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國具體許了什么好處?”程千帆笑了問曹宇。
  “情報二科科長的職務。”曹宇說道。
  他向程千帆解釋說道,“董正國說的很明白,他會改組特工總部的一些科室,情報科將會設置一科和二科,他會把二科交給我。”
  “情報二科……”程千帆沉吟著,說道,“能確保是實權科長?”
  “董正國應該不會欺騙我。”曹宇思索著,說道,“他在特工總部的根基比較薄弱,是需要我的幫助的。”
  他對程千帆說道,“實際上,如果我能在情報科站穩腳,擴大勢力,董正國應該是樂于見到的。”
  “董正國就這么確定他能上位?”程千帆皺著眉頭問道。
  “特高課答應全力支持他。”曹宇說道。
  他對程千帆說道,“董正國找我,除了拉攏我之外,還向我一定程度上闡述了他的一些想法。”
  “詳細說說。”程千帆說道。
  “董正國說萬海洋現在已經不是純粹的特工,是官僚,是政客。”曹宇說道,“董正國說特工總部落在萬海洋或者熊昌化手里,只會成為政客手中的工具,這樣下去,勢必卷入鄭志上的爭權奪利,早晚必然會重蹈李萃群的覆轍。”
  “我有點明白董正國的意思了。”程千帆思索著說道,“他是要把特工總部變成純粹的特務組織,不參與爭權奪利,只做事。”
  “是的。”曹宇點點頭,“董正國認為這樣的特工總部雖然依然權勢不小,但是,不會被各方面視為威脅。”
  “太一廂情愿了。”程千帆搖搖頭,他冷哼一聲,“特工總部屬于某一方的勢力,也許還能保存,一旦特工總部成為純粹的特務工具,誰都可以來握著這工具……”
  說著,他看向曹宇,“以我對董正國的了解,此人頗有能力,你認為他真的是這般天真的想法?”
  “能力是有的。”曹宇想了想,說道,“但是,手腕上,可能就相對差了許多。”
  “你的決定是?”程千帆看著曹宇,問道。
  “我已經向組織上進行匯報。”曹宇說道,“‘農夫’同志讓我聽聽你的建議。”
  “拒絕。”程千帆毫不猶豫說道。
  “好。”曹宇點頭。
  “我只是建議,決定權在你。”程千帆說道。
  “你的建議和‘農夫’同志的看法一致。”曹宇笑了說道,“當然,我也是傾向于拒絕的,這么看來,我們三個是英雄所見略同。”
  程千帆便看了曹宇一眼,心說這話你有膽量當著李叔叔的面去說。
  “我琢磨著,董正國已經有取死之道。”曹宇忽而說道,“正因為此,他的橄欖枝很令我動心,但是,我不能碰。”
  程千帆面色平淡的點了點頭。
  無論是周涼的絕對親信熊昌化,還是憲兵隊要扶持的萬海洋,這兩個人的實力都遠在董正國之上,董正國被特高課看中,這是機遇,更是前所未有的危機。
  更何況的董正國的主張,本就是最大的取死之道。
  蘇州。
  “這是什么藥?”李萃群看到醫生要給自己注射藥劑,臉色一變,問道。
  “阿托品。”戴了口罩的醫生看了李萃群一眼,說道,“用來殺菌的,同時可以促進心肺功能。”
  李萃群看了一眼病床旁的另外一名戴眼鏡醫生,此人是岡本獲悉他生病后特別派來的醫生。
  戴眼鏡醫生點了點頭,“阿托品沒有問題。”
  李萃群這才放下心來。
  阿托品這個藥名,他是聽說過的,知道并非毒藥,只是他心中擔心,需要安全確認。
  注射阿托品一個多小時后,李萃群面色蒼白,逐漸陷入了昏迷之中。
  隔壁病房內。
  岡本誠多仁面色陰沉,他在來回踱步。
  在房間里,佐上梅津住正在認真的看文件,時不時的還會皺眉思索一眼。
  門開了。
  岡本誠多仁看過去。
  佐上梅津住也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來。
  “李先生已經昏迷了。”醫生查體后,來此向岡本誠多仁匯報。
  “阿托品本身沒有問題。”醫生解釋說道,“不過,鑒于李先生現在的情況,阿托品反而會加快心肺衰竭。”
  “辛苦了。”岡本誠多仁點點頭,擺了擺手。
  “等一下。”佐上梅津住突然喊住了要離開的醫生,“李萃群還有多少時間?”
