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傻了？”哈莉淡笑道。
布魯斯神色恍惚，“你，你知道我們躲在這？”
此時效忠儀式剛剛結束。
布魯斯是震驚震驚...再震驚，不是接二連三的震驚，而是不停震驚。
見到洛布局長和市議員、大法官，他震驚。
親耳聽到五角大樓代表和哈莉“談生意”，哈莉承諾“一切照舊，利潤只高不低”時，他再次震撼當場。
他以為自己麻木了，可幾位韋恩集團的董事出場，提出一些內容可怕的交易要求時，他還是震驚了。
哥譚，真的黑。
但黑的不只是哈莉，而是整個哥譚統治階級。
布魯斯陷入深深的自閉，甚至都沒察覺私人會議何時結束，哈莉何時來到自己面前。
看著她臉上的戲謔，又轉頭看到小貓臉上的擔憂，布魯斯心中猛然生出一個念頭。
“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哈莉明知故問。
“這不是巧合，你故意安排的這場戲。賽琳娜把我帶到這兒，就是為了讓我看到這些。”布魯斯道。
哈莉勾勾手，“外面天寒地凍，進來說話。”
兩人跳下陽臺，進入小會議室，在壁爐邊坐下，她才笑道：“你還不算太笨。”
“為什么？”賽琳娜也好奇。
哈莉朝布魯斯抬抬下巴，“幫哥譚王子成長。”
“不要再叫我‘王子’。”
這次面對‘王子’的稱呼，他比以往都更激動。
“賽琳娜，能不能把你情郎借我幾分鐘？”哈莉笑道。
賽琳娜紅著臉瞪了她一眼，也沒問為什么，就離開小會議室。
“知道我為何留著科波特嗎？”哈莉幽幽道。
布魯斯搖頭。
哈莉道：“按我本心，就該直接斃了那只狡猾的企鵝，但老卡麥用半個世紀總結出的智慧說服了我。
他的觀念是，哥譚有些位置注定要人占據。
就好似金字塔要維持穩定，底部基石便不能空缺。
如果有個位置，你不想要，可它卻能影響到你的安寧和利益。
那么，安排你能掌控的人占據它，才是聰明的做法。”
“我不太明白。”布魯斯皺眉道。
“那你知道，哥譚黑色、灰色產業總共有多少種嗎？”哈莉問。
“偷竊、暗殺、杜萍、走私......”布魯斯輕輕搖頭，嘆息道：“太多罪惡，幾乎數不過來。”
哈莉道：“人的胃口和精力有限，能上餐桌吃肥肉，就不會去垃圾堆與野狗爭骨頭。
所以，挑選產業時，我會選擇利潤高、不違背法律或游走在法律邊緣的資產。
像杜萍和買賣人口，我絕不會做。
可杜萍利潤又太高。
在哥譚，金錢可以等同于權勢和力量。
所以，我寧愿讓‘可被控制’的人去經營這些產業，免得外來者成為我的挑戰者。”
“你能控制科波特？即便沒見過他，只聽說他做的那些事，我就知道他是個桀驁不馴、野心勃勃的人。”布魯斯懷疑道。
“馬羅尼不也桀驁不馴、野心勃勃，一直試圖挑戰老卡麥？科波特就是我的‘馬羅尼’。”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布魯斯疑惑道。
“回到之前的話題，哥譚有些位置必須有人占據，我占了法爾科內的位置，科波特在爭取馬羅尼的位置。
那么，該讓誰去取代貓頭鷹法庭的位置？”哈莉微笑道。
布魯斯眼睛睜大，“你，打算對貓頭鷹法庭出手？”
“噓，小聲點！”哈莉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唱道：“當心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暗處瞭望哥譚市，藏于矮墻樓閣間；居于家中同他在，臥于床間他亦存；萬莫提及其名號，利爪將你頭來尋！”
這是哥譚大名鼎鼎的“恐怖童謠”，幾乎每個人都聽過。
“有把握嗎？”布魯斯眼神閃爍，開始變得興奮。
“只要我有這個想法，總能找到機會。”
“你有什么計劃？算我一個。”布魯斯連忙道。
“老卡麥曾教導我，去掉某個位置上的人之前，要先準備好替代者。
比如，洛布。
即便和我沒私仇，可他已經針對過我兩次。
我想做掉他。
可弄死洛布，誰來做警察局長？
我倒是不介意戈登上位，可他一定不會聽我的話。
所以嘛，我只能捏著鼻子，讓他臭烘烘的嘴巴親吻我的手背。”
哈莉一邊說，還一邊嫌棄地把右手背在沙發上擦了幾下。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取代貓頭鷹法庭吧？”布魯斯一臉荒謬地說。
“你知道貓頭鷹法庭代表什么嗎？”哈莉問。
“代表哥譚最深沉的罪惡！”布魯斯毫不猶豫道。
哈莉搖頭，道：“它代表知識分子、商界精英和政壇要人的聯合。
事實上，他們就是哥譚精英組成。
在精英治國、平民被歡樂教育當豬養的米國，貓頭鷹法庭代表了統治階級。
