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街，槍擊案發生后第三天中午。
“法克，魔女真兇啊！墻都炸裂開了，也不知道這屋還有沒有人住。”
梳著一頭小臟辮的摩西，站在窗口，看著哈莉焦糊狼藉的公寓大呼小叫。
大廳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吐了一口煙圈，淡淡道：“別廢話，干正事兒！”
脖子、手腕都有青色紋身的白人青年艾文，拉開臟辮摩西，笑著問西裝男：“基托老大，你要不要一起？”
西裝男左右掃視兩邊樓道，有幾人靠墻立在走廊抽煙聊天，有幾家住戶房門打開，聲音嘈雜，人來人往，有一種市井生活的勃勃生機。
“喂，你們，說你們呢，都特么滾回家，關上門老老實實待著。”他向走廊里的人大喊。
他們停下談話，走廊安靜了很多。
但他們都沒動，只木著臉拿眼看他。
“法克，GCPD緝毒組辦事，都給我滾！”西裝男基托拔槍左右比劃。
“哐哐哐......”閑人們兔子般跑掉，一家家鐵門關緊，整棟樓徹底安靜下來。
基托向兩個小弟使了個不耐煩的眼色，“快點把他搞定！”
“OK！”摩西與艾文同時掏出槍，神色嚴肅來到小教堂對面的那戶人家門口。
兩人沒有大咧咧站在門前，而是謹慎地左右靠墻，握緊手槍。
“漢斯，特魯朗·漢斯！”摩西大喊。
“砰~砰~~叮叮當！”兩聲槍響，在內層木門留下兩個酒杯大的窟窿，在外層防盜鐵門上濺起一溜火星。
“摩西老大，艾文老大，我發誓，我真的沒說謊，是魔女哈莉，她闖進我家，搶走了那批貨。”屋里男人絕望喊道。
“法克，你特么都朝老子開槍了，還特么沒說謊。”摩西把手臂伸到門前。
“砰砰砰砰——咔嚓！”
只把一梭子子彈打完，他還不解氣，又換上一只彈夾，再次打空。
“嗚嗚嗚......”屋里隱約傳來小女孩與嬰兒的哭聲。
艾文抬手止住了兄弟，語氣溫和卻十分有力。
“漢斯，你知道規矩的，把貨交出來，你家只死你一個。”
“法克——砰，法克——砰！”屋里的男人罵一句開一槍，門上又多了兩個彈孔。
“我都說了，是魔女搶走了貨，她還搶走杰森家的兩支獵槍，一大盒子彈，大家都知道，你們為什么不相信我！”男人聲音里帶著哭腔。
“法克，你以為我們這么好糊弄？魔女搶走獵槍，是因為她闖進杰森屋里時，杰森老婆下意識拿槍指著她。她沒事兒來你家搶白面做什么？”
呃，杰森家就是走廊盡頭那戶人家。
哈莉當日強闖入他家，從臥室窗口逃離GCPD的第一道封鎖線。
這里是哥譚，家家戶戶都有槍，當時杰森老婆下意識把槍拿了出來。
哈莉當時戴著眼鏡與口罩，杰森老婆沒認出來，得知是戴安娜修女，她又把槍收了起來。
可哈莉怕她在背后打自己黑槍，還是奪走她的搶。
“魔女嗨飛，電視上都有播放，連清潔劑都吸，臨走前搶奪我的杜萍，很正常啊！”漢斯在屋里爭辯道。
“法克！有完沒完，老子傍晚還有一場約會呢！”
等在外面的基托警探，被幾人的磨磨唧唧激怒了，呵罵道：“你們是GCPD嗎，還特么在審案？！”
“BOSS，他有槍。”摩西忍不住爭辯道。
“你們有兩支槍！連一個廢物都搞不定，我還要你們做什么？”基托冷冷道。
摩西與艾文對視一眼，猛吸一口氣，一齊走到門前，摩西踹門，艾文開槍。
“轟——啪啪啪！”
子彈如雨點亂飛，屋里屋外幾乎同時出現一聲痛嚎。
艾文握槍的手肘中彈，里面的漢斯似乎也挨了一槍。
不過門也被踹開了。
“法克！”摩西赤紅著雙眼沖進屋里，一陣啪啪啪后，婦女與嬰兒的哭泣首先停息，接著就是男人的痛苦哀求。
“蹬蹬蹬......”這時意外出現，一個十來歲的西瓜頭女孩不知怎么躲過摩西的搜捕，瘋了一般沖出來，哭喊著跑向樓外。
艾文手臂受傷，正滿臉慘白，靠在墻邊止血，一時間無法反應。
但大廳站著基托，所以摩西壓根沒回頭。
警探立即拔槍瞄準，遲疑片刻卻沒有開火。
“啊啊！”女孩就像受驚的小鹿，調轉方向胡亂往樓道里跑。
“別在這裝死，快去干掉她。”基托上前踢了艾文一腳，罵罵咧咧催促道。
——你特么倒是開槍啊，是沒膽色，還是怕留下把柄？
艾文心里罵聲一片，面上卻擠出個笑容，左手握槍，歪歪斜斜追了上去。
“嘭嘭嘭——”女孩跑到樓道盡頭，瘋狂拍打房門，嘴里嗚咽著哀求，“救救我，求求你了，快開門，杰森太太。”
唔，女孩非常機靈，這么短時間內竟想到重走魔女哈莉當日的出逃之路。
“嘭——”一聲巨響，是大威力獵槍。
女孩像被一腳踢飛的破布娃娃，倒飛兩米，掛在對面墻壁上，甚至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噗通！”她從墻壁上落下來，再沒能說一句話。
