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日本人想不到中國人會膽大如斯,就連牛二和黑子這樣對唐刀已經算是熟悉的士兵聽說唐刀要單獨摸入日軍外圍巡邏隊殺人,也是直吸涼氣。
那可是近一百號全副武裝的士兵,不是一百頭豬。
而就算是一百頭豬,你一個屠夫也殺不光的吧!
但唐刀是最高指揮官,他一旦做出決定,沒有幾人能動搖他的意志。
就像他決定帶著一個騎兵班和幾名士兵離開主力部隊要對第36步兵旅團進行騷擾性襲擊一樣,別說龔少勛幾個少校營長,就連和他最親近的雷雄和冷鋒等人都曾極力反對過。
不是認為唐刀能力不夠,而是,唐刀現在已經不是四行倉庫中的那個小少尉排長。
日軍可以不斷犯錯不斷損失,少佐中佐甚至連少將旅團長都可以損失掉,但唐刀只要犯一次錯,已經成為孤軍的先遣團就失去了最高指揮官。
先遣團是因為唐刀的建議所建,其所肩負的使命和未來的戰術計劃也全都是唐刀一人所策劃,指揮部也是授令他統領全軍,他若亡,先遣團就會失去方向。
3000人的生命,盡系唐刀一人之手。
就算是棄子,也得拼力求生啊!哪怕是生機渺渺。
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本應該反對的澹臺明月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支持唐刀。
沒有理由,只是因為她相信,相信唐刀能平安歸來。
是的,做為女人,她會擔憂自己喜歡的男人,但做為戰友,澹臺明月選擇相信。
如果沒人拖慢第36步兵旅團的行軍速度,最多兩天,無法躲開日軍偵察機回旋余地越來越小的先遣團就會被日軍追上。
3000vs8000,沒有山炮這種重火器支援,先遣團再如何是全軍精銳,在毫無遮攔的野地里和日軍對戰,也必然是損失慘重。
有了澹臺明月支持的唐刀完全是以個人的威望壓服所有有資格參與軍事會議的校級軍官,將先遣團指揮權交給雷雄,自己則潛入曠野對第36步兵旅團實施了特種作戰。
牛二呂三江等人自然沒法阻止自家最高指揮官的瘋狂。
“長官,帶我去,我可以的。”呂三江見唐刀心意已決,只能退而求其次,看著正在整理裝備的唐刀,請戰。
“你?”唐刀在夜色中微微咧開嘴,一口雪白的牙齒猶如藏在黑暗中的刀鋒。
“騎在馬上亮刀子砍人,三江你或許還不錯,但你知道一個人全身的血量是多少?知道如何一聲不響的最短時間內放空一個人全身百分之七十的血嗎?知道血腥味兒在空氣中停留的時間是多少嗎?這些啊!你們還得多殺幾個日本人才會知道。”
呂三江呆住了,唐刀說過的這些,他從未聽過,他在訓練場上和戰場上所經受的洗禮都只是告訴他:不要怕,沖過去,在敵人的刀砍下你的腦袋之前,先砍掉他的腦袋。
殺人,那有那么多花哨!
“你們已經做得很好!”唐刀臨走前回頭看看呆立著的呂三江,微微嘆息。“不過,想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你們還要變得更強才行。”
眼前的這幾名士兵,現在雖然在各自的領域還算不錯,但于單兵戰力方面在唐刀看來還差距甚遠。
這種暗夜摸入敵方營地襲殺,縱觀整個先遣團,或許也只有雷雄和冷鋒兩人能入唐刀的眼。
黎明將至的殺戮戰場,唐刀只能孤軍奮戰。
牛二等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唐刀的身影沒入黑暗,自己卻只能于千米之外等待。
看著長官殺進最危險的戰場,自己卻只能焦灼等候,對于士兵們來說,近乎于恥辱。
不過,只記著恥辱而不奮進的人,永遠都只會是弱者,強者,會因此受到激勵。
想要變得更強,能追上長官腳步的種子,已經在騎兵軍士和幾名士兵的心里種下。
最先死亡的還不是背靠著打盹的日軍哨兵。
暗搓搓摸入黑夜草叢中的唐刀就像是一條噬人的巨蟒,捂住口鼻,一刀刺入人體心臟。
