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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9章 劉二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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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子,你和老帽你們兄弟倆出去聯絡一下感情。”程千帆說道,“我和章探長也聯絡聯絡感情。”

  路大章便笑了說道,“你這是惦記我的好茶葉了。”

  “是。”李浩笑了笑,與老帽一起離開。

  老帽還順手拉上了辦公室的門。

  “這可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路大章拿著茶葉罐子,對程千帆說道。

  程千帆表情一凝。

  路大章微微點頭,再次確認。

  “麥克尼公寓的案子,查的怎么樣了”程千帆問道。

  “是那個孟凡宇的身份不簡單,還是那個叫喬曉慧的舞女的身份不簡單”路大章一邊泡茶,一邊問道。

  “孟凡宇原來是軍統的人,被日本人抓了后反水了,他現在是日本憲兵隊的人。”程千帆說道,“日本人懷疑孟凡宇的死另有蹊蹺。”

  路大章看向程千帆。

  程千帆微微點頭。

  路大章立刻明白了,麥克尼公寓的案子是軍統上海特情處做的。

  “日本人懷疑這起案子有蹊蹺,只是因為這個孟凡宇的身份不一般,由此產生的判斷,還是說他們掌握了什么證據”路大章思索著說道,“如果他們掌握了什么證據,我希望他們可以提供給巡捕房,有助于我們偵破此案。”

  “只是懷疑,并沒有什么實證。”程千帆說道,“我方才與憲兵隊的佐上中佐見過面,日本人那邊顯然不認為這只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搶劫殺人案件。”

  “姜騾子匪幫潛入上海殺人,這自然不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搶劫殺人案件啊。”路大章輕笑一聲,說道。

  “路老兄。”程千帆的面色變得認真,“這件事日本人那邊施加的壓力不會小,你這邊必須重視起來。”

  “既然孟凡宇的身份不是普通人,那么,我們此前針對這起案子的偵查方向,可能就是有誤的。”路大章點點頭,思索著說道,“你放心,我們會調整偵查方向,爭取有所收獲。”

  “日本人也更傾向于懷疑是重慶方面,或者更確切的說是軍統所為。”程千帆說道,“最近這一兩個月,軍統分子可謂是活動猖獗啊。”

  “且不說我那邊,就說這霞飛區,這一兩個月發生多少起槍擊案了。”說著,程千帆喝了口茶水,說道,“路老哥,軍統這是不把你我兄弟放在眼里啊。

  “老弟的意思是”路大章問道。

  “加強盤查,嚴密搜捕轄區的暴力分子。”程千帆說道。

  “我盡量。”路大章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不是老哥我不盡力做事情,實在是”

  說著,路大章壓似乎有些猶豫,想了想才說道,“重慶那邊的中統就不說了,那些人不足為慮,但是,軍統那幫家伙都是狠角色,老哥我一家子人,也不敢太過得罪他們。”

  程千帆看了看路大章,眉頭也皺了起來,然后忽而卻是又笑了,“你我兄弟,小弟自然清楚老哥的為人,自然也理解老哥的苦衷。”

  程千帆起身給路大章的杯子里添茶,說道,“這次的事情,總歸要有個交代啊。”

  “程老弟放心。”路大章思忖著,說道,“麥克尼公寓的案子,我親自盯著,相信能查個明白。”

  “如果最終還是查無所獲呢。”程千帆呷了一口茶水,淡淡問道。

  “那這起案子就很直接明了了,就是姜騾子匪幫所為啊。”路大章說道,“人證物證俱在嘛。”

  程千帆便哈哈大笑,他笑的都咳嗽了,指著路大章說道,“沒錯,姜騾子膽大包天,血債累累,此獠著實可惡。

  “路老哥留步。”

  “改日老哥我做東,我們好生喝兩杯。”路大章站在車邊,與程千帆揮手作別說道。

  “一定。”程千帆微笑著,說道。

  程千帆閉上眼,哼著小曲兒,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打著節拍。

  他的心中則是泛起冷冽的波瀾。

  方才路大章泡茶的時候,拿的是六安瓜片,這是兩人之間此前約定的暗號:

