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帝后(二)
傅音莞看著緊緊抱著自己,把頭埋在她的頸窩的男人。
她真的好累啊!
累到已經恨不起來他了,累的懶得去思索他話語中的深意。
累到更不想去思索他的感情,他們的未來。
她的所有的力氣,都只是支撐她什么時候找到自己的兒子。
她是他的原配嫡妻,卻不是他第一個女人。
她嫁給他的時候,他已經有了淑妃、貴妃,還有孩子。
那些女人是從他做皇子時就跟著他的,以貴妃的家世做皇后也是值當的。
可是,他登基之后,卻力排眾議。
十里紅妝,聘她為皇后。
那個時候,她是鎮國公府嫡小姐。
可是國公府里烏煙瘴氣,國公爺糊涂軟弱、繼室橫行當道。
她這個原配嫡妻留下來的孩子,所倚仗的其實只有她的親哥哥,國公府的世子爺。
那一年,鎮國公府世子爺在西北大破西戎諸部。鎮國公府后繼有人,一時間水漲船高。
原先因為鎮國公府家世低而反對立后的官員們,這回又說怕皇后母家勢大,位高權重。
他氣憤不已,把那些官員好一頓斥罵。
這些官員大多是沈貴妃父親一黨,直接被他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
他在朝堂上大放厥詞:“這是朕娶妻生子,朕自己的妻子,朕滿意就好,用不著各位大臣對朕的皇后挑三揀四。”
看似維護深情的一句話,并沒有太多男人當真。
他們的皇帝是什么人?
不是那毛頭小子,初識情愛滋味兒。
他已經有了很多女人,還有了孩子。
會為了女人不顧前朝的勢力嗎?
自然不是,他是為了平衡朝堂的勢力。
要不是丞相家的嫡女與人訂了親,他很可能也要把丞相家的嫡女納進宮與沈太傅打擂臺的。
現在有了鎮國公世子這個新起之秀,皇上怎么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那個時候,她也信了。
信了那些男人的說辭,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大婚之后,位主中宮。
她盡心盡力的當自己的皇后,力求絕不出錯。
他卻有一天晚上,喝醉了酒跑到自己宮里。
一聲聲質問著自己,既嫁給了他,為何不帶著真心?不是說,她會好好愛自己的夫君嗎?
這話聽著熟悉,那個時候,她才知道,眼前這個皇帝,她的丈夫。
竟然是當年她偷著去哥哥軍營找他的時候碰上的小郎君,她當時還把人打了一頓。但是他沒有生氣,反而請她喝酒。
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女扮男裝,酒后卻吐了真言。
大談嫁人生子之事。
那個時候,她十五歲了,已經及笄。
但是繼母壓著她的婚事不發,勢必要把她留成老姑娘,再草草嫁出去。
她當時心情郁悶,想找哥哥。
哥哥是她這個世上唯一的依靠了。
他們在國公府日子艱難,都盼著哥哥這次出戰能一舉成名。
哥哥一去兩年,兩年之后,他果然不負眾望。
成了大夏當朝最年輕的將軍,雄姿英發,銳不可當。
他也成了皇上,帶著他的聘禮,來娶她。
他記得她說的話,說她會對她夫君有多好,多愛他。
他垂涎著那個夫君的位子,羨慕當她夫君的人。
于是,他搶了這個位子,他自己來當她的夫君。
她沒想到,他朝堂上說的是真心話。
前朝的男人都不信,后宮的女人卻信了。
她明槍暗箭躲了那么久,才意識到,她是唯一一個不信的女人。
說開了話,二人的關系卻是拉近了。
她履行了他的諾言,確實對他很好。
她滿足了他當人夫君的快樂,便對她也很好。
那一段日子,是她獨寵的時光。
任憑前朝多少人上折子,明里暗里的提醒,他依然秉承著這個姿態,繼續這個架勢。
他為他們的幸福,抗爭了十年。
那十年,是他們的二人世界,是他們的三口之家。
然后,破碎在太子失蹤的那一日。
傅音莞悵然,原來,回想過去,他們也是相愛過的。
那么,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呢?
等他們消停之后,夏侯照離開。
后宮里又都知道了,皇上在鳳棲宮摔了桌子的事情。
沈貴妃的鐘粹宮。
宮人們把新鮮的水果擺放好,便退到了一邊。
身邊的嬤嬤見了,諂媚地笑道:“娘娘,咱們陛下心里還是最寵您。看著新鮮的進貢上來的葡萄,最先拿到咱們鐘粹宮。可見咱們陛下心里多愛重您啊!”
沈貴妃嬌媚一笑:“哼,那倒是。只是陛下太忙了,總是不來后宮,他都多久沒踏足我的宮里了。”
“陛下日理萬機,自是不能時時陪伴著貴妃娘娘。但陛下雖然沒來咱們宮,也沒去其他人的宮里。說白了,最后還是來咱們宮多。”那嬤嬤極力拍馬屁。
沈貴妃嬌橫了一聲道:“哼,要你這么說,那皇上去鳳棲宮才是最多的呢!”
“哎呦,我的貴妃娘娘啊!您這不是在說笑嗎?這滿六宮誰不知道帝后不和啊?皇后娘娘像個棒槌一樣,自從太子殿下失蹤后,就連帶著也沒給過陛下好臉兒。陛下哪次去那個鳳棲宮不得有點兒動靜傳出來啊!”
聽到嬤嬤這樣說,沈貴妃不知為何,竟松了一口氣。
接著她結果奶娘手里的小公主,又看向一旁乖乖巧巧站著的大公主。宮外還有她已經長大的二皇子。
沈貴妃得意一笑,這深宮啊!什么最重要?
不是身份背景不是心機不是皇寵…….
那都太縹緲。
只有自己生下的養著的皇嗣,才是最實在的。
而滿后宮望去,只有她的孩子最多。
一個皇子,兩個公主。
雖說大公主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從小養到大,自是有一番情意的。
日后,等大公主長大。
不管是和親外邦還是嫁給內朝之人,對二皇子來說,都是一大助力。
所以啊,這個公主,不白養。
沈貴妃撫摸著自己女兒的胎毛,喜滋滋地想著。
當天夜里,夏侯照又喝了酒。
本已經睡下的鳳棲宮,突然間如被石子擊中了湖心一般,蕩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