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不錯！”
攝影師走過來，將手里的相機拿給二人看，莫忘歸一看嘴角就忍不住想要上揚，隨后低頭主動親了張繁弱一口。
“還是你疼我。”
“……莫姐姐是我姐姐嘛。”
張繁弱敷衍的擦了擦臉，然后也看著照片笑了起來。
拍的針不戳。
山水屏風前的云紋扶手椅上，穿著素青色旗袍的莫忘歸虛著眼睛，張繁弱微笑著坐在她懷里，抬起手將她的嘴角往上勾，場面乍一看有些搞怪，但是氣氛卻透著淡淡的溫馨。
“不錯不錯。”
秦晚臺輕輕鼓掌，走過來將她懷里的張繁弱抱在自己懷里，然后將莫忘歸擠到了另一邊：“該我了，讓我和繁弱單獨拍幾張。”
莫忘歸噘著嘴坐到了一旁。
秦晚臺卻不管她的小脾氣，自己對著鏡頭露出個微笑，坐姿端莊氣質飽滿，而張繁弱就坐在那雙讓無數人垂涎的腿上，小臉卻顯得有些僵硬。
“小朋友。”
攝影師探出頭來：“表情自然點，身體也放松一些，就像你剛剛那樣。”
張繁弱笑容有些勉強。
泥煤哦，這身子怎么敢放松？秦晚臺和莫忘歸又不一樣，躺在莫忘歸的懷里就好像被前世大學室友從后抱住一樣，內心不僅毫無波動甚至還想反手給他一肘。
但是秦晚臺……
少年，你可曾看過少林足球？
“你看看這拍出來的效果。”
攝影師再度將相機拿過來，幾個人湊上前一看，莫忘歸樂了。
“你是不是被綁架了？”
她笑呵呵的摸了摸張繁弱的腦袋：“是的話你眨眨眼，我現在帶你回來。”
秦晚臺也有些哭笑不得。
照片里張繁弱強顏歡笑的氣息都快溢出來了，而且小身子還僵硬的不像話，作為老江湖，她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原因所在。
“再來吧。”
她開口讓攝影師繼續去準備。
然后她像莫忘歸剛剛那樣，伸手摟著張繁弱的肚子，將他和自己貼合在一起，紅唇也湊到他的耳邊。
“害羞啦？”
“害羞什么，阿姨又不是外人。”
“嘖，昨天還和阿姨睡睡親親的，今天就不理人了。”
張繁弱忍不住了。
“沒有親！”
他微扭著頭，語氣強調：“是你自己進來非要和我一起睡的，但我們也沒有親親。”
秦晚臺笑了，笑的很囂張。
咔擦——
快門聲傳來，但二人都沒有去管。
“啊哈，所以你的意思是阿姨強迫你的咯？”她臉龐緩緩湊近，語氣也有點小危險：“難道你剛才對我說的什么最喜歡秦姨都是騙人的？都是學電視上那些壞男人的鬼話？”
張繁弱腦袋微微往后仰。
糟糕，暴露了。
他想低頭嘴甜幾句，然而秦晚臺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阿姨決定了。”
她伸出一只手捏住張繁弱的下巴，讓后者的嘴都嘟了起來：“以后再也不信你這個鬼話連篇的小孩了，阿姨要當一個壞阿姨，以后就天天強迫你。”
說完，啪嘰——
咔擦——
照相機忠實記錄下了這一幕。
“嗯，不錯，針不戳。”
秦晚臺滿意的翻了翻拍下來的照片，將相機放他面前語氣洋洋得意的道：“你看這一張，拍的多好？回頭修好掛客廳墻上。”
那是張男默女淚的照片。
阿姨惡霸強掐著無辜幼童的臉，在其‘痛苦無助’的表情中強吻幼童，而惡霸本人卻面帶得意，二人的表情對比極為強烈。
“哎呀，真好看～”
秦晚臺左看右看都看不夠，張繁弱卻木然的擦著小臉，腦海中還陷入對灰暗未來的想象之中。
他從此再也沒有了隱私。
浴室、臥室、外面，秦晚臺只要想，就對他予求予取，而他能怎么辦呢？他才四歲，還沒有板凳高，也只能在惡霸溫軟的懷抱里抱著枕頭默默流淚罷了。
不說了不說了，
再說眼淚水就夾不住了。
“繁弱哥哥好像有點可憐。”
如愿揪心的看著二人，兩只小手絞著：“他不愿意被秦阿姨親嗎？我看他都快要哭了。”
林如意在旁邊坐的很板正。
她面上沒什么表情，但穿著黑色筒襪的小腿卻也煩躁的晃著。
“我們還小。”
如意對著妹妹輕嘆口氣：“等長大之后我們才可以管這種事，這……這就叫臥床嘗膽！”
她興奮的一拍小手。