  “慢的話兩天,快的話,明天這個時候。”醫生想了想說道。
  佐上梅津住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擺了擺手。
  “張魯呢?”佐上梅津住問岡本誠多仁。
  “此人還陪在李萃群身邊。”岡本誠多仁說道,“沒想到這個張魯對李萃群倒是忠心耿耿。”
  “李萃群創立特工總部的時候,張魯就跟著他了。”佐上梅津住說道,“從一開始張魯就是李萃群的親信保鏢頭目。”
  “那必須除掉張魯。”岡本誠多仁說道。
  “除掉,除掉!岡本君,你就知道除掉!”佐上梅津住突然發怒,他怒視岡本誠多仁,“張魯要殺,葉小青要不要殺?董正國要不要殺?葉子平要不要殺?曹宇要不要殺?李萃群在特工總部那么多的親信手下要不要殺?!”
  “佐上君!”岡本誠多仁根本無懼佐上梅津住的怒火,“我知道你對于向李萃群動手一直不滿意,但是,這是命令,是東京大本營的命令,是御前命令!”
  岡本誠多仁冷冷說道,“李萃群必須死,佐上君,你理智一點。”
  “我就是太理智了。”佐上梅津住面色鐵青說道,“李萃群可以清理,但是,絕對不是現在,或者說,不能這么快。”
  他對岡本誠多仁說道,“一旦李萃群死了,特工總部勢必會陷入混亂和動蕩,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萬海洋說了,他能夠處理好這一切。”岡本誠多仁說道。
  “他萬海洋沒有那個能力,你要明白這一點。”佐上梅津住說道,“萬海洋在極司菲爾路的根基并不穩,他無法服眾。”
  “我已經暗示萬海洋了,必要時候,他可以暫時和熊昌化聯手,一切以穩住特工總部的局面為迫切目標。”岡本誠多仁說道。
  “熊昌化?”佐上梅津住冷哼一聲,他搖了搖頭,“熊昌化非特務出身,他的人并非特務專才,這是熊昌化最大的短板。”
  “這難道不是正合帝國的需要?”岡本誠多仁說道,“這樣的熊昌化,是無法對萬海洋構成實質性的威脅的,最多形成牽制。”
  “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佐上梅津住看了岡本誠多仁一眼,搖搖頭說道。
  “佐上君有話不妨直言。”岡本誠多仁皺眉說道。
  “萬海洋是萬海洋,憲兵隊是憲兵隊。”佐上梅津住說道,“李萃群后的特工總部會有動蕩和混亂,我們要做的就是最大化的縮短這個混亂的時間。”
  他看著岡本誠多仁,說道,“然后,對于特工總部的形勢,不能只有熊昌化和萬海洋,還要有我們。”
  “萬海洋就是我們扶持起來的,佐上君。”岡本誠多仁提醒說道。
  “但是,萬海洋還秘密向汪填海效忠了,你這個愚蠢的家伙。”佐上梅津住氣的罵道。
  “什么時候的事情?”岡本誠多仁大驚失色,問道。
  “這是完全可以預料的。”佐上梅津住搖搖頭,說道,“熊昌化是周涼的人,萬海洋必須,也只能是汪填海的人,你明白了嗎?所以,萬海洋第一時間就向汪氏秘密效忠了。”
  “我不太明白。”岡本誠多仁皺起眉頭。
  “這是鄭志需要,如果萬海洋沒有向汪填海秘密效忠,我會向司令官閣下建議換掉此人。”佐上梅津住看了岡本誠多仁一眼,然后搖了搖頭,“算了,和你說不清楚。”
  岡本誠多仁能力非凡,但是,對于復雜的鄭志,岡本誠多仁不能說是一竅不通,但是,過于深奧的鄭志手腕,岡本誠多仁是領悟不了的。
  “周涼支持熊昌化,汪氏支持萬海洋。”佐上梅津住說道,“這種情況下,帝國也要有聲音。”
  他看了岡本誠多仁,說道,“我已經向司令官閣下建議,你以后就常駐特工總部。”
  “可以。”岡本誠多仁點了點頭。
  他此前的身份就有憲兵隊駐特工總部的最高顧問,時不時會在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辦公的。
  “不,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專司在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辦公了,你帶一批人,以后就是特工總部的人了,而憲兵隊這邊的工作,已經不是你的重心了。”佐上梅津住說道。
  “可是……”岡本誠多仁皺起眉頭。
  “沒有可是。”佐上梅津住冷冷說道,“司令官閣下已經同意了,具體如何操作,后續會通知你。”
  “哈衣。”在佐上梅津住的嚴厲目光下,岡本誠多仁盡管內心并不太情愿,也只能硬著頭皮聽令。
  他知道,盡管他第一時間跳出來堅決表態要對李萃群動手,但是,畢竟他此前和李萃群走得很近,現在,后遺癥出現了,他的權利被大大的削弱了。
  九月十一日。
  特警處,處長辦公室。
  叮鈴鈴。
  程千帆拿起電話話筒,“我是程千帆。”
  “程桑,是我。”小野寺昌吾說道,“憲兵隊的小野寺昌吾。”
  “小野寺君。”程千帆笑了說道,“是有什么好消息么?”