  瓜田李下,隔墻有耳之意。

  就是不便說話。

  因而方才兩人的說話,完全就是法租界中央區的小程總’,和霞飛區的路探長之間的交流和溝通。

他現在在琢磨,是路大章同志那里出什么紕漏、引來敵人的注意了  還是說,只是遭遇池魚之殃,實際上對路大章的影響并不算大。

  程千帆略一思索,就放下心來。

  應該是后者,最起碼此事對路大章影響不大,并非高度危險之情況。

  不然的話,方才房間里就他們兩人,路大章是有時間和機會暗中傳遞情報、示警的。

  這是一處鄉下的土院子。

  劉二鳳在搟皮子。

  鄧小魚在包餛飩。

  劉大地像個小大人一般,倒背著手,看著這正忙碌的兩人,目光中帶著有趣的審視光芒。

  劉小土盯著那已經包好的餛飩,哈喇子流了一地。

  劉小鳳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空氣中有肉餡的味道,這反而讓劉小鳳的肚皮更響了。

  “劉小土!”劉二鳳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劉小土屁滾尿流的跪在地上,著臉,“二姐,你喊我。

  劉二鳳一把住了小弟的頭發,劉小土啊呀一聲,腦袋被拎著來到案板上。

  “吐出來!誰讓你偷吃的!”劉二鳳吼道。

  劉小土的臉被摁著,他雙腳竭力蹬著,卻是突然大口喘氣,像是缺水要渴死的魚。

  “還裝”劉二鳳一巴掌拍在小弟的屁股上。

  然后她就看到鄧小魚沖了過來,直接從她的手里搶走了劉小土,半蹲在地上,把劉小土翻著身趴在了膝蓋上,用力拍打劉小土的后背。

  就聽見嗚哇一聲,劉小土的嘴巴里吐出來餛飩團,然后就哇哇大哭起來。

  劉二鳳這才意識到自己小弟剛才險些被噎死了。

  “沒事了,沒事了。”她是又疼又氣,把小弟抱在懷里說道。

  她不敢想象,要是弟弟被這一只餛飩噎死了,她該怎么辦。

  “二姐。”劉小土哇哇哭著,“這個不算,這個不算。”

  聽到這話,劉二鳳剛才的心疼頓時煙消云散,狠狠地抽了劉小土的屁股三下,“別吵了!”

  然后瞪了劉小鳳一眼,“幺妹。”

  劉小鳳捏起地上被劉小土吐出來的生餛飩,“二姐,這個還能吃哩。”

  鄧小魚安靜的包著餛飩,看劉二鳳一邊教訓弟弟妹妹,一邊搟著餛飩皮子,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對于自己被發配來安置劉二鳳一家子,他心中那滿腹的怨氣,忽而就這么消散了一些了。

  石原診所。

  “劉二鳳”佐上梅津住皺著眉頭,他仔細想,對于石原悠幸所說的這個護士,有了那么一絲印象。

  “是的,劉二鳳今天沒有來上班。”石原悠幸說道。

  “有請假嗎”佐上梅津住問道。

  “沒有。”石原悠幸說道,“我正準備派人去劉二鳳家里問問情況。”

  他對佐上梅津住說道,“昨天劉二鳳請了假,說是家中弟妹生病。

  “你是說昨天劉二鳳請了假”佐上梅津住立刻問道。

  “是的。”石原悠幸點點頭說道。

  佐上梅津住點燃了一支香煙,他在細細思索,這個劉二鳳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他暫時還沒有找到實質性的證據。

  “安川。”佐上梅津住看向安川鳴志,“你帶人去劉二鳳的家,仔細檢查訊問。”

  “哈衣。

  佐上梅津住又看向石原悠幸,“石原君,勞煩派個人帶路。”

  “沒問題。”石原悠幸說道。

  “佐上君的意思是,那個在我這里做過右眉眼痞子手術的病人死了”石原悠幸將佐上梅津住請到安靜的手術間,問道。

  “是的。”佐上梅津住點點頭,“我正是為了調查此事來這里的。”

  他看著石原悠幸,“石原君,最近這幾天,診所有沒有發生什么異常情況”

  “異常”

