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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救人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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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高空,夜深人散,嘉靖十二年二月早春,秦德威在京圈文壇的首次亮相結束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今天純粹就是幫著王廷相打人來的,誰知還被王廷相拉入了復古派的陣營,扣了一頂復古派帽子。

  忍了忍了,誰讓你是左都御史,能罩得住,所以你說是啥就是啥吧。反正他秦德威詩詞文章都是抄來的,對流派沒有執念!

  其實王廷相也是沒法子,搞文學的都知道,文壇地位一半靠吹,尤其是在后世地位更要靠后人吹,沒后人吹就埋在歷史里了。

  如今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復古派七才子都快謝幕了,但后起之秀嘉靖八才子偏偏又是反復古的,這讓王廷相很不爽,同時還擔心自己的身后名。

  可是復古派在這十年間后續乏人,而王老大人所認識的年輕人里,只有秦德威最能打,還是個走單幫的。

  所以他就連哄帶騙的把秦德威拉入復古派陣營,讓秦德威以后扛起復古派大旗,壓制住王慎中這幫子異端!

  其實穿越者秦德威很想告訴王廷相,你真不用去壓制,這幫憤青未來十幾年逐漸都被各路大佬們趕回老家了,然后新復古派的李攀龍王世貞就出來了。

  秦德威與王廷相在樓下作別,王廷相還解釋了幾句。

  “當年老夫在南京時,聽到你說,知由行驗,萬物皆有行也,行必有理也,理又生知也。這與老夫理念有近似之處,便也視你為同道了。”

  秦德威無語,這王老大人記憶力也真是超強,怎么文學就不行呢?天賦點沒在才藝上?

  自己當年只是為了在雅集上能參與大人物話題,隨口編了幾句哲學而已,難為他還能一直記住。

  王廷相哲學理念是氣學,算是樸素唯物主義,而受過社會主義教育的秦德威理念是正統唯物主義,當然有近似之處了。

  主要是當今崇尚氣學的人實在太少,王廷相算一個氣學大佬,而另一個氣學大佬、天皇巨星楊慎還被發配云南了......

  所以秦德威提出的觀點與氣學稍有接近之處,王廷相就記上心了。不然位居大明權力榜前列的左都御史,憑什么會對一個十五歲小秀才另眼相看?

  參與今日文會的其他人也在議論今天強勢登場的秦德威,還有很多將秦德威與王慎中相比較的。

  兩人身上確實也有值得比較的相似之處,都是年輕人,都是近幾年在文壇迅速崛起的人物,而且一個在南京一個在京師,南北相映成趣。

  但今日直接碰面,卻又讓大家產生了兩人其實并不匹配的感覺。

  才華先不說了,王慎中在京師以狂出名,但就是這個“狂”與秦德威比起來,仿佛也差了許多意思。

  大家明顯能感受到,秦德威那種“我不是針對誰”和“我趕時間”的逼氣,絕對是獨一檔的,而王慎中差太多了。

  想到這里,更讓一些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無比感慨和絕望,文壇實在太踏馬的內卷了!想后世留名實在太不容易了!

  他們好不容易熬到老一輩的王道組合復古七才子逐漸謝幕,熬到流量組合江南四大才子成為歷史,結果王慎中和嘉靖八才子又冒頭了。

  這八才子大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自負少年氣性,縱橫京師文壇,看著可能是未來的王道組合了。

  結果又蹦出個更年輕十歲的,更狂更傲的,輕而易舉就把王慎中踩得不成人形了。

  這文壇還能更卷嗎?

  秦德威帶了兩個隨從,王廷相又安排了兩個軍士,將秦德威安全送回東城三吳會館。

  此時別人都已經睡下,秦德威就不去驚擾了。

  躺在床上,秦德威臨睡前暫且放下其他事情,不禁想起了徐妙璇。知道她也在京師里,但京師這么大,又怎么去找呢?

  及到次日,秦德威讓馬二和段慶分頭去送帖子,一個去禮部尚書夏言府邸,一個去兵部右侍郎王以旂府邸。

  然后他去見馮恩的母親吳氏,老夫人很關切的問道:“小先生昨日可有收獲?”

  秦德威如實答道:“昨日去見了都察院王公,說馮大人已經移送到刑部大獄,有人關照著,在獄中暫時不會吃多少苦頭。”

  為讓老夫人安心,秦德威沒說馮恩在錦衣衛詔獄時經受過拷打的事情。

  然后又說:“在下已經尋得門路,爭取能去獄中見馮大人。以后怎么做,等見過馮大人再定,目前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第一天就有進展,吳氏心情好了不少,又問道:“以小先生之見,我兒這案子要多久才能結案?”

  秦德威嘆口氣說,“此案是欽案,沒有天子御準,就結不了案。以我看來,天子還想著借此做文章,所以時日短不了,老夫人做好長住京師的準備吧。”

  吳氏憂愁的說:“未來生死不知,何時是個頭?若有白發人送黑發人之事,又情何以堪。”

  秦德威就勸道:“等明白各方形勢后,我有辦法先消除天子的殺意,先保馮大人無性命之虞。然后再慢慢等待時機,運作馮大人出獄。”

  嘉靖皇帝生是想把馮恩論死罪的,也許是生氣了真心有殺意,也許是想借著馮恩死罪為由頭考驗大臣。

  要想要消除天子的殺意,也沒別的辦法,就是讓馮恩兒子馮行可出面賣慘。

  當街做大孝子,血書、叩闕、攔轎、捆綁什么的,全都安排上,一天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多幾次。

  這個“孝“字,嘉靖皇帝還是吃的。畢竟對嘉靖皇帝來說,“孝”就是他最重要的人設,也是他的政治基礎。

  若沒這個“孝”作為政治倫理,他怎么發動大禮議?

  若沒有“孝”字,他憑什么將親生父親凌駕于弘治皇帝之上?憑什么追認親生父親為父皇?

  所以秦德威的思路很明確,首先等見到馮老爺時,給馮老爺指點一條最簡單快捷的路子。如果馮老爺肯照辦,分分鐘出獄并官復原職。

  當然,馮老爺大概率不肯照辦的話,那就只能仿照原有歷史采取笨辦法,先讓馮行可去賣慘,保住馮老爺小命。

  再之后,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而作了。

  其實秦德威也不是沒有辦法,嘉靖皇帝不就是想借著馮恩案考驗當今大臣們對大禮議的態度嗎?

  假如找另一個更好的案子呈現給嘉靖皇帝,那么嘉靖皇帝肯定就懶得再抓著馮恩不放了,正所謂“圍魏救趙”。

  秦德威心里有素材,知道誰比馮老爺更合適作為嘉靖皇帝的“試金石”。

  但這個辦法動靜太大了,連秦德威這穿越者也不敢隨便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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