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回來的第二天,盧瑟便聞訊而至。
這次只他一個人,他妹妹莉娜大概不好意思,沒跟過來。
盧瑟屁鼓剛落在沙發上,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哈莉,你可能覺得我和過去一樣,都是來找你求助的,這次其實并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哈莉沒說話,只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今天盧瑟并非往日那種西裝革履的打扮,他穿著一件像是透明塑料膜制作的連體衣,塑料膜內部還有透明的液體,盧瑟的身體便懸浮在液體中。
只有他的大光頭露在外面。
正常情況下,一個人裝在并不比自己大很多的水袋里,身體肯定會下沉,腳掌接觸到袋子底部,或者在活動時,身體的某部位接觸到袋子。
盧瑟卻始終保持自己的身體百分百懸浮在水袋里,除了脖子處,別的部位都沒觸碰到薄膜。
“你這身‘液體衣服’有點意思。”
盧瑟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液體衣服”,臉上的表情有點驕傲也有點苦澀,“你肯定明白我為何要穿這樣的衣服。
融入活性神力因子的溶液既在支撐我的身體,避免我的身體直接承受自身重力帶來的壓迫力,也在一定程度上鈍化我的神經系統,降低我的痛感。”
作為自認為的多元宇宙第一聰明人,他肯定不會真的在體外套一層普通塑料袋,然后里面灌自來水。
體表透明薄膜對穿刺傷害的防御,比宇宙內絕大多數同等厚度的合金都強。
透明薄膜內的一滴液體,成本價值超過千萬美刀。
“你的痛痛人天賦已經開發到什么階段?”盧瑟就坐在對面,哈莉不太好直接用精神力掃描他的靈魂。
“你似乎誕生了神性?與痛痛人天賦有關嗎?”
盧瑟體內的神性極淡,哈莉不確定神性屬于他,又或者他從別處搞來的神性,畢竟他的液體外套中,充斥大量神力因子,也即是被特殊處理過的新神神力。
盧瑟臉上快速閃過尷尬、羞慚、悲憤等多種情緒,臉蛋也紅得像猴屁股。
“是神性,但不是厚皮神性”
哈莉盯著他,打算聽他繼續說。
盧瑟則閉上嘴巴也看向她,意思是“你知道是神性就行了,別再問了”。
哈莉get到他的意思,道:“你如果不把事情解釋清楚,我很難幫你。”
“我這次來找你并非好吧,我需要你的幫忙,但不是像過去那樣,需要你幫我擺脫牢獄之災,或者解除政府和民眾對我的誤會。
我壓根沒罪。
集體飛升和‘自由與希望軍團’的組建,都是人類新神自己的選擇。
除個別媒體人在道德方面對我發出譴責,主流媒體對我也同情居多當然,我壓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剛開始他還面帶傲然之色,說最后一句時,他似乎聯想到什么不堪入目的限制級畫面,變得有點咬牙切齒、惱羞成怒。
見到哈莉也露出同情的眼神,他提高音量,倔強道:“我在天啟星奴隸營的經歷,并不像媒體描述的那樣不堪。”
“媒體不僅用語言描述你的凄慘經歷,還有配圖與視頻,黑暗精英沒阻攔露易絲拍攝新聞素材。”
哈莉不是要當面誅他的心,他已經夠慘了。
她只是想提醒剛回到地球沒多久的他: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不如做出悲苦態,雙手捂臉、默默淚流,以博取大家的同情,強行犟嘴只會被現實打臉。
“還有投靠黑暗精英的人類新神,他們經常在地球社交媒體上上傳各類照片與視頻,以炫耀自己作為新神族的美好生活。
當然,他們的目的是欺騙地球人去天啟星,但那些照片與視頻中就包括你被你懂的,‘奴隸營中的萊克斯·盧瑟’幾乎成為人類黑暗新神網紅的打卡圣地。”
