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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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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給指揮部發電,來襲敵寇之戰機被我地空合作擊落15架,僅剩3架逃遁,天空之危已解,請他們根據原計劃掩藏行蹤撤離此地,我先遣團將繼續吸引敵第十軍火力北行。”

  “命令,先遣團全軍以四行營為前鋒,即刻啟程向白鶴港大橋方向前進,留輜重營和騎兵營全體打掃戰場!”

  “命令,行動不便之傷員由輜重營馬車運載,同時,將我的軍令告知騎兵和輜重兵各部,我軍將在接下來的幾日夜內不會獲得任何輜重補充,戰死之馬匹也需充作軍糧,這是命令!違者軍法從事!”

  重新收拾心情的唐刀一條條軍令頒下,遍布于曠野中的先遣團全軍迅速行動起來。

  只有澹臺明月有些擔憂的看向還在曠野中游蕩尋找戰友的中國騎兵們。

  她當然知道唐刀為何在最后一條軍令上刻意強調。

  因為,戰馬不僅僅只是騎兵們的雙腿,還是最忠誠的無言戰友,從那匹棗紅馬面對日機來襲的兇猛依舊選擇擋在斷臂騎兵之前就知道,人和馬,對于他們雙方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伙伴。

  讓他們將戰死的軍馬充為軍糧,這得是多么殘酷啊!

  或許對于他們而言,寧愿餓死,也不愿意吃伙伴的尸骸吧!

  澹臺明月的擔憂出現了。

  騎兵們負責再次搜索戰場,尋找戰死戰友的尸骸,輜重營則負責用大車運輸各部無法用人力抬走的傷員和戰斗部隊無法搬運的彈藥,以及一匹就高達數百公斤的馬尸。

  戰馬和馱馬的肉將在晚間成為肉湯,給已經疲憊至極的3000之軍補充足夠的能量。

  一群輜重營士兵們找到了一匹馬尸,他們圍在曠野中,卻無人前進一步。

  唐刀的軍令是要求他們收集戰場上每一具馬尸,在日機炸彈轟炸和機槍掃射中死去或是負傷再無法行動的戰馬和馱馬達二十幾匹。

  那些在血泊中掙扎的馱馬同樣是輜重兵們最重要的幫手,他們拿著槍幫這些好幫手解決痛苦的時候也是滿眼淚水,就算輜重營少校營長,粗豪的東北漢子聽著戰后戰場上稀稀落落響起的槍聲,也痛苦的閉緊了雙眼。

  更別說,他們還要將這些伙伴們的尸骸拖上大車,以充足今后數天全軍的軍糧了。

  可做為棄子,他們全軍每人盡量的多攜帶彈藥,軍糧卻是只留足了兩日,其余全部留給了主力部隊。

  人是鐵飯是鋼,沒有軍糧,先遣團再如何精銳,也沒法在后面的日子和日寇作戰。

  江南雖是富饒,但此時絕大部分人家為躲避戰亂,已經是人去屋空,就算能遇到難民,他們又如何忍心從哪些已經背井離鄉還需要他們保護的民眾手里征收原本就不多的糧食?

  3000精銳可以戰死,絕不能這么白白餓死。

  指揮官的軍令再如何冷酷,他們也只能理解并接受。

  所以,他們照軍令執行。

  但在騎兵那邊,他們卻遇到了阻攔,騎兵們選擇列隊組成馬墻阻止他們將戰馬尸體放進大車,甚至一名中尉滿臉淚水的哭求,讓他們安葬自己的戰友。

  只是唐刀軍令已下,指揮官的意志不可違抗,做為騎兵們的最高指揮官龔少勛只能硬著心腸,將那些倔著脖子眼淚嘩嘩的騎兵們全部驅離。

  但在‘大個兒’的身旁,輜重兵們遇到了狠角色。

  瘋狂趕來的呂三江沒有哭,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戰刀,筆直站在棗紅馬身前。

  他的黑馬焦急的打著響鼻,不停在他身邊游走。

  年輕騎兵班長沒有把刀對準輜重兵們,連續數場惡戰中已經成長為軍士的騎兵絕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刀槍對準戰友。

  他抽出戰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誰想吃兄長的伙伴,那就把他一起吃了吧!

