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部離河灘打豬草的那塊地方就遠，妉華是真急了。
過了南頭的玉米地就是河灘了，河灘相對平坦地勢低，要是野豬不愿意回山里很可能往河灘上逃。
萬一野豬跑過去怎么辦。
野豬這東西，一被驅趕很容易發急，它急了之后見人就咬。
河灘雖然地方大，但小孩子跑不快，不懂得躲，很容易被野豬追上。
確定了不是誰誤喊瞎喊，顧不上收紅薯了，一群人提著家伙什往南頭玉米地跑。
跟野豬打了多年交道，都知道野豬一般從哪下來，怎么進的玉米地，該往哪個方向趕。
一群人大聲吆喝著往南頭的玉米地跑。
吆喝是想把野豬給嚇走。
用的次數多了，現在這種方法不大管用了。
但能管點用是點。
同時，妉華拎著個鐵棍子，跑的飛快。
碰到的人只看到一個人影一晃，人就跑過去了，再看就是個背影了。
“這是……杏溪。跑這么快干什么。”
“是去打野豬的？”
“都是大老爺們去的，她去能干啥。”
離的近的已經到了南頭玉米地了，吆喝聲驚動了玉米地里的野豬。
“出來了出來了。”
“都小心著，別跟它對上了，溜邊趕。”
“撞過來了！躲開點！散開，散開，別擠在一堆。”
從玉米地里一下子竄出五頭野豬來，個頭大的小的都有，大的有三四百斤，小的也有百十斤，都是成年野豬。
有兩只往山的方向跑，其余三只野豬被激怒了，它們東奔西突，朝著人沖去。
鋤頭、鐵锨、鎬頭，人跟野豬游斗了起來。
不能跟野豬比勁大，他們的目的也不是圍獵，而是把野豬趕走。
能打死一只更好，可要是傷著人更不劃算。
“哎，還有！”
又有兩頭野豬從玉米地里竄了出來。
誰都沒去想著野豬會半下午地下山來，所以沒人看到進了玉米地的到底有幾頭野豬。
有一人不防備被一頭野豬頂中了，長牙刺傷了他的手臂，當即疼得大叫了聲，慌忙地往后跑，腳底下打了個拌，摔倒到地上了。
這頭野豬是個大家伙，得有三百到四百來斤重，一對尖銳的獠牙支棱著，樣子兇殘。
野豬是個認死理的，認準一個人不放過，掉過頭，對著受傷的人又一頭頂過去。
周圍的人急的不行，“快快，打打！把它趕走，把大柱救出來。”
鋤頭镢頭不停地往野豬打去。
有一個鐵鎬打中了野豬，野豬疼得尖嚎著向后退了退，中止了對大柱的攻擊。
這一停，又一人的镢頭背砸中了野豬，野豬慘叫著轉了個方向。
其他人趁機把大柱拉走，飛快地脫離了野豬攻擊的范圍。
受傷的野豬兇狠地瞪著圍著它的人，張開大嘴哼哼著尋找著可攻擊的點。
圍著人可不會站著等它咬，它往這沖，這邊的人就往一旁跑，它往那邊沖，那邊的人跑。
野豬見找不到空子，往后退了退，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不好，它們往河灘那跑了。”
溪水從山上下來，流到村子南邊的時候，水面變得寬寬淺淺，流速緩慢，形成一片地勢平緩的大河灘。
草多長得旺，是小孩子們割豬草跟玩耍的好地方。
今天少不了有小孩子在那里。
兩頭野豬，包括受傷的那頭，逃跑的方向正是河灘。
“啊我家三丫在河灘！”
“小順也去了那頭！”
分出一部分人往河灘跑去。
野豬跑的多快，人哪跑得過它。
河灘大，小孩子玩耍的地方離著人群有一里多地。
有人手攏在嘴邊朝著河灘扯著嗓子喊起來，“哎快跑野豬過去了”
“小順快跑”
“三丫”
“跑啊”
河灘上，六七個小孩子正在打鬧玩耍著。
衛杏玉跟三丫和芳妮三個正在河灘邊拔著酸筒桿吃。
這是小孩子喜歡割豬草這活的樂趣之一，酸筒桿能當豬草，也能吃，酸酸甜甜。三人還找到了一棵黑果果，一人摘了一把在手上。
隱約間聽到有人在喊。
衛杏玉的耳朵靈，一下子站起來了，“有野豬，讓咱跑。”
聲音更近了，芳妮也聽到了，“三丫，有人喊你。”
“啊，野豬！”有個大點的孩子聽到喊聲站到了旁邊的石頭上，看到了往這邊奔的野豬，然后拔腿往反方向跑去。
他一跑帶了個頭，剩下的幾個孩子都跟著他跑。
衛杏玉三個都只是七八歲，人小跑的不快，被前面的四個大孩子甩到了后頭。
“咱往坡上跑。”衛杏玉跟芳妮機敏，轉向往右邊跑去。
兩人口里的坡，實際是個天然形成的土堆，上面長了一叢粗壯的灌木，把住了水土，這一小片比周圍高出有一米半多去。
三個小孩子憑著對規避危險的本能感知知道爬到土堆上頭就安全了。
快跟到土堆跟前了，三丫“哎呀”一聲坐倒在了草里，是她被草拌倒了。
芳妮跟衛杏玉已經跑到土堆前了，兩人抓著從土堆側面從土里伸出的灌木根，準備爬上去。
聽到三丫的聲音，兩人回頭看到了三丫摔倒了。
“快起來三丫，野豬來了。”
她們都聽到野豬發出的哼哼聲了。
三丫也很慌，想起沒起來，隨即哭起來，“我摔著腳了，疼，起不來。”
“我扶你去。”衛杏玉手松開灌木根，跑回到三丫那里，拉住三丫的手臂，“快快，要不野豬來了。”
三丫腳上疼，更怕，有衛杏玉當她的支撐，她爬了起來，一只腳踮著地，被衛杏玉扶著一瘸一拐地走到土堆前。
芳妮已經爬上了土堆，蹲下來，一手拽著一棵灌木，一手伸到下面，“三丫，我拉著你。”
三丫兩只手抓住灌木根往主爬，衛杏玉在下面托著三丫的屁股往上送。
芳妮拉住三丫的肩頭往上拉。
“呼哧呼哧。”
都聽到野豬發出的聲響了。
芳妮往發出聲響的地方看了眼，嚇得大叫了一聲，“啊，杏玉，快快，爬。”
三丫顧不上疼了，終于一只腿攀到了土堆上方，一使勁，爬了上去。
衛杏玉想爬，來不及了，一只野豬已經奔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