就因為有宇宙名記露易絲的宣傳,有大量人類黑暗新神在奴隸營甚至在盧瑟身體上打卡,盧瑟回歸地球后,沒有任何文明或國家對他提出法律上的指控。
他實在太慘。
民間的普遍輿論也是同情居多。
再痛恨盧瑟的人,看著他遍體鱗傷地在黑暗新神身下慘嚎流淚,也會生出些許憐憫之情。
“哈莉,既然你知道我依靠痛痛人之力逃出生天,就該明白,我不可能當天覺醒天賦,當天便逃跑,我需要時間鍛煉自己的痛痛人之力!”盧瑟沉聲道。
“喔,原來你真的在借助他們的侵犯勤奮練功”哈莉表情古怪。
“那些人奸叛徒不會有好下場。”盧瑟拳頭捏緊,雙目赤紅,怒目切齒,“‘天啟星黑暗新神大共榮’壓根是個騙局,是黑暗精英針對‘人類集體飛升危機’搞出來的最后掃尾計劃。
對我們地球人來說,集體飛升是天大的機遇,對黑暗精英而言則是天大的危機。”
哈莉挑了挑眉,“集體飛升對人類也是危機,我一開始就解釋過。”
盧瑟看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點不甘和抱怨,“但凡你稍微幫我一把,人類新神必然徹底取代舊的新神族。
你看不起新神,覺得新神受到束縛。
但整個多元宇宙只你一個‘魔女哈莉’。
絕大多數人類忙碌一生、操勞一生,被社會和資本家壓榨一生,來不及享受,青春年華已然消逝,衰老和病痛伴隨他們走向絕望的死亡,死后還得擔心下地獄。
凡人太苦,活到太累。
無論成為新神要付出什么代價,都比壽命數十年,力量微弱得連普通人禍都無力應付的凡人要強。”
“你們想要好處,憑什么讓我為你們承擔代價?行了,這個話題我早已厭煩,你若還想抱怨,就回家抱怨去吧。”哈莉擺手道。
盧瑟搖頭道:“我只是隨口一說。事已至此,抱怨也沒了意義。”
接著他又回到之前的話題,道:“集體飛升之于黑暗精英,堪比無限地球危機之于多元宇宙,都是亡國滅種的大危機。
你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
集體飛升對黑暗精英的刺激遠超人類自身的想象。
或者說,黑暗精英對人類新神族的惡意,要超人類的認知。
我敢說,哈莉你都沒看透‘天啟星電信詐騙’的本質。
黑暗精英不是想擾亂地球,也不是在使陰招報復正義聯盟。
或許在事實上擾亂地球并報復超級英雄,也能讓黑暗精英高興,但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徹底解決‘集體飛升危機’。
對黑暗精英而言,只有殺光所有人類新神,并清理所有妄圖成為黑暗新神的普通人類,‘集體飛升’的危機才算真正結束。”
盧瑟看著面露訝然之色的哈莉,冷笑道:“所以你明白了吧,那些覺醒神性并炫耀嘚瑟的人奸叛徒壓根沒有未來,他們一個也活不下來。
‘天啟星電信詐騙’用殘忍的酷刑折磨、殺死妄圖成為黑暗新神的普通人類。
對已經覺醒神性、獲得神力的真正人類黑暗新神,黑暗精英則是安排他們入侵平行宇宙的地球,讓異界正義聯盟將他們一個個消滅掉。
今天死十個,明天再死十個不需要刻意安排,時間久了所有黑暗人類新神都要死,最終天啟星上再無一個人類新神族。
這才是黑暗精英最狠辣的地方,他們從沒真正想過同化人類黑暗新神。
哪怕投降的氪星新神,他們都可以接納,唯獨人類,凡是想要成新神的,他們一個也不放過;已經取得神性的,更加罪無可恕。
原因也非常簡單,你!”
盧瑟指著哈莉,神色復雜道:“只要你存在一天,人類新神就是‘舊新神族’最大的威脅。
人心難測,人心易變。
今天你不支持人類集體飛升,明天、后天呢?
天啟星新神族存在了幾十億年。
地球現代文明才多久?
幾千年、幾萬年后,人類文明發展遇到瓶頸;或者幾十萬年后,人類終于成為高等文明,接下來只能向神級文明突破。
而物質宇宙內,星球文明有壽命極限,哪怕早年的馬爾圖斯人也不例外,人類文明也有走到終點的時候。
到了那時,你又是什么心思?
