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皇后 沈太傅寫折子請罪,甚至搬出了辭官歸隱的說辭,稱無言面對遼州府的百姓。連后宮的沈貴妃都遭到牽連,被皇上尋了一個由頭奪了協理六宮之權,被禁足在宮里。
也不怪沈貴妃如此生氣。
不過,此時被沈貴妃等人猜測還在氣頭上的陛下,確實是在氣頭上。
不過卻不是生沈江的氣。
那么個雜碎,皇上早晚治了他,哪有功夫生他的氣?
皇上氣的是與他風雨同舟、患難與共、相互扶持的皇后。
鳳棲宮內,一群宮人壓低了腦袋,束手站立在院中,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
正房門緊緊關著,那里面,天下最尊貴的夫妻二人,正因為一頓飯而吵架。
“你的一切,都是朕的,朕吃你一碗飯怎么了?”
皇后:“……”沉默吃飯。
“你身為一宮皇后,母儀天下,怎么就這么摳?朕是短你吃還是缺你喝了?”
皇后:“……”淡定地夾起了一根青菜。
“你別不說話,朕告訴你,傅音莞,裝死沒用,你給朕出個聲。”
皇后:“……”“砰”的一聲,把碗放下了。
皇上瞬間如一個戳破了的氣球,然后有些底氣不足的開口道:“朕要吃飯,朕還餓著呢!”
皇后娘娘不看他,他慢慢地把手伸向了桌子上。看皇后娘娘沒反應,又慢慢的伸向皇后娘娘的碗,然后拿起皇后娘娘的筷子,自顧自吃了起來。
還邊吃邊點頭,一點兒皇上尊貴的樣子都沒有。
這一桌飯菜,只有三葷三素,一下盆的碧梗米飯,一盞燕窩粥,一個芙蓉湯。
皇后娘娘不管六宮之事,鳳棲宮的人也行事低調。不像貴妃娘娘宮里,吃一頓飯就要十好幾道菜。
整個鳳棲宮里,雖然粉墻黛瓦,雕梁畫棟,設計的十分精美。
可是皇后娘娘的寢宮,卻是很素淡,與整個鳳棲宮在外面看到的奢華不一樣。
鳳棲宮是歷代皇后所居住的地方,是堆金砌玉積累起來的奢華美麗。
但是寢宮卻是皇后娘娘自己設計的,古樸淡雅,還有一些死氣沉沉。
自從太子殿下被賊人擄走之后,皇后娘娘就仿佛失去了心氣兒一般。一開始,還會撐著一口氣,滿天下的找人。
隨著日子越來越久,皇后娘娘積累的失望也越來越大。
終于,她從一個風華絕代、意氣風發的皇后娘娘,成了如今沉默寡言、無動于衷的女人。
曾經,她與皇上也是真心相愛、相知相許的,可是隨著兒子失蹤,后宮的女人一個又一個的生。
她對這個男人,也心灰意懶了。
沒有什么傷心的,只覺得沒意思。
眼下支撐她活著的,無非是鎮守西北邊關的哥哥和那還不知在哪里受苦的兒子。
她不愿意見皇上,但是皇上卻時不時的來。
一開始還會在鳳棲宮留宿,但是后來,除了初一十五,就只是時不時的來吃飯。
明明他在自己的宮里甚至是別的妃子宮里,都能得到舒舒服服的伺候,多少好酒好菜等著。
可是,偏偏來到自己的宮里,跟她搶這一碗半碗的。
不過,因為自己看不慣他,每次他一來,為了不讓他吃好,自己總會多吃上一些。
她這里的飯都是定量的,只有兩小碗的碧粳米飯。
自己多吃一口,他就少吃一口。
反正鳳棲宮的人可不會慣著他,再去給他做飯什么的。
鳳棲宮的人,只聽自己的話,連皇上也不能過問。
這是當初登基,他自己下的命令。
皇后宮中的飯食,都是小廚房自己做的。
偶爾會有皇上賞下來的御膳房的菜品,但是皇后都不會多吃,一般都是分給下人。
皇后娘娘松散仁慈,在鳳棲宮當值,是整個皇宮中最自由舒服的。
當然,這是鳳棲宮自己宮人的想法。
那些外面看到的,都是皇后娘娘不得圣寵,貴妃寵冠六宮,連管理六宮的權力都被奪走。
如今,沈貴妃禁足,則是賢妃、德妃和淑妃三人共同協理六宮。
只有鳳棲宮自己的宮人知道,什么不得圣寵啊?
要是真的不得圣寵,皇上就不會時不時的來了。
敢問六宮之中,哪一個敢像皇后娘娘這樣,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還不被懲罰的?
哪一個不去給太后請安,也不被皇上訓斥的?
那可是皇上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來到皇后的宮中,為了多吃一碗飯,還要跟皇后吵架。
敢問說出去,誰會信?
宮人們心里門清兒,但是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
屋內,皇上看著皇后默不作聲地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壓下了上翹的嘴角。
同時,心里又覺得酸澀。
她還是不愿意跟自己說話。
委委屈屈地吃完了一頓討來的飯,皇上也得趕緊回去批閱折子了。
回養心殿的路上,高公公看著身前周身洋溢著一絲愉悅的皇上,心下嘆息。
唉,皇上為了皇后已經用心到這個份兒上了,怎么皇后娘娘就是不領情呢?
都怪那不知姓名的賊人,擄走了太子殿下。
要不然,皇后娘娘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失了鮮活氣兒。想當年,帝后二人是何等恩愛的一雙人啊!
就是眼下,皇上去鳳棲宮的次數也是最多的。
外人都說帝后二人不和,總是吵架。皇后愚鈍棒槌,不懂討好皇上。皇上指不定怎么厭惡皇后呢!心情一不好,就去找皇后吵架。
可誰能知道,每次幾乎都是皇上一個人“吵”。莫名其妙的就自己吵起來了,然后再莫名其妙地熄火。
但是吵完了之后,心情又莫名其妙的好很多。
高公公猜,其實皇上就好這一口兒!
皇后娘娘才是六宮中手段最高明的人,把皇上吃的死死的。
那外人眼中,“寵冠六宮”的沈貴妃,高公公冷眼旁觀,還真沒看出皇上多喜歡的。
那邊,皇帝走后。
鳳棲宮的宮人才陸陸續續地進屋收拾飯桌,為皇后斟茶。
身邊的嬤嬤道:“其實皇上也是一片良苦用心,娘娘何必還不給陛下好臉?”
等了半天,也不見那人說話,只是站在窗前,看著院子中的梧桐樹愣愣發呆。
良久后,嬤嬤仿佛聽到一聲輕嗤,“誰稀罕呢?”
找不到她的澈兒,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