布魯斯，再想想你自己的身份。
千萬別說你是普通哥譚人。”
布魯斯神色呆滯，額頭冒汗。
哈莉指著他鼻子，用宣判的語氣道：“你是米國最大財閥的掌舵人，你也是一名‘貓頭鷹’。
所以，我認為你能取代貓頭鷹法庭！
你取代貓頭鷹法庭，成為‘白道’上的領袖，我統領嘿道。
你我聯手，哥譚可以變成米國最美好的城市。”
別以為哈莉在忽悠‘百特曼’。
她真心覺得，變裝英雄對哥譚的幫助，遠不如“韋恩大少做個理智的聰明人”更實用。
“哈莉，這種想法......有些邪惡！”布魯斯神色復雜道。
哈莉有些維持不住嘿道大小姐的冷傲氣質，俏臉兒擠出個疑問的表情包。
她真心為哥譚好，怎么就邪惡了？
布魯斯嘆道：“黑白兩道聯手，隨意改變哥譚。
可以讓哥譚變得美好，也可以變得更壞。
這種統治，建立在個人意志之上，不就是獨裁？
哥譚屬于哥譚人民，韋恩或許是財閥，但我并不愿意把自己的意志凌駕哥譚之上。
可你剛成為嘿道教父，就理所當然地這么想了。”
“你的思路有些清奇。”哈莉古怪道。
布魯斯認真道：“哈莉，如果按你說的，你我聯合統治哥譚。
那么，我倆，和你討厭的精英治國制度下的精英統治階層，和貓頭鷹法庭，有什么區別？
我們打倒惡龍，不是為了讓自己變成下一條惡龍，對不？”
哈莉皺眉道：“這話聽著真刺耳。”
“你覺得我的話刺耳，我覺得你的話邪惡。”布魯斯居然笑了，“這讓我大大松了一口氣，咱們理念不和，終于無法組成獨裁者同盟啦！”
哈莉意興闌珊擺擺手，“算了，宴會快開始了，咱們下去吧。“
說完，她就大步往外走去。
布魯斯追上她，低聲道：“哈莉，至少在對付貓頭鷹法庭這件事上，咱倆可以聯合。”
哈莉乜斜了他一眼，鄙視道：“不肯變身惡龍的你，連精銳槍手都不如，能幫我什么？”
“告訴我一個人名，我讓福克斯監控他的通訊。”
“呵呵，隨意侵犯別人的隱私權...布魯斯，你真有成為猛龍的潛質。”哈莉冷笑。
布魯斯苦笑道：“獨裁統治和違法亂紀，能一樣？
獨裁傷害的是人民。
對罪犯違法，傷害的卻是自己。”
“又是新奇理論，對別人違法，你如何受傷？”哈莉奇道。
布魯斯嘆道：“你不敬畏法律，所以才這樣說。
可我尊重并信仰法律，無論現在的法律有多少缺陷，它始終是人民集體權益的最大保障。
信仰法律之人，在無可奈何下知法犯法，猶如信徒必須通過羞辱自己虔誠信仰的神靈，來挽救信仰。
心靈上痛苦，和信仰上的挫折，看不見，摸不著，卻非肉體上的疼痛能比擬的。”
“有點意思。”哈莉眼神驚詫。
如果布魯斯這樣想，那黑暗騎士就真的很悲壯了。
敬畏法律，卻必須通過違法來捍衛法律。
有這樣的理念......活該你煎熬！
“監控她，只會打草驚蛇，我有更好的計劃。“哈莉的語氣不再尖酸刻薄。
“她是誰，你對法庭知道多少？”布魯斯連忙問。
哈莉在小會議室門口頓住腳步，低聲道：“每次聚會時，貓頭鷹都戴著面罩隱藏身份。
而老卡麥壓根沒參加過幾次，所以對法庭的了解并不多。
但他告訴了我一個奇怪的秘密。”
“什么秘密？”布魯斯好奇道。
“上次和你說過，你祖父曾掌控過法庭。”
“不可能！”布魯斯和上次一樣，繼續一口否定。
哈莉伸出右掌，輕輕搭在他肩頭，像大人摁住暴躁小孩的腦頂門，一下子控制住他。
“冷靜！”她低喝一聲。
“用腦子想想，21世紀的哥譚就這么黑，那么百年前呢？
在環境如此惡劣、人不狠就活不下去的哥譚，如果你祖輩都是循規蹈矩的清白人，憑什么保住家產，甚至讓韋恩成為哥譚之王？
老卡麥雖退休，卻也帶走數十億的合法私人資產，他的兒子是清清白白的醫生，他的孫子若出生，會和你一樣‘干凈’。
幾十年后，他的小白臉重孫子也會和你一樣震驚——為什么我曾祖會是壞事做盡的嘿道皇帝？”
布魯斯臉色慘白，聲音沙啞道：“即便我曾祖是控制法庭的惡棍，對現在的我們，又有什么意義？”
“現在的法庭，專門招收哥譚頂級精英——不要求是老牌政商家族。
可法庭的傳說，伴隨哥譚建立而來，有數百年歷史。
你想到了什么？”哈莉幽幽道。
“別賣關子了，我腦子一團亂麻，沒精力去思考。”布魯斯苦笑道。
“你曾祖托馬斯，和卡麥那樣的‘精英’顯然不是一個階層。
我猜測，法庭有內外兩層，韋恩和建立哥譚的‘老貴族’是核心成員，新貴的社會精英只是擺在前臺的外圍成員。”哈莉低聲道。
“我就是韋恩，可我不是貓頭鷹啊！”布魯斯道。
“只要你愿意，對我們‘新銳勢力’難以觸摸的大人物俱樂部，會輕易向你敞開大門。
要不，咱們打個賭，看貓頭鷹最先聯系你，還是先招安我。”
布魯斯忽然想到壁爐下新發現的密室，心中一動，道：“哈莉，等宴會結束了，能不能隨我去一趟韋恩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