對普通人而言,幾十年已經很長,考慮十年后的事便很沒有必要。
黑暗精英個個活了億萬年。
對他們來說,思考幾十萬、幾百萬年后的事很正常,連深謀遠慮都算不上。
他們相信今天的你不希望人類飛升成新神,但他們絕對不敢賭你未來幾十萬年里都不改變想法。
即便賭贏了,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他們也活得戰戰兢兢;賭輸了,舉族全滅。
換成是你,你怎么選?
現在斬殺所有妄圖成為黑暗新神的人類,‘集體飛升’的天命很快就會消失。
人類失去天命加持,即便未來你后悔了,即便你有足夠實力打死所有黑暗精英,也別想讓人類集體飛升。
新神不同于舊神,沒有‘起源’許可,沒有誰能集體飛升。
所謂‘天命’,即是‘起源’的許可。
以你的見識肯定明白這點。
所以,斬斷‘集體飛升’的天命后,即便未來你后悔,也不會再將精力浪費在天啟星上,黑暗精英反而更加安全。”
哈莉輕輕點頭,嘆道:“我之前還真沒往這方面想,以我如今的實力和境界,已經很難帶入小人物的視角和心理。
在奴隸營蹲苦窯的日子果然沒白挨,你是在龍場悟道啊!”
雖然她明顯在夸獎自己,可盧瑟聽了這番話,心里有無數個不好受。
他明明和她一個層級、一樣的思想境界,怎么連擊潰他、暗算他、將他徹底打敗的黑暗精英,都變成了“小人物”?
而且她為什么要說‘白挨’?難道暗示他在奴隸營挨什么?
盧瑟感慨道:“你說得對,黑暗精英的思考角度太過卑微,哪怕我有天下最聰明的大腦和你相近的思想境界,也很難帶入他們的感受。”
這下輪到哈莉抬起頭,以詫異的目光看他了。
她的表情讓他心里有點小爽。
“之前那番分析并非我自己想到的,記得亞魔卓嗎?他得到的知識之神的神格,坐上莫比烏斯之椅時,幾乎擁有全知的能力。”
“那些話是亞魔卓對你說的?早在黑暗之夜降臨前,你便逃離奴隸營,可直到兩天前你才剛剛回到地球,這段時間你都和他在一起?”哈莉問道。
盧瑟道:“我有一段時間和他在一起,并非一直和他在一起。
離開奴隸營后,我沒有立即離開天啟星,因為我沒母盒。
我原本的母盒已被黑暗精英徹底摧毀。
幸好我過去為天啟星奴隸自由做出的努力沒浪費。
在‘集體消失事件中’,不僅人類新神被強行拉入天啟星,過去被我解放的奴隸也強制回到天啟星。
‘希望與自由軍團’的多日努力,一朝作廢。”
盧瑟遺憾地嘆息一聲,繼續道:“當年告訴我‘天啟星之主預言’的盲人先知,來自一個‘被遺忘者’們組成的部落。
那群被遺忘者是我最忠誠的下屬。
在我被囚禁奴隸營期間,唯有他們不吝犧牲,多次派人拯救。
我找到了他們的老巢,在他們的幫助下努力鍛煉自己的痛痛人天賦。
他們手持棍棒,幫我修煉5美刀從‘大都會天下第一武道場’購買的《武神王金剛不壞神功》。”
哈莉嘴角抽搐,道:“你沒必要強調它的售價。”
盧瑟正色道:“很有必有,我想告訴你,我練的不是什么金剛不壞神功,我需要的只是修煉硬氣功的方法。
被遺忘者碗口粗的鐵棍抽打我的身體,每天持續挨打5個小時,除了吃飯拉屎,我睡覺時也躺在鐵床上挨打練功,比你當年還苦。”
哈莉很好奇他如此刻苦修煉,如今痛痛人天賦到了何種境界,可她還記得他們之前在談論知識之神。
“這和知識之神有什么關系?”
盧瑟很平靜,很理所當然地說:“這不是在解釋我與知識之神相遇的經過嘛!我一直在被遺忘者營地修煉,打算憑借痛痛人天賦創造獨屬于我自己的新神神格,也即是‘痛苦與弱化之神王’。”
“你還沒放棄新神之路?我記得你向黑暗精英發過誓——徹底放棄天啟星神王天命,不再謀取新神神性。
所以他們才留你一命。
即便你不在乎誓言,如今你孤家寡人一個,怎么和黑暗精英斗?”
