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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3章 在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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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尾誠一和土屋直也的關系,確切的說,他們這個小組的存在是頗有些‘古怪’的。

  作為軍統局的大本營所在地,重慶素來是搜捕日諜最嚴厲之地區。

  平均而言,一個情報小組的生存時間在一年半左右。

  松尾誠一的小組,以及土屋直也的小組此前都遭遇軍統破。

  后來兩個小組的殘部被安排重新調整為一個新的小組。

  松尾誠一是組長,土屋直也是副組長。

  按理說這種情況基本上不太可能發生的。

  不過,土屋直也是上海特高課的人,松尾誠一是華北特高課的人,都屬于特高課系統,有上面的人發話了,自然要聽令行事。

  但是,也正是因為雙方本來是互不統屬,甚至是互不知曉的,實際上無論是松尾誠一還是土屋直也,這兩個人是既合作,又并未真正服氣對方。

  當然,這兩人都是日方的精英特工,偏偏在這種矛盾的組合下,還能夠有一定的默契。

  或者說,還有一個他們互相都知道,卻并未向對方打探的原因,那就是他們猜到對方應該和自己一樣都是撲克牌情報員,只不過是當初被秘密分配給了不同的特高課。

  像是他們這樣的撲克牌特別情報員,還有好多,彼此并不知曉。

  “上海特情處,顧名思義是上海。”土屋直也不想和松尾誠一爭吵,也因為松尾誠一確實是組長,他緩和了語氣說道,“這件事我確實需要向荒尾課長匯報。”

  他決定暫時擱置兩人的爭議,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這個目標。

  他表情認真對松尾誠一說道,“畢竟,如果從上海那邊能夠獲取更多相關情報,這對于我們在重慶的工作也是大有裨益的。”

  “可以。”松尾誠一思索再三,勉強點了點頭。

  上海。

  特高課。

  吉村真七將密電雙手遞給荒尾知洋,“課長,方塊六密電。”

  荒尾知洋接過電報,仔細看。

  他先是一陣欣喜,然后卻是皺著眉頭,表情也變得越發認真。

  方塊六竟然又發現了一位肖勉手下大將。

  毛軒逸是肖勉的特情處的重要成員,此人的基本情況已經為他掌握,這個情報的源頭就是方塊六從毛福林那里,獲悉了毛福林的七弟這個存在。

  而現在,方塊六又發現了這個‘肖勉手下頭號大將’。

  和毛軒逸不同,這個神秘的肖勉部下人正在重慶,并且方塊六還曾經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了。

  電報所報告的這個情況,令荒尾知洋欣喜不已。

  相比較大海撈針的毛軒逸,重慶那邊這個‘長相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肖勉頭號大將’,似乎更加觸手可及一些。

  “回電方塊六。”荒尾知洋說道,“一定要找到這個人,掌握這個人的全部情況。”

  “不要著急,不要急于求成。”荒尾知洋叮囑說道,“現在目標在明,他們在暗處,更加要耐得住性子,機會難得,絕對不能錯過。”

  吉村真八去安排發報去了。

  荒尾知洋站在窗邊,他點燃了一支煙卷,輕輕吸著煙卷,來回踱步。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他將方塊六報告的這個神秘的目標在回電中已經以‘徐公’來作為代號。

  假若這位‘徐公’果真是肖勉手下頭號大將,那么,問題來了:

  這位‘徐公’為何沒有出現在上海亦或者南京,而是出現在了重慶?

  是奉命回重慶述職?

  還是肖勉安排‘徐公’回重慶有任務?

  亦或者說,這位‘徐公’實際上在江浙滬這邊的情況實際上并不樂觀,甚至曾經距離被抓捕很接近了,所以,這位‘徐公’才不得不逃竄回了重慶?

  相貌比女人還要漂亮?

  荒尾知洋眼眸一縮,他想起了此前南京的一件案子。

  周長柳陶佩佩夫妻倆?

