到消息,程千帆親自帶隊去禮查飯店,抓了三個人。”曲楷瑞說道。
“嗯?”萬海洋立刻問道,“抓的什么人?”
“三個年輕人。”曲楷瑞說道。
“嗯。”萬海洋點點頭,看著曲楷瑞。
曲楷瑞沉默。
“沒了?”萬海洋面色不善。
“那三個年輕人的身份,我已經吩咐去查了。”曲楷瑞說道,“不過,我估計這三個人的身份不一般。”
“怎么個不一般?”萬海洋問道。
“他們是拿著南京開的特別通行證下榻禮查飯店的。”曲楷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