哈莉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那叫留我一命?我寧愿他們干脆利落地殺死我。”盧瑟扭曲著臉,激動喊道。
“行了,別喊了,當我什么都沒說。”哈莉擺擺手,“你繼續說知識之神的事,在你修煉的過程中,他找了過來?”
“嗯,那時黑暗之夜已經降臨,我更加不愿回地球,也更加沉醉于痛痛人天賦的開發,然后亞魔卓沒任何預兆地出現在我跟前。
他知道我想覺醒神性,繼續‘人類黑暗新神族’的偉大霸業,就說出了黑暗精英的謀劃。
他的莫比烏斯之椅或許做不到真正全知,至少對新神族的秘聞十分清楚。
黑暗精英私底下商量的‘人類新神清除計劃’瞞不過他。”
哈莉好奇道:“他找你說這個做什么?難不成他還認同自己地球人的身份,讓你也不對呀,如果他真想挫敗黑暗精英的陰謀,隨便找個超級英雄,效果更好。”
盧瑟道:“不確定他對地球人的身份還有幾分認同,他現在肯定不再是當年的艾威歐教授。
艾威歐教授已被亞魔卓病毒吞噬。
如今的意識是以艾歐威靈魂為基礎,加上無數竊取的智慧和記憶重新塑造出來的,完全屬于‘亞魔卓’自己的意志。
他之所以找我,還告訴我黑暗精英的計劃,倒不是想勸我放棄新神之路。
他只是想讓我堅定成為知識之神的決心。”
哈莉驚訝道:“亞魔卓不做知識之神了?”
盧瑟點了點頭,語氣復雜道:“你創造了一門名叫《幻魔心經》的蓋世魔法?”
“連你都知道了?”哈莉古怪道:“難道是亞魔卓告訴你的,他也在修煉這門神功?”
“嗯,他意外從別人記憶中那得到《幻魔心經》的殘卷,仔細研讀后,第一次對超脫有了大致概念,也產生了強烈的渴望。”
哈莉立即想到沙贊老巫師。
神靈巫師基本上都能做到“萬念歸一”。
他們的腦波和思維波凝練不散,無法被腦波檢測儀竊取腦波。
但當時沙贊肉身都被亞魔卓打爆,神魂崩潰潰散,念頭如同被引爆的地雷中的鋼珠那種情況下,只要亞魔卓愿意,必然可以將他腦海中的記憶掠奪一空。
“有很長一段時間,亞魔卓都一個人躲在宇宙邊緣,閉關修行《幻魔心經》第一卷他在修煉過程中出了點意外,他沒說意外是什么,但他對后續功法越發渴望。
可他找遍宇宙,暗中窺視了眾多與你關系相近之人的腦波,都一無所獲。
無奈之下,他決定自己編寫后續功法,為此他瘋狂掠奪宇宙知名科學家、魔法宗師的記憶,將他們的記憶轉化為自己的智慧”
盧瑟神色不甘地嘆了口氣,“這便是他成為知識之神的原因!他對智慧的極端渴望,吸引了莫比烏斯之椅,并非他比我更聰明。”
“之后他利用莫比烏斯之椅補完《幻魔心經》,便打算將椅子送給你?”哈莉道。
盧瑟搖頭道:“他的確利用知識之神的神格瘋狂搜集知識、增長智慧,但莫比烏斯之椅并不能真正做到全知。
但凡神王魔王未公開、未被普通人知曉的秘密,莫比烏斯之椅便很難‘全知’。
而且,莫比烏斯之椅只能搜集已存在的知識,無法創新。
比如,新創作的《幻魔心經》,多元宇宙內沒有多少記錄,它便不知道。
即便莫比烏斯之椅對補完《幻魔心經》沒了效果,亞魔卓也不會想要放棄它。
他之所以放棄它,與巴巴托斯的降臨有直接關系。
自從接觸到你的《幻魔心經》,亞魔卓便對一切未知和智慧充滿無法壓抑的渴求,第六維度大門打開,他自然想進去查看,尤其是世界熔爐。
他從莫比烏斯之椅中得到世界熔爐的基礎信息,想去熔爐中撈幾塊第十金屬。