  周長柳的特點就是人長得非常漂亮。

  而周長柳的太太陶佩佩則是身懷六甲。

  這位出現在重慶的‘徐公’有沒有可能正是那個周長柳。

  “真七。”荒尾知洋沉聲道。

  “課長。”吉村真七急匆匆趕來。

  “再去電方塊六。”荒尾知洋思索著說道。

  “其一,‘徐公’的妻子是否也在重慶,兩人現在是否在一起生活。”

  “其二。”荒尾知洋思索著,他在暗暗計算時間,那個陶佩佩當時身懷六甲,從時間來算,現在孩子早已經生下了。

  “徐公和他太太,是否帶了孩子生活,是一個嬰兒。”荒尾知洋說道。

  吉村真七說道。

  “倘若前面說的這幾點得到證實的話,‘徐公’和他太太應該是從南京去重慶的。”荒尾知洋說道,“這一點可以作為佐證來調查。”

  重慶。

  上海那邊這么快就又發來一份電報,這令土屋直也十分驚訝。

  而當看清楚第二份電報的內容后,土屋直也大喜。

  他立刻將電報遞給松尾誠一,并且帶著得意的語氣說道,“看看吧,松尾誠君,這就是我為什么堅持向上海匯報的原因。”

  “太好了。”松尾誠一看了電報后,大喜過望,“看來荒尾課長對于我們所匯報的‘徐公’,已經有傾向性的懷疑對象了。”

  說著,他還贊嘆了一句,“‘徐公’,這個代號起的好,不愧是荒尾課長。”

  土屋直也冷哼一聲,松尾誠一這個家伙就是屬狗的,見到上海那邊果然能提供幫助,這態度立刻就變了,恨不得對荒尾課長搖尾巴。

  “既然課長已經給我們提供了這么多可以作為調查方向的情報,事情比我們所想象的要容易一些了。”土屋直也說道,“最起碼心中有了一定的底氣和方向了。”

  “行動起來吧。”松尾誠一高興說道,他看著土屋直也,“從概率上來說,通過毛福林找到‘徐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這就辛苦土屋君了。”

  “我知道該怎么做。”土屋直也點了點頭說道。

  他隨后再度提醒了松尾誠一,絕對要沉得住氣,不要輕舉妄動,松尾誠一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重慶。

  喬春桃從外面回到家,他將一個撥浪鼓遞給夏小穎,“碰到個貨郎,看這撥浪鼓不錯。”

  “年兒,對爸爸說謝謝。”夏小穎抱著孩子,舉著小嬰兒的小手,逗弄說道。

  這么小的嬰兒自然還不會說話,卻是被撥浪鼓吸引了注意力,咿咿呀呀的要去抓。

  喬春桃看著妻子,看著兒子,他的心中泛起一絲漣漪,自己這樣的人,身負血海深處,本以為這輩子就是這樣子泡在報仇的苦水里,直到生命的盡頭了,卻是沒想到能有這么一位深愛自己的愛人,還有了兒子……

  這種感覺很奇怪,卻又是那么的令人心安。

  “師父,師娘,師姐,師妹,師兄,師弟們,桃子有婆娘了,桃子有兒子了,你們看到了嗎?”

  “想什么呢?”夏小穎看到自己丈夫有些失神,不禁問道。

  “這兩天天氣不好,等過幾天天氣放晴了,我帶你和兒子去見朋友。”喬春桃說道。

  “是誰?”夏小穎問道,“我認識嗎?”

  “這個人你沒見過,但是,她和他的丈夫的事跡,你早就聽說過。”喬春桃表情認真說道。

  “啊呀,原來是她。”夏小穎驚呼出聲,她曉得自己丈夫說的是誰了。

  三日后。

  喬春桃帶著夏小穎和襁褓中的兒子,來到一處民居門口,他輕輕敲了敲房門。

  “誰呀?”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趙太太,故人來訪。”喬春桃說道。

  陶云紅正在教導兒子練字,聞言,她的臉色一變。

  現在所有人都只知道她那‘不幸病故’的丈夫姓孟,并無人知道她是曾經轟動全國的刺殺汪填海的軍統趙義烈士的遺孀。

  她的心中頓時警惕不已,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她示意兒子先躲進屋子里,自己來到了門后。

  “這位先生找錯地方了吧。”陶云紅站在門后,說道,“我家先生姓孟。”