  輜重兵們一看這位的倔脾氣,那敢向前一步?別一個搞不好,這個烈性騎兵真的抹脖子,那他們的罪可就大發了。

  收到消息的龔少勛帶著一隊騎兵狂奔而至,看到這一幕,少校騎兵營長和騎兵們都呆住了。

  “呂三江,你狗日的想干什么?”龔少勛當然認識原屬自己騎兵營的騎兵班長,這家伙的軍職還是他親自任命的。

  “營長,他們個狗日的想吃大個兒,想都別想,除非老子死了。”呂三江看見自己直屬長官到來,也倔強著不動。

  “你混賬,所有戰死戰馬、馱馬全部充作軍糧那是唐長官的軍令,你特良的還是不是兵,給老子滾開,執行軍令!”龔少勛沒有下馬,高聲怒吼著看看兩側:“你們去,把那個混賬給老子拖走,這立了點軍功就無法無天了都。”

  在場的人當然知道,這是騎兵少校想保護自己的兵,提著刀,哪怕是放在自己脖子上,那也是極其嚴重的違背軍令的行為。

  尤其是在這種戰時,指不定一道軍令下來,要么他自個兒真的抹了脖子,要么就地槍決。

  在戰場上,因為抵擋不住敵人兇猛火力退卻下來的連長排長直接被督戰隊就地槍決的多了去了,更別說一個區區軍士了,殺伐果斷的唐長官下令槍斃這樣一個違令小兵或許眼都不會眨一下。

  “站住,誰敢過來,老子就先割了脖子,讓你們這些混賬抬著老子這一百多斤肉煮成肉湯給你們喝!”呂三江這一刻簡直已經將混不吝演繹到極致。

  連他的營長都成了混賬不說,還要變身成吃人大魔王。

  龔少勛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如果可以,他一定先一刀剁下這貨的狗頭。

  可是,他舍不得啊!違背軍令是這個渾貨的錯,可維護自己的戰友又有什么錯?哪怕戰友已死。

  “呂三江是吧!”一個聲音從外圍傳來。

  眾人一看紛紛散開,立正站好,騎兵們也在龔少勛的率領下紛紛下馬站好。

  唐刀龍行虎步的走過來。

  站在依舊倔強挺立的騎兵軍士身前,冷冷道:“你個孬兵!”

  “我不是孬兵,我殺過鬼子。”呂三江臉色漲紅的反駁。

  “你如果不是孬兵,那我問你,戰斗結束了嗎?戰爭結束了嗎?”唐刀將手指向遠方,綻舌大吼:“日寇第十軍正銜尾向我先遣團追來,日寇淞滬派遣軍、日寇華北派遣軍正在我中華國土上大肆燒殺搶掠,而做為中華之軍,你卻將戰刀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你說你是不是孬兵!”

  “日寇未滅之下,無論何種情況,我中華之軍將刀槍對準自己,都是孬兵,不敢擔負責任的孬種!你腳下死去戰友的仇,誰來報?用你的魂魄?”

  “我不是,我只是不想讓大個兒成為肉食。”呂三江眼中淚水洶涌,在唐刀響徹四野的怒吼質問下,將刀拋下,蹲在地上痛哭:“長官,我不知道你看沒看到我班長和大個兒替我騎兵全軍吸引日機的火力,幾十發子彈啊!大個兒替我班長擋著呢!要不然我班長都會被打爛了。它也用命換來了我大部分騎兵兄弟的平安,長官,它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啊!你說咋還能吃它呢!”

  年輕騎兵的哀聲痛哭,讓在場的所有軍人都為之惻然,龔少勛帶領的騎兵們更是不少人拿著袖角狠狠擦著眼角流下的淚水。

  “我知道它是英雄!”唐刀目光從地上的馬尸上掠過,由冷轉柔,聲音卻是冷冰冰的。“可是,這并不能成為你違背軍令的理由。”

  “因為,你是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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