但他是知識之神,知識之神是新神。
如你過去無數次說的那樣,新神受‘起源’約束很大。
‘起源’不許新神進入第六維度。
第六維度為造物主領域,只有造物主可以進去,凡人進不去是能力不足,新神不能進是規則限制。
他只能學習百特曼放棄莫比烏斯之椅。
他親口對我說,哪怕是為了最終超脫,也必須先放棄莫比烏斯之椅。
但他沒有百特曼的意志。
任何坐上莫比烏斯之椅的人,都無法放棄對知識的渴望,無法舍棄全知狀態下掌控一切知識的滿足感。
其實,能被莫比烏斯之椅選中的人,天生就對未知、對知識有極大渴望。
人難以違背人性,神靈更加無法違抗自己的神性。
即便是百特曼,也是借別人的信念幫自己堅定決心。
亞魔卓無法依靠自身意志擺脫莫比烏斯之椅,他找到 了我。
為了讓我相信他的誠意,他坦言了自己的狀態。
以上那些話,都是他告訴我的。
告訴我黑暗精英的‘人類新神滅絕計劃’,是幫我堅定奪取莫比烏斯之椅的決心——有了莫比烏斯之椅,至少來無影去無蹤,只要不被神王圍攻,幾乎立于不敗之地,接下來再慢慢發展痛痛人神性,最終實現‘天啟星之主’的偉業。
而我對莫比烏斯之椅的渴望越強,越容易獲得它的認可,亞魔卓也更容易擺脫它。”
哈莉道:“他失敗了。”
盧瑟垂下腦袋,尷尬道:“他成功了,但我失敗了。”
“呃,他離開了椅子,但椅子又沒選你?”哈莉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夜梟算是二代目,蝙蝠俠是三代目,亞魔卓是四代目,你連五代目都混不上——”
——還好意思天天把“我乃多元宇宙第一聰明人”掛在嘴邊?
盧瑟先是漲紅了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然后他似乎想到什么借口,恢復淡然表情,道:“我有‘天啟星之主’的天命,而知識之神明顯是‘人臣屬性’。
我當為君王,自然與臣子神性的神格沒契合度。”
哈莉淡淡道:“最終危機中,達克賽德以莫比烏斯之椅為瞄準鏡,射殺了從現在前往未來查看情況的密特隆,然后搶走密特隆的椅子,完成‘他在未來得到莫比烏斯之椅’的因果鏈他在玩弄莫比烏斯之椅,而非依靠它。
真正的天命神王不是得不到莫比烏斯之椅的認可,而是壓根不需要它。”
“即便神王也需要成長,我只是‘下一站的神王’,你不能拿活了幾十億年的老神王當做標準,來要求此時的我。”盧瑟臉不紅,心不跳,很平靜地說。
“行了,行了,你繼續吧。”哈莉都懶得嘲諷他了。
“在我的幫助下,亞魔卓利用從異界閃電俠那竊取的神速力,將大腦加速到‘神速狀態’,一瞬間吸收無數知識,龐大的知識量暫時壓過神性對知識的渴望,他趁機脫離莫比烏斯之椅”盧瑟臉上露出回憶之色,語氣遲疑道:“在亞魔卓離開莫比烏斯之椅的時候,我有種強烈的感覺,它要選我!
我不好描述那種感覺,只能用比喻來形容,就像打籃球時,扔出籃球的一瞬有種強烈的感覺——這球有了,然后它哐的一下,空心入網。
結果不知發生什么變故,椅子突然消失不見,我與它的聯系被生生掐斷。
那種失落感,比拉娜投入克拉克懷里還要強烈你認識拉娜·朗吧,我老家也在斯莫威爾,她還做過我的女友。”
——你的失落來自拉娜投入克拉克懷里,還是克拉克將拉娜抱在懷里?
哈莉終究沒把心里的吐槽說出來,“亞魔卓擺脫莫比烏斯之椅后,做了什么?”