  “是‘道士’托我來看望的。”喬春桃說道。

  吱呀一聲,門開了。

  喬春桃看著面前這個五六歲的男娃娃,眼眸中都是暖意。

  “這就是知節?”他問道。

  “是的,知節,趙知節。”陶云紅說道,“本來他父親起了別的名字,不過,安全起見,我又起了這個名字。”

  “知節。”喬春桃點點頭,“知節,懷義,好名字啊,好名字。”

  “‘道士’長官,他還好嗎?”陶云紅擔心的問道。

  她擔心聽到不好的消息。

  此前香港淪陷,她惶恐不已,某一天,有軍統人員找上門,說是奉‘道士’的命令來接她和孩子回家。

  就是這樣子,她和兒子費盡千辛萬苦,從香港輾轉安南回到了重慶,為了護送她和兒子回家,有三名軍統人員殉國。

  “放心,他很好。”喬春桃說道。

  聽到對方這么說,陶云紅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大長官還好吧。”陶云紅又問道。

  她后來才知道,‘道士’長官是奉更大的長官的命令,要求弟兄們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她們母子從香港救出來,接回家的。

  而此前在香港的時候,每三個月都額外有一筆錢,以香港的一個小公司的名義送到她的手里,這也是來自長官的親自發話和注視。

  “都很好。”喬春桃微笑說道,“都在該在的地方,都在抗日的戰場上呢。”

  “好,太好了。”陶云紅點了點頭,說道。

  “我也要抗日!”趙知節突然說道。

  三個大人看向男孩。

  “我也要抗日。”趙知節攥著拳頭說道,“打倒小日本。”

  “對,打倒小日本!”喬春桃點點頭,欣慰的笑著說道。

  “叔叔。”趙知節看著面前這個非常好看的叔叔,說道。

  “嗯?”

  “叔叔你見過我爸爸嗎?”趙知節問道。

  “見過。”喬春桃點了點頭。

  “我爸爸不想我嗎?怎么不來看我?”趙知節歪著小腦袋,問道。

  “你爸爸啊,他當然想你了,他非常非常想你,他恨不得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喬春桃溫柔的說道,“但是,他有工作,他有非常偉大的工作要做,將來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的……”

  說著,說著,喬春桃說不下去了。

  一旁的夏小穎憐惜的摸了摸趙知節的小腦袋,她已經忍不住眼眶紅了。

  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滑落,陶云紅擦拭了淚水。

  “周長官,一會在這吃飯吧。”陶云紅說道,“粗茶淡飯別嫌棄。”

  “好,那就叨擾了。”喬春桃沒有拒絕,爽朗說道。

  他對陶云紅說的是他現在用的化名,周一峰。

  這頓飯,他必須吃。

  吃飯的時候,夏小穎抱著吃完奶的兒子,陪著陶云紅說話。

  喬春桃微笑著,他在和趙知節小聲說話。

  五六歲的小男娃,和喬春桃說的非常開心。

  陶云紅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她的心頭一酸。

  “周長官。”她看了周一峰一眼,說道,“我聽廣播里說,日本人現在在走下坡路了,說是抗戰一定能打贏的,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喬春桃點了點頭,說道,“無論是國際局勢,還是中國戰場上,日本人的氣焰都大不如前,抗戰形勢總體上是好轉的。”

  “那太好了。”陶云紅高興點點頭,說著,她看了兒子一眼,“等抗戰勝利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知節,他爸爸是大英雄,是大英雄趙義。”

  重慶雖然是大后方,但是,局勢依然很復雜,安全起見,她和孩子的真正身份暫時并不適合對外公開的。

  要知道,趙義的名字在日偽那邊是掛了號的,說不得有潛伏的漢奸特務就會來暗害她和孩子。

  “放心,這一天一定會實現的。”夏小穎對陶云紅說道。

  喬春桃告辭離開的時候,給陶云華母子留了一筆錢。

  “這些錢是長官托我帶給你們的。”喬春桃說道。

  他還遞給陶云紅幾張票據,“國事維艱,很多東西買不到,到時候你拿著這些票據是大眾實業公司那里可以領取糧油布匹。”

  陶云紅接過,點了點頭,心中滿是感激,那位長官考慮的很仔細。

  “還有這個。”喬春桃從身上掏出一個盒子,雙手遞給陶云紅,“這是屬于趙義兄弟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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