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上海特情處!”楊二寶倒吸一口冷氣,驚嘆說道,“那確實是厲害人物,我早就聽說過這個上海特情處的不凡了,尤其是那位肖勉長官。”
“肖勉啊。”毛福林點了點頭,說道,“那確實是好漢子,最讓毛某佩服的是,日本雜碎從來沒有在肖處長手上占得什么便宜。”
“是啊,端地是令人佩服的英雄好漢。”楊二寶心中暗恨,口中贊嘆著說道,“估摸著基本上是無緣得見肖處長,這次能見到肖處長手下大將,也是一番福分了。”
說著,楊二寶一拍桌子,興奮說道,“下次若是有機會再見到這位,這位,叫什么來著……”
“你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毛福林搖頭晃腦說道,“不過,我估摸著應該是戴老板的學生,我聽他稱呼戴老板主任來著。”
戴春風的學生?
杭州雄鎮樓?
青浦班?
臨澧班?
楊二寶在心中思索著,毛福林透露出的這個細節,倒是一個調查方向。
“哦哦哦。”楊二寶說道,“若是有機會再見到這位兄弟,一定好好請他吃酒,敬他一杯。”
說著,他搖搖頭,“若是能認識這樣的好漢,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夫復何求!”
說著,他起身給毛福林倒酒,一副羨慕的語氣說道,“真羨慕毛兄,你不一樣,即便是那位那樣的英雄好漢,毛兄想要結識,也根本不是什么事情,就是見了面,他對毛兄也得客客氣氣的。”
“過了,過了,這話過了。”毛福林擺擺手,說道,“戴老板可是吩咐了,那位要是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我這邊要盡全力保障的。”
說著,他悶了一口酒,說道,“別看我好像是人五人六的,實際上就是一個幫閑罷了。”
“那不一樣。”楊二寶眼中一亮,立刻說道,“戴老板能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安排給毛兄,這足以說明戴老板對毛兄的器重,這是重視啊。”
“哈哈哈。”毛福林聽了這話,心中也是有些得意洋洋,他彈了彈煙灰,擺了擺手,“不談這個,不談這個了,吃酒,吃酒。”
“對對對,吃酒。”楊二寶說道。
他一仰脖子,喝了一口酒。
盡管他還有心再問,試圖從毛福林的嘴巴里摳出什么情報來。
但是,既然毛福林說了不談這個了,他就不會再談。
能夠在軍統局本部成功潛伏下來,雖然有毛福林的引薦之功,但是,這也和他的謹慎是分不開的。
毛福林是關系戶進軍統局的,保密意識不夠,但是,保密意識不夠這本身就是雙刃劍:
他可以利用毛福林的保密意識不足打探情報。
毛福林也可能因為嘴巴沒個把門的,把與他的談話講給別人聽,那就有被有心人發現問題,盯上的風險。
所以,他只會在相對符合邏輯,在一種合理的談話中旁聽側擊來獲取情報,不會太過冒進。
將喝醉酒的毛福林送回家。
楊二寶又返回自家。
他關門上閂,吹燈睡覺。
等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側邊窗戶悄悄翻出來,然后將窗戶關好,很快人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陶潤糧油店。
楊二寶出現在后門。
后門是一個死胡同的旮旯角。
從地理環境來說,這樣的后門是絕地,反而不會引來有心人的注意。
同樣的,因為不會引人注意,楊二寶的出現也更加隱蔽。
他靈巧的翻過院墻,落地。
然后就被槍口抵在了腦門上。
“陶老板,是我。”楊二寶說道,“馮成。”
馮成是他的化名,也有甄別之用。
“有事情?”陶潤收起槍支,低聲問道。
“里面說話。”楊二寶說道。
陶潤用棉被遮擋了窗戶,不讓一絲亮光透出去。
“松尾君果然還是這般謹慎。”楊二寶說道。
“這里可是重慶,不謹慎的人早就栽在軍統的手里了。”松尾誠一搖了搖頭,說道。
說著,他看向土屋直也,“土屋君,如此匆忙來這里,可是有什么緊急事情?”
