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林氏的往事(二)
林氏心里過意不去,便私下里把那個丫鬟的月例銀子給補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夏侯杰不知道從哪里聽到了她病重的消息,再一次翻了墻頭。
這一次,值夜的丫鬟相當謹慎。
兩只眼睛像馬達一樣,四處查看著。
就怕整個屋子哪里漏個縫,鉆進去一絲冷風,把小姐的病又加重了。
然而,她恐怕是太盡職盡責了,只顧看前面,沒看后面。不幸中招,被人點了睡穴,夢會周工去了。
窗子被人有節奏的敲響,林夕兒知道,這是有人來了。
丞相府有護衛,雖然對上武林高手,無甚大用。
但若是刺客來了,也不會這么有禮貌。
所以外面到底是誰,已然明了。
林夕兒拖著病體,來到窗前,推開了那扇窗。
窗外,白衣錦袍的男子,屹立窗前。
萬年不離手的折扇插在腰間,臉上是一片擔憂。
看到她的一瞬間,眼睛就亮了。
隨即急急開口道:“你還好嗎?我聽說你病了。都怪我,昨日不該帶你出去的。”
林夕兒倒也沒跟他解釋說昨日身體依已然不爽利,那樣還跟他出去,倒是顯得她有多上趕一般。
只默默聽著他念叨,突然,男人寬厚的手掌覆在她的額頭。
“還好,沒有發熱,不然我的罪過可是大了。你好好養著,明日我請太醫來給你看看。”
夜風拂過,正月的天還冷,她卻如入火爐。
頭腦昏沉沉的,她想,她大概是病的更嚴重了。
第二日,他果然守約,帶著太醫來到了丞相府。
然而,丞相夫人帶著太醫來看,他人被留在了正廳,接受丞相一家大小四個男人的審視。
太醫開了藥,味苦難喝。
當年的林夕兒,遠沒有現在這樣堅強。
怕疼怕苦,稍微一點兒不順心,便皺緊了眉頭。
一連五日的苦藥灌下去,身上的病痛去了一大半,可她的舌頭也苦的發澀了。
夏侯杰自那日起,似乎把翻墻爬窗當成每日點卯一般。
夜夜必來,勤奮的很。
畢竟,未來岳父和大舅子小舅子都不給自己創造機會,還攔著他親近媳婦兒。
那他只能自己創造機會了。
兩個人的感情升溫的很快,他是一個很容易讓人親近的人。
林夕兒又沒接觸過其他外男,端莊嚴肅的心,對上這么一個花樣百出的細心王爺,似乎很容易就動了心。
畢竟,那是她的未婚夫,動心也是合理的。
她不知不覺和他說的話,多了起來,態度也親昵了起來。
這日抱怨起藥苦難喝,接連喝了幾日,她的舌頭都苦了。
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了起來。
“那個藥,真的那么苦嗎?”
“當然了,不信你自己嘗嘗。”
“……好,我,我嘗嘗。”
林夕兒的頭頂突然出現一片黑影,倏然,雙頰被人輕柔捧住,然后,唇瓣上便是一股清涼。
還未帶她反應過來,一個滑溜溜的東西侵入貝齒之內,掃蕩一空,很快又退了出去。
“嗯,是有點兒苦。”
林夕兒瞪大了眼睛,一口氣還沒喘上來。眼前那人,不知道拆了什么紙包東西,塞進了嘴里。
在她怔愣間,又捧著臉兒親了過來。
林夕兒只覺得突然口中一股清甜,從舌尖蔓延到整個口中。
鼻端傳來一股清甜的糖果香味兒,那是他們兩個人的味道。
等夏侯杰穿著粗氣退了出來,林夕兒已經有些眩暈了。
迷迷糊糊中,只聽得這個登徒子道,這叫“夫妻之間,同甘共苦”。
去他娘的同甘共苦吧!
這是林夕兒做了十六年的貴女來,第一次想爆粗口。然而,此時如果有人透過窗外的月光看向她的臉龐,會發現,她的嘴角,在上揚。
林夕兒病好了,閨中的好姐妹約她去踏青。
他也不是無所事事的人,手中有公務,她病好之后,就未在夜夜翻墻了。
算算日子,兩人也是有一段時間未見了。
林夕兒想,從前未解相思,如今才知相思,便已相思。
春風十里,百花初綻。
年輕男女,在花朝節這一天,出來游玩,賞紅踏青,好不歡快。
突然,人群中沸騰了一瞬,多是年輕女子的呼聲和吸氣聲。
她與密友抬頭一看,竟是那人穿著白衣,手搖折扇,與朋友結伴而來。
雖已訂婚,可是他的人氣,在這群小娘子之中卻是半分未減。
這得益于他多年的“溫柔呵護”“廣施仁愛”。
即使身邊有其他英俊公子相伴,他依然是最耀眼的。
穿著潔凈的白色,卻如花孔雀一樣張揚,林夕兒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是得意這么多女子為他傾倒嗎?
但不得不說,古往今來,也就是他,能把白衣穿的這么風騷的。
林夕兒的胸口,突然悶悶的,有些不好受。
她低頭不再看前面,青蔥玉手,擺弄著自己籃子里的花瓣兒,這些都是要拿去做香包的。
她想,她要給爹爹做、給哥哥做、給弟弟做……就是不給他做。
這般想著,心里才覺得好受一點兒。
突然,被密友推了一下胳膊。
“夕兒,你快看!”
她順著方向看過去,只見她那名義上的未婚夫,面前站著一個嬌俏貌美的姑娘。他溫柔如春風般、含情脈脈地看著人家,那姑娘羞紅了臉,卻舍不得低下頭,移開看向他的目光。
兩個就這么對視著說話,好一對璧人!
林夕兒走了,無波無瀾的走了。
面上一派淡然,任誰也挑不出這丞相府嫡女的禮儀錯處。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口不是悶悶的,而是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絲綿密的刺痛感。
入夜,她把值夜的叫到了屋里,陪著她睡。
窗戶再響起,驚到了值夜的丫鬟。
“誰啊?”
剛一出聲,外面就沒了動靜。
“是風,睡吧。”
丫鬟沒再多想,進入夢鄉,她卻徹夜未眠,只是閉著眼,仿佛自己已經深睡。
那人武功厲害,什么時候走的,她也察覺不到。
反正早起的下人沒發現,可能當時就走了吧!
她在院子里悶了幾日,府里的庶姐卻上門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