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笨死了你，看我的。”
秦晚臺打算給女兒親身示范下，于是便走到張繁弱身旁彎下腰，笑容媚的都能滴出水來：“走累了吧？來讓阿姨抱著走一會。”
“……不要。”
張繁弱警惕的看著她，總感覺秦晚臺這會怪怪的，但是后者也沒有真的要征求他的意見，直接伸手將他抱了起來。
“秦姨……”
他覺得該好好和秦晚臺討論下尊重小孩這個問題了。
“阿姨心疼你不行嗎？”秦晚臺理直氣壯的挺了挺胸脯：“你不會因為這點事怪阿姨吧？不會吧不會吧？”
“……”
眼見張繁弱偃旗息鼓，莫忘歸在后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原來是這樣嗎？
學廢了學廢了！
要主動，要無恥，要拿出在公司的作風！
妥了！
莫忘歸振奮的攥了攥小拳頭，隨后便如同一條‘惡狼’般盯著二人，等到育嬰室房門，秦晚臺剛將張繁弱放下來她就快步走了上去。
“累了吧？我來抱你。”說完莫忘歸不由分說的又將他提了起來，
張繁弱整個人都有點懵了。
秦晚臺也就算了，莫忘歸這是被人下蠱了？
“莫姐姐你放我下來！”
他在懷里掙扎著，這都快到育嬰室了還抱個鬼啊，他又不是連路都不會走的嬰兒！
“我心疼你。”
莫忘歸語氣干巴巴的道：“你不會為了這個怪我吧？”
這句話怎么好像在哪里聽過……
張繁弱深吸口氣，撇過臉小聲的道：“莫姐姐你還是放我下來吧，你懷里硌得慌。”
“！！”
莫忘歸身體僵硬住了。
硌得慌？！
她麻木的將張繁弱緩緩放下，后者一溜煙跑進了育兒室，唯有她站在門口還未從剛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我有這么小嗎？
莫忘歸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可悲的是，這一摸連她自己的內心都在告訴她——好像確實沒有什么起伏。
“好了，別傷心了。”
旁邊的秦晚臺戳了戳她的腰：“回家媽給你熬點木瓜粥補補。”
莫忘歸眼角濕潤了。
要不是有人在她差點當場來首世上只有媽媽好了，可惜一扭頭她卻從秦晚臺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和得意的笑容。
“媽！”
她垮起個小貓批臉：“你是不是在笑話我！怪誰啊？還不是怪你！”
秦晚臺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山峰。
“媽媽哪有笑你啊！”她眨了眨無辜的眼睛，語氣誠懇：“媽媽只是看到了你的改變所以感覺開心而已。”
“……”
莫忘歸抿著嘴不開心極了。
“好啦好啦，以后還會發育的。”
秦晚臺摟著她的肩膀往里走：“看看繁弱和他的朋友在里面干嘛呢。”
屋里。
她們一進去就看到常……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正一把抱著張繁弱，圓墩墩的小臉上寫滿了興奮。
“糖！好吃！”
被她抱著的張繁弱臉上毫無不耐，反而還將懷里的幾大包奶糖都塞給她，耐心囑咐道：“都是給你的，還有很多，你吃糖可以，但晚上睡覺前要記得刷牙。”
“好！”
小女孩樂的小臉通紅，手里抓著一把糖，撥開其中一枚不由分說的往他嘴里塞去：“這好吃，你也吃！”
張繁弱笑著張嘴咬住。
倆小孩玩的一包歡樂，莫家母女在旁邊也看的滿臉笑容，直到李院長給她們介紹了小紅的情況她們臉上笑容才逐漸消失。
“像小紅這樣的孩子還有好幾個，但她們這樣的已經算好了，最起碼沒有生命危險，長大了哪怕沒有工作能力院里也能養著她們。”李院長看著吃糖都能吃出滿臉幸福的小紅，眼里溢著淚花。
莫忘歸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禁問道：“院里還有其他情況更嚴重的孩子嗎？”
李院長點頭：“院里有好幾個患有先天性白血病這種惡性疾病的孩子，我們院里經費不夠，只能帶他們時治時不治，說白了就是等死。”
“那……”
“好了，忘歸。”
秦晚臺打斷了她后面的詢問，看著李院長聲音沉著的道：“院長的困難我們清楚，這次來也是想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幫忙，稍后我們可以私底下聊一聊，院長你也不用客氣。”
李院長大喜過望。
曙光福利院是民辦的，雖然也經過上面同意并且定期有撥款，但這些錢用于院里孩子的日常開支后就很難有剩余去給孩子們治病了。
所以想要讓孩子們過的好一點，活的久一點，李院長就只能向莫忘歸這樣的企業家、愛心人士募款，一次兩次還好，時間長了各種辛酸也唯有自己知道。
但是再辛酸也不能放棄啊。
李院長一生未婚，院子就是她的家，這些年她眼睜睜看著多少個孩子在她面前離開，每個孩子的離去都猶如在她心口上狠狠剜上一刀。
無力，絕望。
所以她哪怕知道這樣暗示可能會連累張繁弱也不得不做，有錢，幾個孩子也許就能多活幾年，沒錢，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等死。
要是磕頭能換來錢，李院長愿意整天磕頭，從早磕到晚都行。
“謝謝秦女士！我代表院里所有孩子和工作人員感謝你們！”
李院長聲音誠懇，但心里卻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等會該開口要多少比較合適，看莫家母女這么喜歡張繁弱，要個十萬應該會同意吧？
也就是這個時候，旁邊的張繁弱忽然走上來拉了拉莫忘歸的衣角。
“莫姐姐。”
他瞪大清澈的眼睛，小手輕晃著她：“可以把我以后的零花錢一起交給院長嗎？”
莫忘歸愣了愣。
她心里在這一刻把原定的捐贈額度瞬間拉滿，隨后剛想開口，旁邊自張繁弱說話后便愣在原地的李院長忽然彎腰捂著嘴泣不成聲。
“李院長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李院長推開紙巾，發紅的眼眶有些不敢去看張繁弱，她剛還在心里想著把他‘賣’個好價錢，這孩子怎么突然往她心里戳刀子呢？
孩子就像一面鏡子。
有時候能照出大人心里的‘丑陋’
李院長平常吝嗇、嚴厲，在小孩子里不受歡迎，但可能也只有包括張繁弱在內的寥寥幾個人知道，經常說苦命的人愈苦這句話的李院長才是整個院子活的最苦的那個人。
責任是漫長到望不見盡頭的枷鎖。
而李院長背負著這身枷鎖，像個無期的囚徒般獨走了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