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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罪加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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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得知馮知縣要離任時,秦德威就已經開始未雨綢繆,考慮下一任知縣的問題了。

  人在南京,并不知道北方京師那邊任命了誰當新知縣,當然就更不知道新知縣到底是什么秉性。所以機智的秦德威為了保證未來的風險控制,就只能另辟蹊徑了。

  他讓馮恩先給夏師傅寫信打招呼,然后到京師述職時再活動活動,反正錢莊有你馮老爺的大額股份,你看著辦。

  無論是哪個阿貓阿狗當江寧縣新知縣,再派個自己人去他老家去就行了。

  在極其重視鄉土和家族的時代,只要捏著他老家命根子,就不信新來的知縣不聽話。

  大明有一千多個縣,當紅人物想要安排京城位置或許費力,但安排個外地知縣實在不算難事,因為一般沒人爭這個。

  正好新科進士出籠,曾后爹就在榜上,理論上能直接實授知縣,一舉兩得。

  總而言之,無論嚴世蕃如何布局,運作誰來當江寧知縣,最終結局都是一樣的。

  除非這個新知縣老家在云貴廣西這樣的邊荒地方,秦德威可能會心疼后爹不讓去了。

  此時站在縣衙大堂里的嚴公子還殘存了一絲絲希望,若申知縣能剛直一點,能不畏強暴,依然還有府縣聯動鎮壓秦德威的可能!

  但申知縣回應嚴公子的眼神里,充滿了歉意。很抱歉,秦德威真的比你高明,本官實在把持不住了。

  嚴世蕃似乎感受到了背叛的滋味,當眾大聲說:“申大人你這江寧知縣怎么來的?別忘了在京師時,是誰帶著你拜訪大宗伯的!”

  秦德威針鋒相對的插了一句:“說到大宗伯,在下繼父這個聊城知縣的任命,應當也是大宗伯舉薦的。”

  潛臺詞很明確,他嚴世蕃能辦到的,我秦德威一樣能想法子辦到。

  嚴公子心態已經炸了,但已經無計可施,今天在這里就是自取其辱了。

  再說這里還是秦德威的主場,外面好幾十個縣衙胥役看著,就算想動武也打不過。

  “走!”嚴世蕃對著幾個跟班府衙差役喝道,就要離開。

  秦德威就叫了一聲:“慢著!”

  聲音雖然不大,也不夠有有力,但外面的胥役聽到后,還是堵著門,讓嚴公子出不去。

  秦德威話里有話的說:“你們都想走嗎?若想請你們這些府衙的人到縣衙過堂,本來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可是今日真巧了,你們居然主動來了,這算自投羅網?”

  外面那群看熱鬧的縣衙胥役聽到這里,又發出了低低的哄笑聲。可惜王馬張趙四大差役都在別的地方看著項金斗,不然肯定會很應景的來一段“地獄無門你非要闖”。

  嚴公子對秦德威怒道:“你待要如何?”

  秦德威難得正面回應了嚴世蕃一句:“我很快的,你忍一忍,站那里不要動。”

  然后秦德威指著府衙幾人,對申知縣說:“既然來都來了,順便就把在下反告項金斗的案子審了吧。”

  申知縣完全跟不上秦德威的思路,下意識就問道:“怎么審?”

  對這種遲鈍秦德威已經習慣了,他又不能把公案后面的人揪下來,然后自己坐上去,所以只能耐心引(教)導說。

  “項金斗口供說,關于誣告在下這件事,是受一個叫穆訓的府衙差役唆使。”秦德威說著,又看向府衙眾人:“在下猜測,這個叫穆訓的人肯定在這幾人當中!”

  自從嚴世蕃來到南京城,府衙里就有固定幾個差役跟班辦事,就像王馬張趙四人之于秦德威一樣。

  這個叫穆訓的人肯定是其中之一,然后今天多半會跟著嚴公子來縣衙立威。

  果不其然,秦德威剛點出人名,府衙差役里就有一人大驚失色。

  秦德威看出來后,都懶得問到底是不是,又對申知縣說:“按我大明律例,誣告者反坐!以什么罪名誣告別人,就以什么罪名罰刑!

  而主使之人為主謀,承擔主要罪責,這位叫穆訓的府衙差役應當就是主謀,該按律反坐!”

  公堂上都有值堂書吏,負責筆錄。

  秦德威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走到了值堂書吏身邊,習以為常的把筆要過來,抬手在筆錄后面寫了幾行字。

  申知縣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幕,不明白這是干什么。

  然后他又看到值堂書吏似乎也是習以為常的拿著秦德威寫的文書過來,遞給了自己。

  申知縣更莫名其妙了,他也不是沒當過地方官的菜雞,但就是沒懂這是什么司法程序?

  又低頭看去,赫然是一份明明白白的判詞......

  這踏馬的就是侵犯!申知縣瞬間就爆出了粗口:“我干!”

  你秦德威身份不管算作被告還是算作原告,就這樣堂而皇之寫了一份判詞?那還要審案官干什么,就照著你寫的判詞來念一遍?

  在申知縣狂怒的目光里,秦德威仿佛如夢方醒,連連躬身作揖:“不好意思!實在習慣了,一時忘形!”

  申知縣先是閉目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指著文書說:“本官就是想問問,擬處斬刑是何故?”

  聽到這句,旁聽眾人一起大嘩!斬刑?砍腦袋?小學生要玩這么大的嗎!

  那個叫穆訓的衙役就是指使別人誣告了一下小學生,就要被砍腦袋?就算是報復,這也忒夸張了!

  秦德威淡定地說:“何須大驚小怪,在下只是想按照律例辦事而已。

  在下被誣告的罪名是強奪房產戕害人命,強奪房產就不提了,戕害人命應該如何定罪?

  按理應該是個杖刑一百、流三千里吧。既然是誣告反坐,那也應該照此量刑吧?”

  眾人還是不理解,即便如此,也沒到死刑啊。

  然后秦德威又指著疑似是穆訓的人說:“這是個衙役,連良家都不是,戶籍是賤籍啊,而在下是縣學生員!

  賤籍比良家低一等,比士籍要低兩等!所以這個穆訓如果對在下犯法,可以罪加二等!”

  最后秦德威氣勢洶洶的對著眾人質問:“杖一百、流三千這個刑罰加一等就是絞刑,再加一等就是斬!

  所以此人如果坐實誣告在下,處斬有何不可!我的意思就是這樣,誰贊成,誰反對?”

  公堂內外,反正沒人敢回復。

  秦德威掃視一圈,卻走到府衙差役身前,冷笑著問:“你就是穆訓?其實在下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主謀?如果你不是,那誰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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