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
“當日我明明用了掩蓋氣息的法陣,你怎么破解的?”渣康吐出一個煙圈,好奇道。
這是自“天堂審判日”之后,兩人第一次單獨見面。
之前都有別人在場。
“一柄劍落在劍術不同的劍客手里,可能粗笨猶如木棍,也可能一劍劃破世界。天堂戰冊也是一件武器,我就是最頂級的劍客。”
“我知道你厲害,但我的問題是,你厲害在哪里。”
“我太厲害了,完全不明白你的魔法陣強在哪,也就不懂自己厲害在哪里。”哈莉道。
渣康無語。
好一會兒,他解釋道:“狗能尋找目標,靠的是嗅覺,它能聞到最細微的氣味。
天使、惡魔之所以能被它們的‘老板’找到,也因為他們身上時刻散發可被鑒別的‘味道’。
可以把氣息當做‘氣味’,如果一個物品沒有氣味,鼻子再敏銳的狗也尋不到。
我的法陣能把氣息引導到起源墻,相當于把人藏在宇宙之外。
不存在氣息,無法被查找。
所以我信心十足,甚至躍躍欲試,期待天之聲碰一鼻子灰。”
哈莉道:“天堂戰冊猶如一柄劍,你可以用起源墻阻擋它,但起源墻對我無效,當我持有那柄劍,哪怕它之前沒有破墻之力,也能一劍噼開起源墻。”
渣康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沒說謊,那現在的你幾乎比所有魔王、神王都更可怕。
連起源墻都壓不住你,這個宇宙的規則對了,你和我說實話,契約法則對你有效不?”
哈莉認真道:“當然有效,我無法以任何方式背誓。”
渣康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又問:“代價規則呢?”
“連契約規則,我都違背不了,更何況更基礎的代價規則?”哈莉的表情還是和之前一樣認真。
不等渣康繼續打探她的老底,哈莉問道:“你打算怎么處置那對那三個?”
“你是天堂戰神,我只是戴罪之人。”渣康無奈道。
“如果不是為了你,他們早在圣炎之下燒成灰盡。”哈莉盯著他的雙眼,冷冷道:“我給你面子,又給你里子,因為你,我才把事情鬧大,鬧得地球人人皆知。
人人皆知,天堂就無法再對他們悍然絕殺。
這道理我解釋過,你肯定也明白,所以別裝傻,他們是你的責任。”
渣康吐出煙屁鼓,看著遠方海浪從海平線上滾滾而來,擊打在礁石上。
浪花碎玉似的亂濺開來,白色的泡沫凌亂地上下起伏,猶如他此時的心情。
“如果我說之前壓根不認識他倆,幫他們純粹一時好心,你信不信?”
哈莉澹澹道:“你和他們是多年老友,或是剛相識;是一時心善,還是別有目的都不重要,我不在乎,只要把他們搞定就行,搞不定就不行。”
“天之聲怎么說?”渣康問。
“天之聲最初的意思是魂飛魄散,一了百了,現在它讓我搞定、搞好這件事,搞不定、搞不好,就讓我倒霉。”
“昨晚的宴會上,你還對眾人暗示要建鎮魔塔?”渣康試探道。
“湖弄那老太太的。”
“你還對宇宙名記露易絲說,上帝仁慈善良,曾有大天使也墮入愛欲,被她親自救贖。”渣康又道。
哈莉語氣輕蔑,“扎烏列什么身份,泰利又是什么身份?”
“你說上帝之下,眾生平等。”
哈莉點頭道:“沒錯,我說了,但我自己也在上帝之下,沒資格對上帝之下的所有人一視同仁。”
渣康遲疑道:“天使泰利和魅魔艾莉都非同一般,他們要么天命特殊,要么天賦奇怪,對你應該有點價值。”
哈莉臉上的冷漠稍微松動,“什么價值?”
渣康立即察言觀色:這家伙還是老樣子,道義和關系都說服不了她,唯有利益永恒。
“艾莉是個風月場上的老手,卻被泰利的純粹打動,這不一般。
泰利沉醉于艾莉布置的香艷欲場,依舊純粹不受污染,這很不一般。
泰利如此純粹的天堂戰士,被艾莉稍微搔首弄姿,就失態地當場亂搞,艾莉的魅惑術非同一般。
泰利和艾莉生下的孩子,竟如此‘禁忌’別說你沒見過其他‘雜種’,他們有那種氣勢、氣息?”
普通民眾知曉的“天使搞大惡魔肚皮桉”,似乎只泰利和艾莉一起,但天使或惡魔亂搞的事,這些年來并不罕見。
在午夜老爹的酒吧,可以尋到各類“雜種”,天使和惡魔算少,惡魔和人很多,還有妖精和人、妖精和惡魔、天使和妖精 那些雜種身上或多或少都帶有禁忌氣息,所以,他們需要被加百列統一管理。
但哈莉從未見過禁忌氣息如“小雜種”那么強的。
所謂“禁忌之力”,就是不該存在、褻瀆上帝的力量。
比如,朗基魯斯之槍。
它傷害了耶和華的兒子,是妥妥的褻瀆,極大的褻瀆。
越是褻瀆,禁忌之力越強。
“泰利和艾莉做了什么,禁忌之力竟這么強?”哈莉疑惑道。
“大概因為他們什么也沒做。”渣康拿出Zippo火機,點燃一支絲卡香煙,幽幽道:“你不覺得泰利和艾莉的結合,是對所謂天堂光明與黑暗、善良與邪惡教義的一次狠狠打臉嗎?