  “李萃群死了。”小野寺昌吾說道。
  “我知道了。”程千帆點了點頭,“這可真是一個令人震驚和悲傷的消息。”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憲兵隊。
  小野寺昌吾也掛掉了電話。
  就在今天上午,李萃群昏迷中脫水嚴重,甚至排出腸粘膜碎片,很快,中午時分,李萃群多器官衰竭死亡,他雖然沒有看到尸體,但是佐上梅津住描述,李萃群死后蜷縮成一團,就像是嚴重脫水而死的猴子。
  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佐上梅津住,“佐上君,為什么讓我第一時間通知宮崎君?”
  “我不來找小野寺君,小野寺君不是一樣要通知宮崎健太郎的嗎?”佐上梅津住說道,“我只不過是親自來通知你一聲罷了。”
  “這不一樣。”小野寺昌吾皺著眉頭,他微微搖頭,說道。
  不待佐上梅津住說道,小野寺昌吾便面色嚴肅說道,“佐上君,有一點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
  他對佐上梅津住說道,“宮崎健太郎是篤人少爺的朋友,是川田家族的人,也是我小野寺昌吾的朋友。”
  “我知道。”佐上梅津住陰沉著臉,他冷冷的看了小野寺昌吾一眼,然后面色突然緩和,點了點頭,“打攪了。”
  看著佐上梅津住離開,小野寺昌吾的面色連連變化,思索片刻,他再度拿起電話話筒,“我是小野寺昌吾,要薛華利路二十二號特警處程千帆處長辦公室。”
  電話再度接通。
  “我是程千帆。”程千帆拿起電話話筒,沉聲道。
  “程桑,是我,小野寺昌吾。”小野寺昌吾說道。
  “小野寺君,這是有新的情況?”程千帆驚訝問道。
  “李萃群主任的情況,我本應該在十五分鐘后才獲得消息的。”小野寺昌吾說道。
  “小野寺君的意思是……”程千帆立刻明白了,“是岡本誠多仁少佐?還是佐上中佐?”
  “佐上君剛才就在我辦公室。”小野寺昌吾說道。
  “我明白了。”程千帆說道,“多謝小野寺君的提醒。”
  掛掉電話,程千帆的面色陰沉,忽而,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冷哼一聲。
  憲兵隊這邊,小野寺昌吾放好電話話筒,他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靜,笑容也是平靜的。
  二十分鐘后。
  南京。
  頤和路二十一號。
  叮鈴鈴。
  蘇晨德皺了皺眉頭,然后似乎猛然驚醒一般,一把拿起電話話筒,“我是蘇晨德。”
  “什么?確切嗎?”蘇晨德猛然提高聲音,他站起來問道。
  “好了,我知道了。”蘇晨德掛上電話。
  隨后,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很快,卻又站起來,繞出辦公桌,就那么來回的踱步。
  終于,蘇晨德似是下定了決心,他走到辦公桌邊上,深呼吸幾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后拿起電話話筒,“我是蘇晨德,要周部長辦公室,我要親自和周部長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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