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剛才那個判官在拍我馬屁，我只是地獄之門的鎮守使，就一個看大門的，哪有什么‘總統’之權？”
地獄大門口，兩人站在“鎮守使哈莉”的崗位上，旁邊還趴著一條三層樓那么大的地獄三頭犬。
哈莉的表情看著極為坦誠，“你也知道，之前路西法裸辭，關閉地獄之門，地府初解禁，人間萬鬼日行。
緊接著幽靈失控，和第二任路西法——路西法·欲望合為一體，再次熄滅地獄之火，關閉地獄大門，地府再解禁 地府解禁對天堂的信仰和聲譽傷害極大。
為了避免同類事件再次發生，天堂才把地獄之門的控制權完全交給我。
沒我的允許，就連地獄撒旦也別想第三次關閉地府大門。
可你想想，一個看門員，與地獄亡靈的歸宿有什么關系？”
“可地獄判官都拍你馬屁”凱爾心中一動，又道：“我想起來了，判官米諾斯所說的走后門去賢者大廳，說的是奧利弗的父親，對吧？”
哈莉搖頭道：“奧利弗的父親能去賢者大廳，靠的是耶比，不是我。”
凱爾好奇道：“好久沒見到耶比了，它在地獄做什么？為什么它能幫奧利弗的父親換地方？”
“耶比目前負責地獄亡靈自我救贖的事務、
當它覺得地獄刑罰沒用，那九層地獄所有酷刑立即停止。
前幾年地獄就停止了刑罰，所有亡靈無所事事，有的站在那發呆，有的偷雞摸狗，有的被惡魔帶壞，更加墮落 事實證明，審判之罰雖然不能立即幫罪惡之靈變成好人，但至少能穩定地獄治安，也能安撫被惡靈生前傷害之人的靈魂，讓人間、地獄都怨氣大消。
所以，在找到真正的亡靈救贖之路前，地獄刑罰還得繼續。
而耶比的職責就是救贖之路，它這些日子都在地獄苦思冥想、親身試驗呢。”
頓了頓，哈莉又道：“就比如奧利弗的父親，他自殺而亡，原本在自殺者之林做一顆沒有感知和活力的大樹，日夜慘嚎。
這既是他應受之罪，也是自我救贖之路。
上帝讓他感受這種痛苦，就是希望他幡然悔悟。
懲罰只是手段，救贖才是目的。
既然懲罰只是手段，那耶比也可以選他作實驗對象，測試其它的救贖之法。
比如，送到賢者大廳做個插班生，接受賢者的智慧熏陶。”
“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哈莉意味深長道：“我只是看門員，不能插手亡靈的審判，耶比是圣子，更加不能徇私枉法，一切都必須按規矩來。
這樣旁人才不能說三道四，天堂大老也不會責怪我們違法亂紀。”
凱爾急忙點頭，道：“我明白，我父親亞倫也愿做個志愿者，加入耶比的‘救贖之路試驗項目’。”
哈莉輕輕點頭，至少他的理解能力上了“一樓”。
“你有沒有聽奧利弗說過，他父親加入‘救贖試驗’付出了什么代價？”她問道。
凱爾急迫的表情一僵，訕訕道：“哈莉，咱們是好朋友我最近很缺天堂功勛，我母親那邊都還急需一大筆功勛完成救贖呢。”
“當時我對奧利弗說，你父親就當是特例了，別對其他人說，如果別人知道了，你就說向我支付了一大筆功勛做代價。
其實我沒收他一分錢。
但規矩得立起來。
否則今天他來找我，明天你來找我大家都有父親母親，還可能有老婆兒女，親戚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凱爾難堪地點點頭，“我打欠條，行不？”
哈莉嘆口氣，道：“欠條就不用了，但你得記住，你欠我一個大人情。
如果別人問起，你也要神情凝重地告訴他們，你付出了巨大且慘重的代價。”
“哈莉，謝謝”凱爾感動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耶比！”哈莉向著地獄大門內高聲喊道。
“”無聲無息間，長得有獅子那么大的長毛大狗從虛空中跳出來，威風凜凜，雙目如電掃視兩個人類。
“這是凱爾，你認識的，他父親陷在地獄里了，你幫忙安排一下，幫他弄個‘救贖試驗志愿者’的名額。”
——不要輕松答應。
耶比剛要點頭答應，識海忽然聽到哈莉的傳訊。
它看了凱爾一眼，嚴肅道：“你想過沒有，如果地獄出現一大群你朋友家屬組成的‘實驗團’，別人會怎么看？
沒人是傻瓜，上帝更是全知全能。
她能允許這種不公平出現在地獄，干擾其它亡靈正常的救贖之路？”
凱爾臉上的喜悅立馬換成擔憂。
“你在這稍等片刻，我和耶比單獨談談”哈莉露出一個很勉強的難堪笑容，和他打聲招呼，就把耶比拉到遠方小山坡上——他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卻足以看到她努力勸說的表情。
凱爾心中熱流激蕩，都產生了一股以身相許、討哈莉做老婆的沖動。