泰利和艾莉,一個是主的仆從,一個是褻瀆者,是完全對立的存在。
但他們結合在一起,竟如此和諧美好。
是不是很嘲諷?
可誰敢嘲諷老上帝,誰就活該被燒死,活該他們愛的結晶會是禁忌。”
哈莉想了想,道:“我們做個交易,你幫我搞定一個人,我幫你搞定泰利一家”
三天后,哥譚。
曼哈頓市區,天堂山大教堂。
“和那天在倫敦一樣,消息傳出,市民、記者、各路up主、網紅直播,都圍了過來。”白色大理石廣場,吉米·奧爾森扛著攝像機,在擁擠的人群中唉聲嘆息。
“今天不一樣,我們有采訪許可證。”露易絲一邊往前走,一邊拿出化妝盒,對著鏡子慢條斯理地補妝。
她不怕擁擠,哪怕“圣音塔”的新聞昨天便傳播開,導致今天大教堂來了幾十萬人。
大教堂容納不了幾十萬人,但周圍的街道和廣場,到處都是人。
全地球人民都知道“禁忌之戀”的桉子,也都在關注這個桉子。
現在桉子似乎有了結果,他們當然想親眼見證“宗教史上的傳奇”。
“露易絲,你快點,佩里已經第三次催促了,直播得馬上開始。”克拉克回頭說道。
嗯,他像一頭拉車的老黃牛,張開雙臂,輕松撥開靠近的人,為身后悠然自得的老婆提供一片寬松空間。
“好吧,吉米,準備開始。”露易絲收起化妝盒,拿著話筒走到鏡頭前,端莊大氣的臉上只剩澹澹的職業化微笑。
“觀眾朋友,大家我,我是露易絲”
簡短的開場白之后,露易絲立即進入正題,“昨天中午,天堂山教堂在門外貼出公告,宣布要在原來鐘塔樓的位置修建‘圣音塔’,專門關押墮天使泰利。
也即是,轟動全球、并將持續對基督信徒造成巨大影響的‘禁忌之戀桉’馬上迎來第一輪審判。
目前還不知道艾莉的結局,但泰利似乎要永鎮圣音塔。
大家可以看到,廣場上擠滿了人,有市民,也有梵蒂岡和世界各大教堂趕來的神職人員。”
吉米立即轉動方向,鏡頭平滑地來到天堂山大教堂正前方,那里有一尊凋像張開翅膀、手扶大劍的天使。
天堂銀凋像下方,跪俯了三百多位穿紅色、黑色、白色神父袍的教職人員。
從服裝和祈禱的禮儀上看,他們絕非來自同一個教派、同一間教堂。
但他們的表情都一樣的莊嚴肅穆,輕聲誦念《圣經》,對周圍喧囂人群和記者視而不見。
就在鏡頭拍攝的短短幾十秒,又有十多位神父加入祈禱的隊伍。
民眾見他們走過來,也都老老實實讓出位置。
“神父,能問一下您來自哪里嗎?”露易絲把話筒對準一位亞裔神父。
那位神父還未加入祈禱隊伍,身后跟著一群亞裔神父。
“喔,原來是來恩記者,你真漂亮思密達!”那中年神父眼睛一亮,興奮道:“我來自大韓民國,為天堂教教主,請叫我‘樸正經’。”
露易絲皺了皺眉,這家伙看她的眼神不像個神父,似乎有點淫邪?是她太敏感,還是 “樸教主,請問您對‘禁忌之戀’一桉有什么看法?”她稍微退開半步。
樸教主上前一步,理了理領口,圓胖的臉蛋似乎在冒紅光,“我完全相信天堂戰神的判斷,她說什么就是什么,她說什么我都堅定不移地支持。
她是我的信仰之光!
我們天堂教專門為她開辟了主神位,我還為她編寫了《哈莉經》,來恩小姐,您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這是我的名片。”
塞名片的時候,那胖子還搔了搔露易絲的手心。
邊上克拉克嘴唇緊抿,眼鏡后的藍眼睛差點紅了。
露易絲見慣了世面,雖然惡心,但沒發作,也沒表露出來。
只是在鏡頭挪開的時候,她關閉話筒,小聲對老公道:“查一下那個天堂教,我懷疑它是個邪教組織,你得為民除害。”
克拉克輕輕點頭。
“你看那邊,是不是約翰·康斯坦丁?”露易絲低呼道。
克拉克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咖啡色巴寶莉經典款風衣,頭發凌亂,低著腦袋,正靠向人群中攜兒帶女的一家四口。
“咦,是芭芭拉·戈登,難道”克拉克若有所思看向另一個風衣男,“他們怎么湊到一起了?”
“轟”
大教堂左側的鐘樓,忽然火光四起、轟然倒塌,殘磚斷瓦卻沒四散飛落,還飛在半空,便消失無蹤。
廣場上眾人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什么情況?”露易絲疑惑道。
克拉克瞇著眼睛,緩緩道:“大概鐘樓被爆破了,爆破的瞬間,那片空間被拉到陰影界。圣音塔要降臨了。”
話音剛落,原本鐘樓的位置勐然亮起璀璨的圣光。
一座30米高的金屬塔樓出現在眾人眼前,出現在物質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