“what the fuck？”基托連忙把身子縮回大廳，避免來自樓道的攻擊。
艾文也驚恐地躲入一戶人家門口，身體貼著門。
“嗨，艾文老大，別激動，是我，經常在你那買貨的老杰森。”杰森也縮在自家門口，討好地說。
走廊里空蕩蕩，只杰森門前躺著一具小小身影，身下流淌著玫瑰花般鮮紅的血液。
來自她父親的凄厲慘嚎還在繼續。
“法克，杰森你做什么？”艾文松了一口氣，卻還是沒露出身子。
“艾文老大，我之前都看到、也聽到了，你受了傷，基托BOSS不好在公共場所用槍。
我呢，是個老實憨厚的熱心人，很樂意為你們效勞。”杰森甜膩膩地說。
“你想要什么？最多50美刀。”艾文放下心來，收槍走了出來。
“不，我不要錢，為幾位老大服務，是我的榮幸。”杰森也拿著老婆的衛生巾走出來，笑呵呵地幫艾文按壓傷口。
“只不過漢斯衰了，艾文老大也該重新物色一位銷售商，對吧？我毛遂自薦。”
說到這，他挺了挺胸，笑容滿面道：“我在這片街區生活了一輩子，是個老哥譚人，熟悉每條街和每個有需求的人。“
“砰！”漢斯家傳出一聲沉悶的槍響，接著就見摩西握住一包濕漉漉的塑料袋走出來。
他手上、衣服上有很多濺射狀的血跡。
“法克，漢斯那王八蛋真狡猾，居然想到把貨藏在牛奶盒子里。”
“還剩多少？”基托皺眉問。
“一半不到，大概是自己用了，錢的數量對不上。”
摩西又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綠票子，遞給迎面走來的基托。
基托沒有接，反而呵斥道：“你特么是新人嗎，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摩西愣了愣，才想起來，基托是管家，而非財務主管。
“基托老大，很抱歉，我不是新人，但確實剛接任這個職務，忘記貨款必須統一交給福勒老大了。”摩西很老實地抽了自己兩巴掌。
“基托老大，杰森想幫我們做事。”艾文及時幫兄弟解圍。
“這是你們的活，我只負責管理你們。”基托淡淡道。
“杰森家的位置太偏僻。”摩西皺眉道。
杰森立即拍著胸脯道：“各位老大放心，我這就走關系找門路，把魔女留下來的公寓租下。”
基托看都不看他，邁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們叫收尸人把這里處理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摩西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冷笑道：“這個菜逼，還罵我新人不懂規矩，自己卻叫收尸人處理尸體。
叫收尸人得幾百美刀啊，誰出錢？”
“前幾天可不僅波頓老大被魔女爆頭，GCPD死傷太多精銳，基托老大也是剛被拉入伙。
但他始終是我們的老大，這點一定不能忘。”艾文皺眉道。
“我明白。”摩西點點頭，轉向滿臉堆笑的杰森，“等會兒記得打電話給警局，讓GCPD來收尸。
市政、府的公共資源不用，留著浪費？”
......
夜晚，巴厘街另一棟老舊公寓。
一輛油漆錚亮的福特野馬，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
駕駛位上的摩西轉向身側的兄弟，關切地問：“剛讓醫生取出子彈，你就陪我收了一下午帳，真的沒問題？
要不，你明天就留在家里休息吧。
散貨收錢的事很簡單，我一個人能搞定。”
“萬一再碰上一個漢斯呢，你一個人頂得住？”艾文搖頭。
“唉，早前當小弟時，只顧著羨慕詹姆斯與戴維斯威風有錢（ps：被哈莉打死在小巷的兩個‘艾弗森’），真輪到我們上位，才發現這也是一個辛苦活。”摩西感慨道。
望著窗外一排排老舊低檔車，艾文輕輕拍了拍真皮座椅，笑道：“早前我們只能蹲在街邊，圍著火盆搓著手，像個癡漢一樣看著路過的豪車流口水。
現在你再看看街上那些人，哪個不盯著你的福特野馬羨慕嫉妒恨？
這哥譚啊，既是地獄也是天堂，咱們現在至少踏上離開地獄的階梯，再抱怨爬樓梯太累，就太矯情了。”
“真特么有道理。”車剛停穩，一道黑影就靠了過來，趴在車窗上笑嘻嘻地說。
“魔，魔...魔女！”摩西看著窗邊的如花笑靨，聲音干澀，額上汗水肉眼可見地滲出。
“哈莉大姐大，我們可沒得罪您吧？”艾文的白臉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