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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考試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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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寧縣醫科位于縣衙東邊巷子里,平常這里說不上冷清,但也不是熱鬧地方。

  但此時此地,堪稱人潮洶涌、觀者如堵,又堪稱接踵摩肩、揮汗如雨!

  因為剛才爆了一個熱點,聽說小霸王秦德威真挨打了!

  然后秦德威又被抬到這里來治傷,便有很多閑人想來親眼見證歷史了。

  秦德威赤膊上身,背后確實有幾道淺淺的紅印,醫科的張大夫正在細心的上藥。

  同學高長江坐在另一邊,鼻青臉腫,哎喲哎喲的叫著:“可以先給我上藥嗎?”

  張大夫充耳不聞,秦德威的沒好氣的說:“我挨打就算了,你湊什么熱鬧!”

  高長江抱怨說:“還是要怪你!很多人跟著我賭了五下,結果你挨了十下,輸了錢都來打我了!”

  秦德威絕對不肯背鍋:“我也沒想到大宗師突然變卦!”

  上完了藥,秦德威穿上衣服,通過門縫探頭向外看了眼。

  就門外這樣子,根本走不了,便又只能回到屋內,與高長江閑扯起來。

  “秦老弟啊,說起來鄉試也沒幾個月了,你在鄉試有沒有什么門道?”高長江問道。

  秦德威答道:“你以為我是神仙啊!鄉試不比小打小鬧,是真正掄才大典了,我能有什么門道!”

  一名讀書人所能經歷的考試中,從縣試到道試小三關,以及最后的殿試,甚至選庶吉士的朝試,都是半公開的,人的因素很重。

  唯有鄉試和會試這兩道考試全封閉,制度設計是最嚴厲的,對考生的各種防范也是最嚴格的。

  換句話說,就是舞弊難度最大的,被揭露的后果也是最嚴重的。

  在讀書人心目中,也就這兩道才是真正的考試,能不能當個人上人,基本就看這兩關了。

  對秦德威而言,他連主考官是誰都不知道啊,還能怎么辦?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高長江嘆道:“鄉試之前,你挨大宗師這么一頓打,也算是有紀念意義了。如果以后你要是魚躍龍門,別忘了一起挨過打的交情啊。”

  這時有個太白樓伙計拼命擠了進來,對高長江說:“大爺!聽說今晚顧老盟主要在太白樓大宴賓客,青溪詩社齊聚一堂。

  老爺便讓小的來告知你,如果你想參加這個文人集會,就趕快回去!”

  秦德威:“......”

  霧草,這至于嗎!是不是還要作詩慶祝一下?

  高長江憤慨的扭頭對秦德威說:“秦老弟!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換成是我絕對不能忍啊!”

  秦德威反問道:“別人要開宴席,我不能忍又怎么的?難不成讓你們家別做生意了?”

  高長江斬釘截鐵的說:“你現在不只是代表你自己了,也應該針鋒相對開一場,聲勢上絕對不能落了下風!”

  “然后你們太白樓又賺了一筆?“秦德威抓住了關鍵。

  高長江攛掇著說:“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太白樓最近收購并刷新了一艘樓船......”

  秦德威擺了擺手:“考試季要來了!全南直隸的舉子都要匯聚金陵,等城里更熱鬧些再說!”

  考試季?高長江想了想才理解意思,從秦德威嘴里,總能聽到新鮮名詞。

  每三年一次,八月鄉試秋闈,次年二月會試春闈三月殿試,前后跨度半年,差不多就是一個考試季。

  讀書人的功名利祿,就全在考試季里了。全天下的讀書人隨著考試季或喜或悲,或癲或狂。

  率先開始準備的是鄉試,經過百年演化,到了嘉靖朝時鄉試制度漸漸穩定下來。

  為了防范地方舞弊,加強中央集權,當今各省鄉試的主考官全都要派出京官來擔任。

  其中南北直隸鄉試,大都是派出翰苑坊局里的學士、春坊、中允、贊善等官員。

  浙江、江西、福建、湖廣等科舉大省的鄉試,大都是派出翰林院編修、檢討充當主考官。

  其余省份的主考官,只用科道、六部官員來充當。

  嘉靖十三年五月,根據路程遠近,云南和貴州由于最為偏遠,率先選定了主考官并派出,拉開了這一次考試季的大幕。

  緊接著就是福建、四川、廣東、廣西......

  在所有鄉試中,兩京鄉試最為重要,朝廷也最為慎重,防范也最嚴厲。

  比如說南直隸鄉試,南京城距離京師也不算近了,但按慣例都是要卡著最后時刻,七月初才定下主考官。

  然后主考官立刻上路,一天不歇的趕到南京城時,基本就已經臨近考試了,馬上又進入貢院隔絕內外。

  這就是為了防止托人情走后門的舞弊,盡可能不給時間窗口。雖不能完全防住,但也是當前條件下的極致了。

  六月下旬時候,嘉靖皇帝讓內閣秘密遞交一份帶點評的翰林坊局詞臣名單,同時也讓東廠提交一份。

  懂行的都能猜出,在考試季前夕,皇帝索要這份名單,大概是為了圈定兩直隸尤其是南直隸鄉試的主考官人選。

  同時也可能是為了明年會試提前準備,畢竟在會試中,半數以上的同考官都是由翰苑詞臣出任。

  由于首輔張孚敬與清流的激烈對抗,翰林院被清洗了不少,所以近年來翰苑詞臣有點青黃不接的味道。

  要不然,也不至于有去年選拔十人入翰林的特殊事情了。

  內閣的詞臣名單和東廠的詞臣名單同時擺在御案上,嘉靖皇帝一一對照著看,卻有一個名字引起了注意。

  翰林院侍講學士張潮,內閣對此人的評價是“年久資深,平庸無為,充數而已”;但東廠對此人的評價是“獨而不黨,甚少交游,據聞學問尚可”。

  兩個評價截然不同,相映成趣,成功的引起了嘉靖皇帝的注意。

  目光來回掃了幾遍后,就在張潮的名字旁邊畫了個圈。

  作為一個猜忌心很重、安全感不足的人,嘉靖皇帝現在最忌諱的就是大臣擅權。

  又過數日,七月初下詔,任用翰林院侍講學士張潮為南直隸鄉試主考官,立刻啟程南下。

  御馬監掌印、總督東廠秦太監聽到這個消息后,眉毛抖了抖,他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剩下的就聽天命吧。

  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沒福氣就在家播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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