  “比方說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說你覺得和平時相比有些不尋常的事情。”佐上梅津住說道,“當然,也不限于是最近,只要是你覺得奇怪的事情,都可以講給我聽。”

  “佐上君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石原悠幸說道,“就在兩天前,有一個年輕人來診所做痦子手術。”

  “這個手術有什么特別的嗎”佐上梅津住立刻問道。

  “這個手術與你提到的那個先生一樣,都是眉眼下的手術,不過,這個病人的痞子是在左邊眉眼下。”石原悠幸說道。

  “石原君,請盡可能詳細的與我說說這件事。”佐上梅津住的表情無比的嚴肅,說道。

  “當然可以。”

  “你是說,他很擔心手術會不會損傷眼睛,還嚷嚷著詢問診所有沒有做過類似的眼皮下的手術”佐上梅津住問道。

  “是的。”石原悠幸點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害怕,又為何一定要做手術”佐上梅津住問道。

  按照石原悠幸所說,此人眉眼下的痞子并不大,并沒有非做不可的必要。

  “他說是有人給他算了命,那顆子擋了他的財運,必須做掉。”石原悠幸說道。

  “請繼續。”佐上梅津住說道。

  “當時護士劉二鳳情急之下,說了一句診所此前做過類似的手術。”石原悠幸說道,“聽到劉二鳳這么說,那個病人才放了心,選擇在診所手術。”

  確定了!

  佐上梅津住此時在腦海中,已經成功的梳理了整件事的脈絡。

  此前那個要做痞子手術的病人,實際上就是重慶方面的探目。

  重慶方面很聰明,特意找了一個左邊眉眼下有痞子的人來試探,如此,可以迅速鎖定有何人在哪家診所做過痦子手術。

  至于說劉二鳳,佐上梅津住高度懷疑此人是被重慶方面控制了,極可能是被安排認人去了。

  “友田。”佐上梅津住拉開門,喊了一聲。

  “中佐。”友田堀子立刻跑來。

  “前天有一個左邊眉眼下有一顆子的年輕男子,來到診所做了痦子手術。”佐上梅津住說道,說著,他扭頭看向石原悠幸,“石原君,你仔細想想,這個人還有什么特征”

  “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石原悠幸說道,“相貌沒什么特別的,對了,他走路的時候,右腳會有一個下意識的向內側發力,我懷疑他的腳骨骨折過,后來雖然愈合了,不過愈合的情況并不算成功。”

  “聽到了沒有”佐上梅津住問友田堀子。

  “哈衣。’

  半個小時后,安川鳴志回來了。

  他向佐上梅津住匯報了劉二鳳家的情況。

  根據訊問鄰居,鄰居是在天亮以后發現劉二鳳全家竟然消失不見了的。

  這一度讓鄰居們議論紛紛,甚至還在擔心劉二鳳家的情況。

  “安川。”佐上梅津住問安川鳴志,“你認為劉二鳳是被滅口了,還是說這個女人本就是重慶方面的人。”

  “報告中佐。”安川鳴志想了想說道,“劉二鳳不可能是重慶分子,如果她是重慶分子的話,敵人根本不需要再有試探舉動了,他們能夠直接鎖定孟凡宇了。”

  “那就是說,你認為劉二鳳是被重慶方面滅口了”佐上梅津住問道。

  “不。”安川鳴志搖搖頭,說道,“中佐,屬下更傾向于劉二鳳和家人是被重慶方面接走了,甚至不排除劉二鳳已經開始為重慶方面做事的可能性。”

  “說說你的理由。”佐上梅津住說道。

  “屬下安排新亞和平促進會的一個探目,假扮成對帝國不滿的市民接觸了劉二鳳家的鄰居。”安川鳴志說道,“從一戶人家那里了解到,劉二鳳的大哥是國黨中央教導總隊的低級軍官,死在與帝國的作戰中。”

  “可以說,劉二鳳是和帝國有血仇的。”安川鳴志說道,“所以,屬下有理由懷疑這個劉二鳳,即便是一開始對此事不知情,后來也極可能主動參與。”

  佐上梅津住陷入沉思之中。

  安川鳴志的這個猜測,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砰地一聲,外面傳來了一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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