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氣盛時,王文乾也曾怨恨過自己的二妹,但時間長了,那些怨恨也就慢慢地消散了。
那一日,二妹的死訊傳回京師,他還為此神傷了很久。
畢竟是自己曾經寵愛的親妹妹......
但他沒想到父親的心更冷,明知道女兒纏綿病榻,且近在咫尺,父親都沒去看一眼。
還有他那可憐的什么都不知的外甥女,父親也沒去看過一眼。
王文乾看向對面的少女,明眸皓齒,相貌有八分隨了崔詠軒,但她的眼神與氣質跟二妹很相似,尤其是她跟二妹一樣,眉尾下同樣的位置都有一顆小黑痣......
見王文乾看她的眼神忽然間變得迷離,崔衡玥就知道他想起了她的母親,她有點生氣。
但凡王家人對母親有一絲絲的親情,母親也不會死得那么慘。
“咚——”
崔衡玥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案上,冷聲道:“當時太祖判定蘇將軍通敵叛國,都有什么證據?”
王文乾回過神來,收起那些胡思亂想,回答她的問題:“一封蘇將軍寫給敵將的書信和一份兵力部署圖,還有幾名隨行出征的將領的供詞。”
“這些東西現在在哪里?”
聽到這個問題,王文乾心中一驚:“你想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與你王氏無關,你只管告訴我就是了。”崔衡玥見他不回答,又提醒他:“記住你自己許下的承諾。”
王文乾握了握拳頭,又緩緩松開:“證據都在刑部。”
唯恐崔衡玥不知天高地厚要去刑部查看證據,王文乾提醒她:“不是我危言聳聽,刑部乃是京師重地,守衛森嚴,貿然闖進去一定會被當成刺客。
“到時候恐怕還沒看到證據,命就沒了。”
崔衡玥冷嗤:“誰說我要去刑部查看證據了?”
王文乾:“......”
不去最好。
崔衡玥站起來,從書案上取來筆墨紙硯,將紙展開,又把毛筆遞給王文乾:“把指證蘇將軍通敵賣國的那幾名將領的名字寫下來。”
王文乾接過毛筆照做。
接過名單后,崔衡玥掃了一眼,又讓王文乾將那些將領的情況告訴她。
之后,崔衡玥又問起了自己的姨母:“你可知當年榮貴妃是怎么死的?”
王文乾瞬間變了臉色,眼神冰冷:“我只答應告訴你蘇祁遠將軍的事,沒答應你別的事。”
提都不愿提?
崔衡玥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放棄了打探消息。
她收好名單,淡淡道:“那我就不送王尚書了,王尚書請便。”
王文乾起身就走,但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又走回來:“能否把柳陽交給我?明日我再將柳陽送回崔府。”
“你說呢?”崔衡玥面無表情地反問。
王文乾自覺沒趣,默默地離開雅間。
崔衡玥坐馬車剛進側門,蘇畢文就迎了上來。
待馬車停穩,崔衡玥還未下馬車,蘇畢文就迫不及待地問:“事情如何?”
“此處說話不方便,晚上你來靜蘭苑。”崔衡玥丟下這句話后就往靜蘭苑去了。
姚十三伸手拍了拍蘇畢文的肩膀,安慰他:“元娘出手必不會落空,耐心點,再等等。”
蘇畢文知曉目前處境,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耐心等待黑夜的來臨。
靖國公府中還有人在焦急地等待,那就是崔權,他時不時就要問一句:“柳陽可有消息?”
每次得到的都是“沒消息”,崔權氣得破口大罵,將王文乾罵了無數次。
直到黑夜降臨,有護衛來報:“國公爺,柳副統領回來了......”
“他在哪里?”
崔權話音剛落,崔詠宗就從外面走進來,先喊了一聲“父親”,走在他后面的是曾銘和柳陽。
“國公爺——”
柳陽掙脫曾銘的攙扶,“噗通”跪下。
見柳陽臉色難看,似乎是受了傷渾身沒有力氣的模樣,崔權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攙扶他,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將手縮了回去。
崔權沖屋內的護衛揮了一下手。
曾銘立刻帶著其他的護衛離開書房。
白啟要走,卻被崔權叫住:“白啟,你去叫府醫過來。”
“多謝國公爺。”柳陽心中感動,連忙謝恩。
崔權:“起來說話吧。”
三人坐下,崔權開口詢問:“你可知綁架你的人是誰?”
柳陽身體發軟,但他還是強撐著站得筆直,垂著頭回答:“昨日我剛出這座院子,就碰上了兩個人。
“他們穿著府中管事的衣服,蒙著面偷襲我,對我用了毒煙,迷暈了我。
“之后我再醒來時,我的手腳已經被綁住,眼睛被蒙住,嘴巴也被堵住,我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但是我聞到了濃郁的酒味,后來有人來審問,我聽到了他們下樓梯的聲音,我猜我被關的地方應該是個酒窖。”
酒窖?
崔權和長子交換了一下眼神,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從始至終,你沒看見過他們的容貌?”
“是。”柳陽如實回答:“他們行事縝密,抓我的時候未曾露臉,送我回來的時候又迷暈了我。
“從始至終,我沒有見過他們的臉,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剛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后巷。”
說到這里,柳陽再次跪下:“屬下無能,被歹人抓走,還不知他們的身份,實在沒臉見國公爺,還請國公爺責罰。”
崔權:“抓你的人是王氏的人。”
什么?
柳陽驚訝地抬起頭,幕后之人是王氏,似乎很合乎情理,但又有一點蹊蹺。
還未琢磨透,只聽崔權又問:“他們問你什么了?你又說了什么?”
來了。
柳陽心中一凜,全身緊繃:“回稟國公爺,他們知道殺齊年廣的人是我,也知道是您指使我。
“他們想知道您為何要派人殺齊年廣,但我沒說,我也沒有承認殺人。
“國公爺,我什么都沒說......”
這時,白啟出現在門口:“國公爺,陳大夫來了。”
“進來。”
白啟守在門口,陳大夫背著藥箱走了進來。
崔權吩咐道:“先給他看看身上的傷。”
陳大夫道聲是后,就放下藥箱,先是檢查了柳陽的身體,又給他把脈。
“國公爺,柳副統領身上沒有傷,但脈象有點虛弱,應該是體內迷藥還未完全消散的緣故,休息一下就能恢復。”
崔權臉色頓變:“除了迷藥,沒有其他的傷?”
“沒有。”陳大夫很肯定地回答。
崔權的臉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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