“你最近在忙啥？”
哈莉表面上正在和耶比激烈爭論，其實心靈交流中，她倆的談話很平澹。
“赤腳遍走地獄，聆聽每位亡靈的痛苦，了解它們的事跡。”耶比聲音中充滿一種神圣的空靈。
“只要經歷得多了，總有一天我能為苦難與迷茫中的亡靈找到一條救贖之路。”
“嗯，你繼續努力。”在亡靈救贖這個話題上，哈莉也沒什么好的建議。
“你盯上凱爾·雷納什么寶貝了？”耶比好奇道。
“他是生命的化身，那似乎還是一種情感光譜能量。”
“喔，你看中了他的生命能量，打算詐騙——”
“胡說！”哈莉語氣嚴肅道：“我和他是好朋友，今天我幫他救父親，他明天滿足我一個力所能及的小愿望，這是友誼的象征。
而且他早晚天命耗盡，到時候一定會失去生命力。
與其白白流逝，不如讓我和他的友誼更加偉大。”
“行，你說是友誼就是友誼吧，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適當增加難度，讓他知道你為他父親付出很大代價，這可以。
可他也知道你是我主人，演得太過分，可能會引起他的懷疑。”耶比道。
“凱爾，你父親的事搞定了。“哈莉神色疲憊地對凱爾道。
“哈莉，謝謝！”凱爾差點上去給她一個激動的擁抱。
耶比始終板著臉，一副生人勿近、不好相處的模樣。
它一揮手，就把亞倫·雷納召喚到跟前。
“亞倫·雷納，事情就是這樣，你好自為之。”
在把老雷納轉移過來的時候，耶比就通過心靈傳音，把事情對他解釋了一遍。
“感謝圣子大人，謝謝你，奎茵小姐”老雷納在地獄煎熬多日，一朝得脫苦海，心中自然滿腔感激，差點給哈莉跪下了。
哈莉趕忙上前將他攔住，溫和笑道：“我和凱爾是好朋友，而且他也替你付出巨大代價，你可以向我道謝，但沒必要這么鄭重。”
“父親”老父親近在眼前，凱爾又開始淚流如注。
“凱爾”老父親也十分激動。
“父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凱爾低下腦袋，聲音哽咽。
老雷納卻開心地笑了，“凱爾，我很高興，真的。你的敵人用我來威脅你，證明我作為你父親的這個身份得到了認可。”
哈莉嘴角抽搐兩下，帶著耶比暫離了半小時，讓他們父子互訴衷腸。
半小時后，哈莉看到兩個神采飛揚的雷納。
小雷納完全沒了來地獄之前的頹然與蕭索，他似乎重獲新生，精神抖擻。
老雷納也一臉滿足和喜悅。
不過在前往賢者大廳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按照哈莉自己的本心，當然是自己點點頭，耶比動動手，老雷納自動飛到賢者大廳，然后她心安理得地回家。
可小雷納不放心。
就像老父親不放心拿到大學通知書的兒子，一定要親自送他去大學一樣。
哈莉總不能自己先走，只得陪他們一起前往賢者大廳。
然后，他們在通往賢者大廳的石道外，看到百無聊賴蹲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發呆的老奎恩。
寒暄幾句后，老奎恩神色尷尬，支支吾吾道：“他們.....我，我和他們沒共同話題。”
哈莉猜他沒說實話，其他人也能看出來。
凱爾遲疑了。
他想起先前判官米諾斯的隨口一言：除了平日里受些歧視 ——走后門進入賢者大廳的老奎恩，一定又被賢者們嘲諷了。
他想到自己父親是個CIA，與賢者更不合群，進了賢者大廳，豈不更受鄙視？
難道要讓老父和老奎恩一樣，孤零零蹲守在著荒涼偏僻的小土坡上一輩子啊！
想到這兒，凱爾澹定不能了。
他拉著哈莉走到一邊，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要不，我把賢者召集起來，叫他們不許搞文化歧視？”哈莉道。
“別，那樣他們只會更看不起我爸爸。”凱爾連忙道。
哈莉為難了。
地獄本就是懲罰壞人的地方，除了邊境的賢者大廳環境好點，其它地方 她心中一動，道：“你爸是王牌CIA，正好可以加入我的‘地獄鎮守府’，做個‘奎茵衛千戶’，算是在地獄謀得一個不錯的前程。”
“奎茵衛是什么？”凱爾疑惑道。
“就是字面意思，奎茵王的衛隊。”哈莉指了指自己，“我有天堂王爵，還是正宗的戰神，當然有私軍。”
“千戶是什么職位？”
哈莉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你回去仔細查查天朝的錦衣衛制度，但官職肯定不小，‘奎茵衛千戶’聽著多牛掰啊！”
凱爾無語，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讓我父親做千戶？