“確實是有事。”土屋直也點點頭,說道。
“戴春風今年親自召見了一個人。”土屋直也說道,“并且這個人走的時候,戴春風是親自送出門的。”
“誰?”松尾誠一立刻問道。
戴春風親自召見人,這本身就足以說明此人的分量了,當然,他最關注的還是戴春風竟然親自送此人離開,這足以說明這個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這人當時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土屋直也說道,“我請毛福林吃酒,這人貪杯,我從毛福林那里套話了。”
松尾誠一微微點頭,繼續聆聽。
“那個人是上海特情處的。”土屋直也說道。
“納尼?”松尾誠一驚呼出聲,他霍然起身。
潛伏在重慶,他們的任務和使命多與重慶方面尤其是上層的情報打探有關。
但是,對于神秘的上海特情處的查探,一直都是總部賦予各地情報員的優先級別極高的任務。
可以這么說,若是能掌握關鍵情報,幫助破獲上海特情處,所有相關人員都必然被授予勛章,甚至不排除去東京大本營接受嘉獎。
更何況,他們的出身本就與上海特高課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尤其是土屋直也,本就是上海特高課課長直屬的秘密情報員。
“是的。”土屋直也說道,“并且按照毛福林無意間透漏的口風,那個人還是肖勉手下頭號大將!”
“你覺得毛福林說的是真的嗎?不會是在吹牛吧!”松尾誠一立刻問道。
“不會。”土屋直也搖了搖頭,說道,“我了解毛福林,在這種事情上,他雖然嘴上沒門,卻也并非吹牛的脾性。”
“太好了。”松尾誠一大喜過望,“肖勉手下頭號大將,那個神秘的肖勉的頭號手下啊!”
他搓了搓手,然后抬頭看著土屋直也,表情嚴肅說道,“土屋君,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捕捉肖勉特情處的關鍵情報,并且最終破獲肖勉特情處的絕佳機會。”
土屋直也點了點頭,他也是這般認為的。
“可知道那個人的姓名,知道他住在哪里嗎?”松尾誠一問道。
“不知道。”土屋直也搖搖頭,他對松尾誠一說道,“我試探了毛福林的口風,毛福林應該也不知道,想來是真的,此人既然是肖勉手下大將,軍統局那邊必然也會注意保密,不刻意打聽的話,是不可能獲悉的。”
“毛福林是戴春風和齊伍的鄉黨,還是齊伍的族人,他們不會懷疑毛福林,要不要讓毛福林……”松尾誠一思索著,說道。
“不可!”土屋直也果斷搖頭,“且不說如何讓毛福林幫忙打探情報,這本身就沒有合理的解釋,即便是毛福林去打探,更會出事,軍統局其他人都是狡猾之輩,注意到毛福林竟然對那人感興趣,立刻就會產生懷疑的。”
他表情嚴肅的對松尾誠一說道,“通過毛福林獲取情報,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那就是只能通過正常的交談,通過毛福林日常的看見和聽見來反饋過來,絕對不能主動去打探什么。”
看著土屋直也的嚴肅且無比認真的態度,松尾誠一終于意識到自己太過急切,失去了冷靜。
他果斷認錯,向土屋直也承認自己的錯誤。
“是我太過急切了。”松尾誠一說道,“肖勉及其所部實在是太過神秘了,我一時失態,失去了一名情報員應該有的冷靜。”
“實不相瞞,我也險些失去了冷靜。”土屋直也看到松尾誠一主動道歉,承認錯誤,也就沒有繼續追究,他說道,“我當時是強忍著沒有繼續從毛福林的口中打探相關情報的。”
“也就是說,你判斷這個人是戴春風的學生。”松尾誠一說道。
“是的。”土屋直也點了點頭,說道。
“息烽班?臨澧班?還是青浦班?雄鎮樓?”松尾誠一思索著,問道。
“我傾向于是青浦班或者是杭州雄鎮樓。”土屋直也說出自己的分析和判斷。
“理由。”松尾誠一說道。
“此人既然是肖勉手下頭號大將,或者說,先不說是不是頭號大將,最起碼是肖勉的重要部下。”土屋直也說道,“只從這來判斷,息烽班和臨澧班可能性極低,資歷和時間上遠遠不夠。”
“事實上,在青浦班和雄鎮樓中,我也一直在思考到底哪個的可能性更大。”土屋直也說道。
“那你傾向于哪個?”松尾誠一問道。
“不好說。”土屋直也搖搖頭,說道,“邏輯上來說,雄鎮樓的可能性最大,雄鎮樓出身的資歷是足夠的,而且雄鎮樓畢業的軍統人員能力都相當不錯。”