“因為椅子沒選我,我又確確實實幫了他大忙,他幫我找了個母盒,然后他沒和我說要去哪,但當時巴巴托斯剛被你打死,第六維度大門沒關,以他對世界熔爐的興趣,可能進入了黑暗多元宇宙。”盧瑟猜測道。
“唉,盧瑟,你真的要加油了。”哈莉嘆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超級惡棍中最有格調、最有野心的人,現在你顯然被亞魔卓碾壓了。
全方面的碾壓。
你還在人間汲汲營營,為成為區區黑暗新神而奮斗,他已經將目光投向大全能宇宙,開始追求超脫差距太大了。”
盧瑟道:“我并不覺得追求超脫就代表高逼格,超脫只是對自身實力的追求,很自我,也很自私。
我的最大理想是帶領整個人類文明走向偉大與輝煌。
我要做神王,不是為了我自己,我要帶領人類‘集體飛升’。
若做個孤家寡人的神王,我寧愿繼續當個凡人。
當然,我同樣追求超脫,但我追求的是整個種族的超脫。”
他越說聲音越洪亮,越說下巴抬得越高,最后都睥睨四方、傲視哈莉了。
“你的情況,我已了解,沒別的事你就回去吧。”哈莉擺手趕人。
盧瑟瞪著眼睛,道:“哈莉,我不是來找你嘮嗑的!”
他都沒進入正題,她就開始趕人 “我今天找你,主要是為了提升自己的痛痛人天賦。”
哈莉又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不是用5美刀買了本《金剛不壞神功》嗎?你的思路是對的,只要不停用疼痛刺激身體,將痛感激發到極點,就能提升你的痛痛人天賦。
而且你身上已經誕生神性,現在你算是‘痛痛人之神’了吧?還想怎么提升?”
盧瑟低下腦袋,扭捏道:“你的感知沒錯,我身上的確有了神性,我終于成為實打實的新神族,但神性與痛痛人天賦無關,它是”
他聲音極小,語速極快,說得極為模糊,哪怕以哈莉的耳力,也沒聽清楚他在嘀咕什么。
“你覺醒的神性是什么屬性?”哈莉問道。
“是”盧瑟吞吞吐吐、含含糊糊,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
哈莉不耐煩了,直接用精神力去強行感知他的靈魂。
“偶買噶!”她驚得叫出聲來,看盧瑟的眼神十分古怪,臉上還有一點點的尷尬,“你竟然覺醒了受虐癖神性”
盧瑟快速叫道:“別誤會,這不是我的本性,他們一直折磨我,后來被遺忘者也一天5個小時抽打我,我的痛痛人天賦不斷升華,在無盡的痛苦中感受到無盡的希望與歡悅,我我也不想啊!”
最后一句叫得無奈又悲涼。
“你的神性有什么作用?”哈莉好奇道。
“哈莉,咱們能不能別談這個?我找你是為了痛痛人天賦,我希望你再詛咒我一次。”
哈莉又一驚,“你讓我詛咒你?”
“不是衰運詛咒,是血脈詛咒。多元重啟危機中,為了復原我被小壓力山大盧瑟污染的靈魂,你將我靈魂送到地獄經歷酷刑,又用詛咒驅散我身上的地獄氣息”
盧瑟感慨道:“多元重啟危機中,你連主神都不是,詛咒力量有限,現在你成為神王,還創造《幻魔心經》,靈魂半超脫,詛咒起來肯定更帶勁。”
哈莉嘴角抽搐道:“我活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請求。”
“我已是痛痛人,現在想增強痛痛人天賦的強度,有什么難以理解的?”盧瑟道。
哈莉指著他的塑料膜外套,“我當年未到神王,你已經痛得要縮進液體衣服里,現在我超越了神王,你還不得疼死?”
盧瑟咬牙道:“一切奇跡皆有代價,我要創造奇跡,必先付出代價。
我一定要打死那群黑暗精英。
不是我對新神之位太沉迷,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兌現上天賜予我的天命——帶領人類飛升!”
哈莉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道:“先展示一下自己的痛痛人之力。”
盧瑟左右看了看,伸出右手,掌心最準幾步外的窗戶。
哈莉感應到一股無形的力場,與她的金膜力場有點像,屬性卻完全相反。
“嘩啦啦!”特種玻璃突然爆碎,碎片落了一地。
哈莉緩緩道:“你的弱化力場改變了它的強度,它無法承受自身重力,自己把自己壓碎了?”