“他需要做什么工作？”他又問。
哈莉道：“負責巡視地獄邊境，稽查從地獄逃往人間的惡魔與惡靈。幾乎和他當年在CIA干的活沒太大區別，但這次他是在做好事。
惡魔和惡靈流竄到人間，肯定會搞破壞，他在執行正義。”
“會不會很危險？惡魔很兇的。”凱爾擔憂道。
“危險肯定有，怕危險就縮起來磨洋工唄。鎮守府既沒KPI，也不會搞20的末位淘汰，或者35歲就畢業，完全沒壓力。”哈莉道。
凱爾不能說心動，但多個選擇總是好的。
他又把父親拉到一邊，低聲說出第二選擇。
老雷納對“奎茵衛千戶”這個職位非常感興趣。
“阻攔惡魔、惡靈前往人間制造災難這就是我的贖罪之路啊！”
凱爾在他臉上看到了光。
他明白了，父親或許一直都在等這個機會。
數日之后。
星城，奎恩在市中心的高檔公寓。
深夜。
“黛娜，已經快凌晨兩點了，你還不回來嗎？”Kingsize得大床上，奧利弗只穿著一條黑色內褲，雙腿大大地岔開，靠在床頭撥通未婚妻的電話。
“你先睡吧，我今晚怕是回不來了。”
奧利弗把手伸到褲襠里摳了摳，抱怨道：“最近又沒什么危機事件，你在忙什么？”
“你可以說沒有大危機，但大事可真不少。”
電話另一頭，黛娜的聲音充滿活力和激情，完全沒有熬夜到凌晨的疲累與不耐。
“有什么事？”奧利弗好奇道。
“多元宇宙重啟危機中，我們的瞭望塔衛星被小超人撞毀，現在已經有兩個新的‘太空總部’即將修建完畢。
按百特曼的意思，一座放在原來的位置，也即是地球同步軌道上，另一座放在月球，主要負責太空信息收集與處理，比如太陽系雷達系統。
還有少年泰坦，他們也打算成立正式的組織，計劃在澤西市修建泰坦塔，需要正聯提供技術支持。
另外”
黛娜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雖然沒一件大危機，但仔細想想，事情也都不小。
“正聯其他人呢？這個月，正義大廳的輪值主管是誰？”奧利弗皺眉道。
“是瓊恩，但我是正聯主席，處理日常事務是我的責任。”黛娜語含驕傲地說。
奧利弗張了張嘴，最終嘆息一聲，“你注意身體，別累著了。”
聽到這話，黛娜更興奮了，“我好久不知道‘累’是什么感受了，‘哈莉路亞’很強大。”
奧利弗疲憊地揉了揉眼睛，無奈道一聲“晚安”，關掉電燈，夾著褲襠昏沉沉睡去。
“奧利，奧利”
迷蒙之中，奧利弗聽到一道熟悉卻很模湖的聲音。
“誰？”他“睜開眼”，驚訝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昏暗的世界，除了自己，周圍全是灰色。
“奧利，奧利”聲音更清晰了些。
奧利弗驚訝道：“父親，是你嗎？”
“是我！”那聲音很欣喜，“你終于聽到我的聲音了，快過來，到這兒來。”
“嗡”
聲音傳來的方向投來一束刺目的白光，奧利弗伸手擋在額前，疑惑往前走。
走了一半，他忽然停住，警覺道：“你是誰，偽裝成我父親想做什么？”
“奧利，就是我呀。”那聲音驚愕道。
“哼，我父親已經去世多年，別想騙我。還有，這是哪里？”奧利弗環顧四周，天空灰蒙蒙，大地灰蒙蒙，四面八方都空蕩蕩、灰蒙蒙，除了前面那束光。
很顯然，這里不是他家，甚至都可能不在地球。
“這是你夢中，我在地獄給你托夢。”那聲音解釋道。
奧利弗懷疑未消，沉聲道：“我從不知道地獄之人還能給活人托夢，我父親之前也沒做過。”
“唉，之前我哪有機會。現在我住在賢者大廳，有錢有閑，還能四處結交朋友，情況大不一樣啦。”
接著不等奧利弗再問，它主動解釋起來，“你不僅在家里供奉了我的牌位，就連公司大堂，也掛著我的畫像。
對了，星城西區的勞倫斯大教堂，還有我的凋像。
凡人的思念和記憶，就是亡者在死亡世界的貨幣。
所以，我最近攢了很多錢。
今天我在冥河邊上的集市里，找到一位擅長通靈之術的魅魔，花了足足3萬個銀幣，才進入到你夢里。”
“冥河邊上還有集市？還有幫死人通靈的魅魔？”奧利弗感覺自己在聽童話故事，心中警戒更盛。
“別說通靈的魅魔，連開出租車的巫婆都有。在這邊只要有錢，什么都能買到。”那聲音咂巴著嘴巴，似乎在回味什么。
奧利弗心中一動，“魅魔很漂亮吧？”
那聲音激動道：“何止是漂亮，身材、相貌還有那活兒咳咳咳，奧利，我這次找你有正事要談。
你一個活人，沒必要關心地獄的集市和黑魔法。”
奧利弗心中懷疑消除大半，對面之人，八成真是自家老頭子。
不過他依舊沒踏入那光芒中，只遠遠問道：“找我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