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秦德威只想站在外圍人群里看看熱鬧,沒想著入場,也沒想著參加典禮。
反正大路被封了也走不了,下馬車看看新知縣是個什么樣子也好,等迎接典禮完了再走人就是。
但是秦德威也沒想到,這新知縣露面后,居然說起了自己,而且不是很友善,那就不能只看熱鬧了。
他事先對新知縣情況有過很多種預計,但就是沒有預測到新知縣居然如此敵視自己,剛公開露面就明顯的表示出來。
如果理解為對前任殘余勢力的反感,那也說不通,這新知縣連縣衙都沒進,什么實際體會都沒有呢!
所以秦德威想來想去,只能有一種解釋,必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而且一時間也找不到炮灰,只能自己上了,于是秦德威就穿過了衙役封鎖線,站在了新知縣旁邊。
面對突然冒出來的小少年,申知縣一時語塞,雖然他從來沒見過秦德威,但這時候還認不出來就太傻了。
剛才還以為秦德威并不在場,不料才把此人批判了幾句,事主就突然蹦出來了。
這就有一種背后說人壞話,然后被當事人正好聽到的微妙尷尬感覺,經歷過的都懂。
秦德威便逼問道:“申縣尊為何不繼續說了?古之賢人聞過則喜,圣人聞善則拜,在下雖然不才,但也知道要效仿圣賢啊。”
申知縣今天有一整套計劃,就是被突然出現的秦德威帶得節奏有點亂。
等穩住了后,就再開口呵斥道:“你秦德威何止是在縣衙弄權,還仗恃官府權柄橫行地方,受害者不知幾多,堪為縣中一霸!路人皆知的事情,又何復多言!”
秦德威大吃一驚,新知縣不止是想批判自己,居然想把自己定性為黑惡勢力!上輩子看了那么多網文,沒哪個穿越者有這種待遇啊!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自己明明很注重風評,也沒干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
這樣下去后面還用想嗎,肯定是被打黑除惡啊!這些官僚們能不能有點新鮮招數!
旁邊其他士紳看向秦德威的眼神就很玩味了,什么叫樹大招風,果然又被人盯上了吧?
打起來吧!如果能看到一出撕逼大戲,今天也不算白來了,眾人滿懷期待的想。
這時候,秦德威卻甩開了申知縣,環視著四周人群,高聲對人群道:“如今新任縣尊在此!爾等若有想告狀的,還不速速上前請縣尊做主!”
還等著看小學生大戰新知縣的眾士紳齊齊無語,你秦德威莫名其妙的喊這么幾嗓子,又是唱哪一出?
這時候,在眾人的視野里,就有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跪在了衙役封鎖線邊上。
還雙手舉著狀紙叫道:“小的有冤情!懇請青天大老爺做主!”
眾士紳又一齊驚愕不已,還真讓秦德威喊出一個來?難道小學生能掐會算不成?
臥槽!秦德威也不知作何感想,自己就是隨便試探著喊了幾嗓子,竟然真有這種橋段!
搶在新知縣前面,秦德威又對著告狀的中年人大喝道:“外面何人!是不是想要狀告本人秦德威!”
那中年人猶豫了下,大叫道:“青天大老爺明鑒!小的冒死狀告秦德威欺凌弱小,強奪房宅并致人死!”
眾士紳又不是傻子,哪是真有鐵口直斷?肯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然后被秦德威猜出來了,所以才能總是提前點破!
便有人感慨道:“這小學生名不虛傳,反應好生機敏。才被知縣惡評幾句,立刻就猜到這種可能了!”
優秀士子代表王逢元聽到后,不屑地說:“什么反應機敏,這叫以己度人!秦德威自己滿肚子這種壞水,也許都是他干過的事情,所以才能揣測出來!”
此刻又見秦德威扭頭就對申知縣質問道:“縣學生員秦德威敢問縣尊,這是湊巧的,還是縣尊你指使的!”
瞎子都能看出有貓膩,但只要看破不說破,還能裝著沒事。但秦德威直接糊知縣一臉,氣氛就有點尷尬了。
申知縣的身邊長隨大怒,斥責道:“秦德威!雖然你是士子,但若膽敢不敬官長,也饒你不得!”
這一切當然不是碰巧的,可是被秦德威先說破了怎么辦,只能代替自家老爺先發個脾氣遮掩一下!
論起斗嘴,除了嬸娘秦德威怕過誰來?立刻就指責說:“縣尊你竟然不敢正面回答,那必定是心虛了?
果然想的好周到,先當眾詆毀在下名譽,然后就有人趁機告狀,縣尊你便順勢而為!”
說這里時,秦德威突然又看向本地士紳,話里有話的說:“說不定還有本地人為逢迎知縣而高聲呼應,強行誣賴在下!”
就是有這樣的人,這下也不好意思站出來了,秦德威再可惡也是同鄉人,知縣畢竟是外來戶。
申知縣不禁有點煩躁,今日的計劃也太磕磕絆絆了,完全不順心來!那嚴公子說的頭頭是道仿佛輕而易舉,怎么執行起來如此鬧心。
但他還是沒有慌,畢竟自己是正印知縣,是朝廷威權的象征!
如果自己想做什么,在場人里,包括秦德威在內,誰又能攔得住?身為百里侯,就該如此豪橫!
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全都毀滅吧!管他秦德威說什么,按照計劃強行推進就是了!
所以申知縣走到告狀的中年人面前,一錘定音說:“你的狀子,本縣接了。”
看熱鬧的眾士紳瞬間興奮,這新知縣明顯是脫了褲子強弄秦德威了,小學生被蹂躪的高潮要來了!
“慢!”秦德威上前幾步大喝道。
申知縣的長隨攔住了小學生,斥罵道:“你不過是個縣學生員,有什么資格干擾縣尊老爺審理案子!”
秦德威冷笑幾聲:“縣尊你還沒有進縣衙領到縣衙大印,算不得已經上任,眼下根本沒有法司之權,如何敢理刑接狀?”
申知縣:“......”
氣氛有點尷尬,眾士紳瞬間失落,似乎高潮又沒了。
只有小學生喋喋不休的聲音還在回響:“只要縣尊你此時敢接狀子,在下就敢去都察院上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