盧瑟傲然點頭,“十米之內,我無敵!”
哈莉往窗外看了一眼,見訓練場里一群人正在修煉,就傳音道:“達米安,你來客廳一下。”
等汗津津的達米安提著武士刀進來,哈莉指著盧瑟道:“你上去砍他一刀,用刀背砍。”
盧瑟輕蔑地瞥了達米安一眼,冷笑道:“區區一個凡人,在我的弱化力場下連站都站不穩,還想朝我揮刀?”
達米安刀刃歸鞘,側頭對哈莉道:“區區一個凡人,哪怕我只用刀背,也能將他切成兩截,還是用刀鞘戳他肩膀吧,即便戳穿也死不了。”
“隨便。”哈莉無所謂地說。
“小子,你挺狂。”見達米安距離自己不到十米,有些被氣到的盧瑟直接啟動弱化力場,將達米安籠罩在內。
“咔嚓咔嚓——”達米安立即身子一歪,身上多個部位出現鞭炮似的骨折聲。
“哎呦!”達米安猝不及防,痛得大叫一聲,踉蹌滑行兩步,手中武士刀依舊精準地捅在盧瑟肩頭。
“噗——咔——嗤!”
第一次,盧瑟的液體衣服沒有破,反倒是硬木刀鞘碎成兩片,然后刀鞘內的N金屬武士刀戳在透明的薄膜衣服上。
盧瑟面色微變,抬起左手用力拍在刀身上。
“刺啦——”透明的薄膜衣服劃開一道口子,武士刀嗡嗡震動,刀身明顯出現彎曲的痕跡。
“不可能!”達米安吃驚大叫,盧瑟也難以置信地叫了一聲。
“你一個凡人,怎么能在我弱化領域內揮刀?還劃破我的衣服?”
“你一個凡人,剛才也沒用多大力量,怎么能拍彎我的N金屬合金刀?”
哈莉眼神贊嘆地看著盧瑟,輕輕拍巴掌,“很厲害,很牛掰,不愧是我厚皮神力的詛咒,竟然這么強大。”
“哈莉姐,盧瑟使用了什么詭計?”達米安歪著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動,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他兩條腿骨都斷了,膝蓋處的半月板也裂開,手臂和頸錐都有骨骼裂開。
太痛了。
哈莉一個金膜將他身體裹住,金膜內充滿汽化的“宇宙營養劑”——消化黑暗嬰兒宇宙得到的營養物質。
圣光治療術既浪費神力,效果又差。
吸收“宇宙營養劑”,傷口自然修復,斷骨處的骨骼會變得更堅韌。
“現在你明白我為何找你施展二次詛咒了吧?”盧瑟的臉依舊有點黑,“區區一個凡人武士,我都無法瞬秒,如何與黑暗精英爭鋒?
他們的體魄比他強多了,進入弱化領域,身體的防御強度甚至不會降低到負數。
而且他們的攻擊距離又很遠,遠不止十米,我連靠近他們都難。”
哈莉沉吟道:“盧瑟,你這身本事最適合做輔助,單人主C沒前途。
若是你和超人合作,你倆能橫推天啟星。
落入你弱化領域內的黑暗精英,在超人面前和豆腐沒啥區別。”
“若是為了拯救世界,為了人類的前途與未來,我倒是不排斥與超人合作,但我永遠不會給他當輔助。”盧瑟堅定道。
哈莉看著他的眼睛,坦率地說:“如果你是超級英雄,我半點猶豫都不會有,立即幫你完成二次詛咒。
可你是個超級惡棍,專門干傷天害理的惡事。
我不在乎你做好人還是壞人,但我不能允許自己的力量被用在邪道上。”
盧瑟十分難堪。
但他還是沒有挪開目光,“我向你發誓,只用痛痛人的天賦對付天啟星黑暗新神,對付妄圖阻攔人類文明前進的敗類。
這樣可以了吧?
