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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章 這就是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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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著品秩順序發言,夏言后面就是少保謹身殿大學士嚴嵩嚴閣老了。

  只見嚴閣老很沉穩的說:「在我看來,所謂集體決議,只不過是偽造先王之事,假托大同之名,妄圖憑借人多勢眾,混肴黑白是非而已。

  拋開天理是非不談,只看人多人少論對錯,談何公正?若長此以往,只怕指鹿為馬的事情,也要發生在我大明。

  所以廢止這個所謂的集體決議,也是順天應人,我對此是贊同的。」嚴嵩這個表態十分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讓其他人略感詫異。

  如果嚴嵩還是首輔,堅決主張把集體決議廢除是很正常的,畢竟這個制度限制的就是首輔。

  可現在首輔已經換成了夏言,嚴嵩已經從首輔位置上退了下來,為什么還要主張把集體決議制度廢除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嚴嵩為了討好夏言,才會這樣表態。

  其他人雖然驚訝但也沒有表現的太大驚小怪,表面上仍然風輕云淡的。

  大概這就是政治吧,在朝堂混怎能連這點戰略定力都沒有。

  夏言對嚴嵩的表態不置可否,看向下一個大學士張潮,誰都知道,張潮才是某個姓秦的在內閣的代理人。

  現在如果按照集體決議制度,是夏言加嚴嵩兩票主張廢止了。

  張老師清了清嗓子,還是不緩不急的說:「圣人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個道理莫非不通?

  怎么在你嚴介溪的口中,得道多助就成了依仗人多勢眾顛倒黑白?

  我看具體決議制度可以防范女干臣攬權,禍害朝野,還是很有必要的。」

  隨后文淵閣大學士張璧也表態說:「集體決議制度運轉良好,決策時簡潔利落,不該廢止。」

  現在就是兩票對兩票了,夏言和嚴嵩主張廢止,張潮和張璧主張繼續。

  在場的大學士里,只剩最后一位東閣大學士兼詹事府詹事、浙黨的大佬張邦奇。

  按照張邦奇唯嚴閣老馬首是瞻的習慣,估計也是支持把決議制度廢止的。這樣的話,夏首輔的提議就將以三比二通過。

  不過另一方的張潮也不慌,他還有一張牌沒有打出去,那就是秦德威的閣臣身份。

  既然是閣臣表決,理論上確實也要尊重秦中堂的意見,畢竟秦中堂三個字的中堂指的就是文淵閣中堂。

  那就應該快馬加鞭,寫公文去浙江征詢秦中堂意見,然后才能算完整表決。

  在夏言回來之前的兩個月里,好幾次就是這樣把嚴閣老坑了。

  張邦奇在眾人的目光里,言簡意賅的表態說:「集體決議誠為良法,不可輕易廢止。」

  于是其他人就再一次驚訝了,你張邦奇居然不跟著嚴嵩走了?

  張邦奇這態度,甚至比剛才嚴嵩的表態還令人詫異莫名,不過眾人表面上風輕云淡依舊。

  大概這就是政治吧,在朝堂混怎能連這點戰略定力都沒有。

  夏言皺起了眉頭,這次其實就是一個試探,結果就是感覺朝廷情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復雜。

  張潮張老師笑呵呵的說:「想必首揆也看明白了,這樣就是集體決議制度。

  目前是票數三比二,所以首揆你提出的廢止集體決議制度的提議,被集體決議制度所廢止了。」

  夏言:「......

  你張潮什么時候學會了繞口令?有理由懷疑,你這是故意擠兌人!也不知道這種陰陽怪氣,是跟誰學的!

  這個時候嚴嵩站了出來,為夏言出頭說:「張玉溪你先不要高興太早,其實這事還不算完!

現在與前兩月不同,皇上已經醒了,所以內閣的集體決議  不能算最終決議,也應當根據形勢有所變化!

  首輔有權拿著決議結果,去向皇上奏報!然后視皇上詔旨,再定下決議是否通行!」

  嚴嵩的意思就是,現在有皇上了,首輔可以拿著決議結果去找皇上,如果皇上說不行那才是不行!

  張潮沒理睬出面打岔的嚴嵩,只對夏言直接問道:「是首揆你主動提出的表決,現在結果已經出來,首揆你究竟怎么看?」

  夏言猶豫了片刻后,「嚴介溪所言.......也有道理,可以按嚴介溪所說的辦。畢竟皇上已經蘇醒,應該聽從乾綱獨斷。」

  眾人愕然,沒想到夏言居然也會公開輸了不認賬。要知道,從前的夏言十分要臉面,絕對干不出這種「耍賴」的事兒。

  大概......這就是政治吧?

  張潮嘆了口氣,又憤然道:「我原本以為,只有嚴介溪才能做出這樣不要面皮的事情,沒想到你夏桂洲居然也學會了!」

  嚴嵩:「......」

  隨后張潮又說:「我有個不肖弟子說過一句話,在此轉送與諸位,玩不起就別玩!」

  然后拂袖而去,以示抗議。

  黃昏時候,閣臣們下了直,從文淵閣往宮外面走。

  嚴嵩有意與張邦奇走在了一起,然后詢問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為何站在了那邊去?」

  張邦奇苦笑幾聲,答道:「其實近期秦德威派過人給我傳話,讓我改變了主意。」

  嚴嵩很嫻熟的進行道德綁架說:「難道你我多年的友情,還比不上那秦德威的幾句話?」

  張邦奇便又答道:「秦德威傳話說,若我再敢在朝廷跳梁,就殺我全家!說到做到!」

  嚴嵩:「......

  天已經聊死了,沒法說繼續往下說了。

  而且這秦德威手法也越來越簡單粗暴了,簡直一點技巧都不講了!

  不知道是否可以說明,秦德威心態已經膨脹了,所以懶得再講技巧了?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張邦奇又有點抱歉的對嚴嵩說:「今晚一起小酌幾杯?我向你賠個罪。」

  嚴嵩搖了搖頭,「今晚就算了,我要去夏府拜見。」

  張邦奇疑惑的問:「夏桂洲能見你?」其實他更想對嚴嵩問,夏桂洲能原諒你?

  嚴嵩沒有答話,但他心里很有譜,今晚去了夏府,或許是跪下磕頭,或許是痛哭流涕悔過,無論如何也要取得夏言的原諒。

  并且要讓夏言明白,執政的頭號大敵是秦黨,而不是他嚴嵩!不要總是盯著他嚴嵩的三瓜倆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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