進入深度睡眠的人體會因為劇痛驚醒,只是,驚恐睜大的雙眼甚至連敵人的模樣都看不清,竭力扭動的身體被遠比他們更強健的身體死死纏在草叢里,低沉的嗚嗚聲被山風很快吹散就消失于中國東南的曠野之中。
只需十五秒,心臟被捅穿徹底喪失向全身供給血液功能的人體就會失去意識,但噬人的‘巨蟒’卻依舊不會放開緊捂口鼻的手,只能在夜風中微微顫抖的軀體將在30秒后徹底歸于平靜,只有那時,人類瀕臨死亡時喉頭發出的‘咯咯’聲才會徹底消散。
日軍可以犯錯,死一個兩個甚至百個對于他們龐大兵力來說都無傷大雅,但刀尖上舞蹈的唐刀不能。
他的生死早已不屬于他個人,而是整支先遣團大軍,甚至還有遠在數十公里外的嘉善國防線正在和第18師團硬抗的三個步兵師。
唐刀選擇不斷騷擾牛島滿和第36步兵旅團,可不僅僅只是要拖延他們的追擊速度。
他要激怒牛島滿。
只有憤怒的人,才會犯錯。
先前用冷槍冷炮殺的日本人,并沒有讓第36步兵旅團停下腳步,也沒看出他們戰術上的改變。
顯然,還不夠。
那就再加點料。
用日本人的鮮血,在這片已經足夠肥沃的土地上再施點肥。
半個小時,日軍兩個靠攏于一起的步兵小分隊足足28人,包括四名哨兵,全部在草叢中‘沉睡’,這一生都不會再醒的那種。
但唐刀還沒走,他就坐在死尸堆里更換衣物。
很耐心的拿日軍還算干凈的軍服細心的擦去頭上臉上身上的血,再穿上干凈的棉布衣物。
那當然不是為了殺人后更帥,‘十步殺一人,滴血不沾身!’那是武俠。
真實的戰場,一個用刀殺了二十幾個人的戰士,身上濃烈至實質血腥味兒別說是人類了,就連豺狼虎豹嗅見其味道都能夾著尾巴先跑為敬。
在進行下一波殺戮之前,唐刀需要清除掉可以讓人進入噩夢的血腥味兒。
噩夢,總是會驚醒的。
換好衣物,渾身放松休息五分鐘,將全身機能調整至最佳,再度沒入黑暗中的唐刀繼續自己的屠殺。
黎明之前的夜,無比的黑。
曠野中的風,細聽之下,隱然有人在嗚咽,讓人聞之悚然。
但疲憊至極的日軍并沒有。
他們都在沉睡。
尚有幾絲清醒的哨兵,也絕不會因為冰冷而詭異的風聲就喊醒同伴,那他會被罵死的吧!
以至于到清晨,位于外圍的一支日軍小分隊用鐵哨聯絡友軍一直收不到回應,迫不得已趕往友軍宿營地才發現令人肝膽欲裂的兇案現場。
超過50人,死于非命。
大部死于刺刀傷,位置胸口,一刀斃命,顯示出兇手嫻熟手法。
而為數不多的死于頸部被生生扭斷,喉部連同頸椎被一刀戳斷的,都是哨兵。
草叢中沒有任何反抗過的痕跡。
兇手的殺人技巧和兇悍,令人觀之就脊背發涼。
但更令人驚悚的是,殺人手法完全一致,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竟然是一人所為?
不足兩個小時,一人悄無聲息地團滅四個小分隊,哪怕他們因為極度疲憊進入睡眠狀態,那也是不可想象的。
這或許是中國人從地獄里放出來的惡魔吧!
幾乎每一個看到空地上齊整整擺放的五十多具尸體的日軍,都悄然摸了摸胸前掛著的護身符,蛋蛋一片冰涼。
身為第36步兵旅團最高指揮官,牛島滿卻沒有像他麾下想象的那樣暴跳如雷。
日本陸軍少將只是沉默,沉默的看著他面前整整齊齊擺放的五十六具遺體。
整整四個步兵小分隊,全體玉碎。
堪稱精銳的數十戰士,沒有死在沖鋒中,也沒有死在槍炮下,而是在他8000大軍的眼皮子底下,被中國人用刀,放空了體內所有的血。
是的,尸體慘白至令人心顫的白皙,就像是被屠宰的豬。
現場甚至還遺落了好幾把卷刃的三八式刺刀,三八刺刀如此優良的鋼質,都會卷刃,顯示著人體骨骼的堅韌,以及兇手就地取材的殘暴。
特意遺落的卷刃刺刀,就是赤果果的在告訴第36步兵旅團,他就是用日軍步兵們自己的刀,殺了他們。
只有熟悉牛島滿的軍官才知道,沉默的旅團長閣下不是不怒,而是,已經怒極!
“給我電告十八師團牛島貞雄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