“不過,青浦班那批軍統人員,畢業也有五六年了。”土屋直也繼續說道,“青浦班的不少人,能活到現在沒有被帝國抓捕,也沒有投靠帝國的,也都可以說是軍統的中流骨干了,所以,青浦班的軍統成為肖勉的手下大將,也是合理的。”
“我倒是覺得,無論是青浦班,還是雄鎮樓,我們沒有必要太過糾結于確認這個。”松尾誠一想了想,說道,“畢竟我們手里也不掌握敵人的青浦班名單,更沒有那個神秘的雄鎮樓名單。”
“此外,無論是青浦,還是雄鎮樓,杭州和青浦實際上并不遙遠。”松尾誠一思索著,說道,“如果我們試圖從地點上來分析這人,實際上的差距并不太大。”
“有道理。”土屋直也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青浦班的很多學員,都是上海及其上海周邊人,或者當時正好在上海,雄鎮樓也多是江浙滬的學員。”
他思索了一會,搖頭,笑了笑說道,“這個問題確實是不必糾結。”
“不知道這人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住址,這有點難辦了。”松尾誠一說道。
“按照毛福林所說,戴春風安排毛福林照應此人的生活。”土屋直也說道。
“噢?”松尾誠一高興說道,“這意味著毛福林是有可能再接觸到這個人的。”
“只能說是有機會。”土屋直也點了點頭,“而且,什么時間有接觸,也是不一定的。”
“最起碼這是一個方向和機會。”松尾誠一說道。
“我打算安排人秘密監視毛福林。”他對土屋直也說道,“你怎么看?”
“可以。”土屋直也想了想,說道,“不過,一定要小心,別被毛福林發現了。”
“放心吧。”松尾誠一笑了說道,“毛福林不是專業特工出身,他是發現不了我們的情報員的。”
“另外,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土屋直也說道,“那個人長相非常英俊,甚至完全可以說是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人,如果發現毛福林和這樣一個人接觸,那我們就找到目標了。”
“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人?”松尾誠一眼中一亮,高興說道,“這倒是一個非常有特點的標志,這就好辦多了。”
他看向土屋直也,說道,“如果能順利發現這個人,我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秘密逮捕此人,然后想辦法撬開這個人的嘴巴。”
松尾誠一越說越興奮,滔滔不絕講道,“當然,最好是能夠令此人屈服,投靠大日本帝國,這樣我們就可以帶這個人回上海……”
然后,松尾誠一就突然注意到土屋直也以一種非常冷漠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種目光令他非常不舒服。
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尊敬和冒犯。
他的心中涌起了怒火。
“土屋君,你這是什么態度?”他質問道。
“松尾君。”土屋直也似乎是被氣到了,毫不客氣的說道,“你怎么會有如此愚不可及的想法的?”
“納尼?”
“我說你,愚不可及。”土屋直也生氣說道,“在重慶,在軍統局本部所在地,竟然妄想秘密抓捕軍統重要人員,還要撬開嘴巴,甚至還要勸降目標,我不知道你腦子里長得都是什么,竟然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
“巴格鴨落!”松尾誠一怒了,“土屋,你就是這么對長官說話的。”
“松尾!”土屋直也也是毫不客氣說道,“你是重慶獨立潛伏特別組的組長,但是,你別忘了,我也是副組長,我們兩個級別上并沒有明顯的差別。”
“我是組長,你是副的。”松尾誠一毫不客氣說道,“副組長一切聽從組長的安排和憤怒,這是紀律和規定!”
“抱歉。”土屋直也冷哼一聲,說道,“我有荒尾課長的電令,關鍵時刻有自主權。”
“那是你的課長,不是我的課長。”松尾誠一冷哼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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