對，臥床嘗膽，就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小時候先嘗膽，長大了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如愿有點羨慕的看了她一眼。
不愧是姐姐，懂的就是好多，但是午睡還是不能多睡一天，說平分就平分，誰也不能多睡多占！
“忘歸，來來來，拍全家福了。”
“來勒來勒！”
莫忘歸屁顛屁顛的過去，然后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但坐著坐著感覺有些不得勁，就好像少了點什么似的。
她往旁邊看了眼。
啊！原來是少了個娃娃！
莫忘歸伸手將張繁弱又抱回自己懷里，笑容燦爛的向鏡頭比了個剪刀手，雖然姿勢和服飾不符，但由她做出來反而有點不同尋常的可愛。
咔擦——
照片定格的一瞬間，秦晚臺正好扭頭，在女兒看不到的地方白了她一眼，那一眼讓攝像師都有點出神，嫵媚而又無奈，和端莊的氣息混合在一起不僅不違和，反而有種讓人怦然心動的風情。
什么神仙一家子啊。
攝影師羨慕的看了眼張繁弱，此時的三人又換了個姿勢，母女二人左右站著，分別牽著中間的張繁弱。
咔擦——
拍完二人心有靈犀的蹲下，
母女都沖對方使了個眼色，然后一齊親在了張繁弱的左右臉頰上。
咔擦——
一張張全家福新鮮出爐。
母女二人都照嗨了，不止民國風，甚至連漢服全家照都拍了好幾套，一直快到中午了才依依不舍的停下來。
“好了。”
秦晚臺抱著宛如提線木偶的張繁弱站起來，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中午了，咱們收拾收拾出去吃飯吧。”
李姨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如意就瘋狂給她做著眼神暗示，想到來前答應她們的，李姨只能無奈的站起身。
“秦姐啊。”
她笑看著二人，提議道：“這還不到十二點呢，別急著走啊，不讓這幾個孩子拍幾張嗎？”
秦晚臺茫然的眨了眨眼。
過了片刻，回想起來的她才一拍腦門：“對，上次答應了說要給這幾個孩子拍婚紗照的。”
張繁弱一臉不敢置信的抬起頭。
你真的假的？我才四歲啊！
他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如意如愿兩個就興高采烈的跑過來了：“媽媽，我們可以穿婚紗了嗎？”
“可以，等會就帶你們換。”
兩小只高興的一言我一語，張繁弱只能默默閉上了嘴巴。
根據他前世帶娃多年的經驗來看，
這時候他但凡敢說個不字，等會地上就要多兩個嚎啕的小孩。
蛋疼……
不過還好，張繁弱堅信這只是小孩子的異想天開，畢竟這玩意本質也和過家家沒什么區別，長大了有誰會當真？
君不見多少青梅竹馬長大了別說做情侶了，看見對方都能嘔半宿，這就是因為從小到大的熟悉感作祟。
愛情需要新鮮感和荷爾蒙刺激。
兩小只也只是小時候沒朋友，所以才會顯得麻煩點，等上了幼兒園，他這個今天的小甜甜恐怕也會變成明天的牛夫人。
所以，心態放平就好。
“小繁弱啊～”
秦晚臺送他送到了更衣室門口：“會不會穿這種衣服啊？要不要阿姨進去幫你穿？”
張繁弱白了她一眼。
砰——
房門無情關上的前一刻，他聽到了秦晚臺的嘟囔聲鉆了進來：“光屁股的樣子又不是沒見過，小小屁孩怪害羞的……”
張繁弱在門內一個人緩了會。
麻蛋啊，還是好氣啊！看過就看過，非當面說出來折辱他，秦晚臺這個人沒有心，全然忘了他當初為她流的血汗！
張繁弱氣鼓鼓的換好了衣服。
站在落地鏡前，他忍不住眼前一亮，連心中的郁悶都淡去了不少。
雖然并不是定制的，但是他身材勻稱，穿上這套小西裝居然還挺合身的，他這個年紀的小孩說什么帥的慘絕人寰那有點虛，但現在的他實在是有點過分可愛和俊秀了。
“在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生命里，也只有這張好看的臉能給予我些安慰了……”