你也不用擔心我背誓,你命比我硬,活的時間也比我久,我若背誓,你可以剝奪我的痛痛人天賦,或者打死我。”
“唉,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耍花招。”哈莉輕輕搖頭。
按照他的標準,她阻攔人類集體飛升,等于阻攔人類文明前進,是個活該被痛痛人之力打死的敗類。
盧瑟面色數變,道:“我發誓,只用痛痛人的天賦對付符合正義聯盟三觀的壞人,并且對方得招惹過我,與我有生死仇怨。
如果背誓,你就剝奪我的痛痛人天賦,甚至可以殺掉我,我不會有半點怨言。”
哈莉深深看入他的眼底,“你應該記得當年我是怎么詛咒你的。
在老沙贊的指導下,我先溝通法則海,用厚皮神力觸發詛咒法則,法則的力量和我的厚皮神力同時作用在你身上,讓你覺醒與厚皮神力屬性相反的痛痛人天賦。
現在我再次溝通法則海,你的誓言已得到誓言法則認可。
如果你背誓,誓言真的會應驗,你會失去痛痛人天賦。
至于是否打死你,看我的心情,和你當時做的事。”
“我明白。”盧瑟點頭道。
“那你說吧,這次想失去什么。”哈莉道。
盧瑟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要詛咒你,總得有個詛咒的內容吧?”
“上次你不是詛咒了嗎?讓我永遠得不到真愛的回應。”盧瑟的表情有點扭曲。
他又回想起當日哈莉說他的真愛是超人的舊事。
“讓你得不到真愛回應,已經用掉了,這次得換新的,詛咒越狠,詛咒效果越好。你不可能只從詛咒中得到好處,而不用付出半點代價。”哈莉道。
“我渾身劇痛,難道不是代價?”盧瑟道。
“渾身痛是痛痛人天賦的外在表現,不算代價。”
盧瑟想了想,咬牙道:“詛咒我一輩子不被女人喜歡。”
泡在金膜里的達米安齜牙咧嘴,“好狠!”
哈莉卻搖頭道:“詛咒太輕,只有失去你在意的東西,你才會感到痛惜;丟掉不在乎的東西,你同樣不在乎。
你若是在乎被女人喜歡,就不是萊克斯·盧瑟了。”
盧瑟皺眉道:“你覺得我該背負什么樣的詛咒?”
“詛咒你終究失去一切你在乎的東西,行不?”哈莉道。
“太狠了吧?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又不是真的想讓我凄慘兮兮。”盧瑟叫道。
——我還真想見你凄慘兮兮的樣兒。
哈莉心里道。
“詛咒你永遠會在付出最大真心與赤忱時慘遭拋棄,行不?”
“這和上一個‘失去一切’有什么區別?都狠到家了,你就不能對我友好一點?”盧瑟埋怨道。
哈莉認真道:“不,區別很大,你很貪婪,什么都想要,你有很多在乎的東西,第一個詛咒會讓你失去很多東西。
可你是個極端自私自利的人,無論對誰都沒有太多真情,更不可能付出‘最大的真心’,第二個詛咒等于白費功夫。”
“哈莉,我或許有點自私,但我對你真的有一顆赤誠之心啊!”盧瑟滿是深情地看著她,“我一直都將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世上唯一的知己,這種感情你難道感應不到?”
“你若是再惡心我,我就不詛咒你了。”哈莉一臉膩歪道。
盧瑟換了個說法,“如果你認為我不會對別人付出最大真心,那詛咒還有價值嗎?”
“有!”哈莉似乎通過他的雙眼看到他的未來,“只要是擁有感情的人,只要活的時間夠久,接觸到的人夠多,總會遇到愿意付出最大真心的人。
其實,這個詛咒既是詛咒,也是祝福。
人生最大的幸運不是一直都在獲得,而是遇到愿意付出一切的人。
只要背負這個詛咒,總有一天你會體會到付出絕對真心卻慘遭拋棄的痛苦。
有了第一次經歷,你的三觀會發生很大改變,將心比心之下,今后更加容易付出真心、待人更加真誠,然后你一次次被拋棄,始終得不到對等的回應。”
盧瑟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莫名感受到一種大恐懼,心里有了點遲疑和后悔。
“哈莉姐,你好狠!”達米安喃喃道。
“一切奇跡皆有代價,盧瑟,你現在索要的是弊大于利的詛咒。詛咒不是中性詞,在詛咒中失去的東西,注定比得到的要少,你要想好了。”哈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