張繁弱輕聲說完就推開門走了出去，門外的三個大人反應都差不多，先是一陣驚艷然后就忍不住上來動手動腳。
“好看，真的好看。”
莫忘歸一臉嚴肅的擺弄他的手臂：“還算貼身，但料子一般，回頭我帶你去訂做兩套好的，姐姐不會委屈你的。”
她說話間渾身都在散發著光。
有些耀眼，有些灼目，張繁弱眼淚汪汪的，在他心中這一刻的莫忘歸宛如圣使！
而秦·白嫖怪·晚臺毫無心理負擔的搓揉他的臉，臉上笑瞇瞇的道：“嗯，像個小大人了，改明個阿姨都能帶你出去參加應酬了，看看誰家的小閨女不錯，直接許了……”
這時旁邊的李姨忽然插話：“我家如意如愿不就挺不錯的嗎？”
“哈哈哈哈哈——”
“哦吼吼吼吼——”
一個一小兩個阿姨毫無形象的笑了起來，張繁弱垮著個小貓批臉，莫忘歸安慰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別聽她們的，長大了咱們自由戀愛，不接受包辦婚姻這一套。”
這番話她說的很成熟，
張繁弱都被感動了，他的莫姐姐終于是長大了嗎？
“姐姐你真好。”
他忍不住抱著莫忘歸，內心的委屈都有了依托：“我以后再也不說你像個小孩了。”
張繁弱一激動都交了底。
還好莫忘歸沒在意，她這會沉浸在了好弟弟溫暖清香的懷抱之中，要不是旁邊有人她真想把腦袋埋進去狠狠吸一口。
不虧不虧，這波血賺。
莫忘歸感覺有那么點小小的幸福，渾然不覺自己半只腳已經踏入了伏地魔的深淵。
“如意如愿出來啦？”
“呦，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啊？怎么都一樣漂亮呢？”
張繁弱和莫忘歸扭頭過去。
這一看，也有點微微的恍惚。
兩個人一左一右，穿著同款的雪白蓬松帶拖尾的小婚紗，白皙嬌嫩的肩膀微露，不像新娘子，倒像兩個孿生的小公主。
“我腦袋有點亂。”
莫忘歸喃喃的拍著腦袋：“分不清楚啊，繁弱你能分得清嗎？”
張繁弱搖了搖頭。
這就跟影分身一樣，不開口誰能分得清？除非她們的親生母親李姨了。
“媽媽。”
右邊的小公主單手托著裙擺，滿臉期待的看向李姨：“我穿這個衣服好看嗎？”
“當然好看了。”
李姨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臉頰：“我家如愿小寶貝無論穿什么衣服都是最好看的！”
兩個小女孩忽然沉默的看向她。
過了片刻，最先開口的那個忽然噗的一聲忍不住笑出來，指著旁邊滿臉沮喪的那個開口道：“看吧，我說了，只要我學著你的樣子，連媽媽都分不清我們兩個！”
李姨臉垮了。
“就你成天最皮！”
她在如意屁股上輕輕扇了下：“還不快去拍照！拍完我們就要回家吃飯了！”
林如意笑嘻嘻的沖她做了個鬼臉。
然后她一路小跑到張繁弱身邊，到跟前后忽然停下，提著裙擺微微低頭，身子也跟著一屈。
“繁弱哥哥。”
她起身后小臉有點紅，都有點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像不像你的新娘子？”
張繁弱輕輕咽了口水。
林如意，你什么時候也這么會了？！
這時候妹妹如愿也跟著過來，但她不敢像自己姐姐那樣大膽，輕撇著頭有些羞澀，表情卻也足以融化一眾老大叔的心。
啪啪啪——
莫忘歸在旁邊輕輕鼓了鼓掌，臉上露出一副學到了的表情。
“來，小朋友們都站好了！”
攝影師看著屏幕，說完這句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什么好交代的了，一切都遠比他預期的要好多。
咔擦——
屏幕定格，望著從時間長河截取下來的那一禎，攝影已有十余年的攝影師忽然感覺有些怪怪的。。
這也太自然了……
這三個小孩最后不會真能走到一起吧？他心底浮現出這么個荒誕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