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找茬 等到好事者給楚家通風報信,楚吳氏帶著一家子大大小小來的時候,楚滿香已經是衣衫凌亂,頭發松散了。臉頰上紅腫著,還帶著幾條帶著血絲的劃痕,也不知道是誰趁亂在她臉上撓的。
與她相比,何嫂子簡直是干凈整潔多了。只有衣服頭發有些亂,那還是她打架打舒坦了后來自己拽的,臉上也有些傷痕,除了一條最深的,其他地方都沒事。林氏和莊大娘更是毫發無損,正在一邊查看何嫂子的傷情。
這樣一對比,楚滿香更加凄涼可憐了。
楚吳氏氣得嗷叫一聲,就撲了過來,摟著楚滿香哭罵道。
“哪個天殺的,敢打我的閨女,死了全家的玩意兒啊!不得好死啊!黑了心爛了肝的啊……”
楚吳氏上來就是一頓惡毒的詛咒,聽得何嫂子幾人眉頭緊皺。
實在聽不下去了,何嫂子上前吼道:“號喪的,滾回你自己家去號,別在我家大門前撒潑。”
楚老太一生刁蠻,當了婆婆之后更是無法無天,也就是在林氏手上吃過虧,啥時候被人這樣罵過,當即就跳腳起來與何嫂子對罵。
林氏看她實在越來越不像話,轉身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出來,“啪”的一聲,那把菜刀就釘在了何家的木門上。
“楚老太,楚滿香,我林氏已經與楚家和離,再不相干。你二人今日不問緣由,就上門打罵,還牽連其他人家。今日,你們要是不把話說明白了,那就誰也別走了。”
楚吳氏看到林氏手里的菜刀,就條件反射的臉皮一抖。楚滿香沒有見過林氏耍大刀的樣子,只知道自己娘親忌憚林氏,卻不知是什么樣的原因。
此時看林氏甩了一把菜刀出來,雖是心里恐懼了一瞬,可是內心深處還是不信林氏會就此砍人的。
當下站出來就對著林氏開口叫罵道:“你這個**蕩婦,還敢讓我們說明白。你自己既然不怕羞恥,那我們就給你說明白。你在楚家多少年,可曾為楚家做過貢獻?你手里一手繡活繡的好,卻從不肯教楚家的女兒。如今剛剛和離,到了別人家暫住,就立刻吃香的喝辣的。你要不是從楚家偷了錢財出來,還能是因為什么?難不成你真的當了婊子賺那骯臟的錢?”
聽到楚滿香的話,林氏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楚家養尊處優了多年的外嫁女兒,不會是吃飽了撐的,把腦子撐壞了吧!
她詫異道:“所以,你就是因為這莫須有的原因,就上門來討打?”
聽到林氏的話,楚念柒噴了。她為啥覺得自己的老娘有點調皮可愛呢?
果然,人群中,也有人覺得可笑的人笑出了聲。
莊大娘看兩方都冷靜了下來,連忙說了一句公道話:“滿香,林氏與你三弟和離的事情是里正和眾位村中德高望重的人見證的。都已經簽了和離書了,還有什么好鬧的啊?況且,你一個外嫁女,回到娘家這么鬧,對你的名聲也不好聽啊!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你家孩子想想啊,秀英也一年比一年大了。”
莊大娘的話句句在理,可是楚滿香記著她剛剛拉偏架的事情,已經把她記恨在心里,根本聽不進去。
這還真是有點冤枉莊大娘了,她拉的架,和林氏比起來,實在不算偏架了,期間還阻攔了好幾次何嫂子對她“致命攻擊”。
可是楚滿香這人,為人不識好歹,是她的一大特性。
于是,她惡語對向莊大娘:“滾,你這個老刁婆,剛剛還歹毒的和她們一伙兒,這會子又來裝好人,貓哭耗子假慈悲,假仁假義。”
莊大娘這輩子都沒被人這么嘲諷辱罵過,她待人和善寬厚,就算對兒媳婦也是這樣的,可是如今卻被人指著鼻子罵。
一時之間,竟是氣得身子晃了晃。剛剛過來的楊大郎的媳婦兒王氏一看婆母差點摔倒,趕緊跑過去攙扶著。
倒是一直躲在人群中的楊二郎媳婦兒眸子閃了閃,又往后退了幾步,趁著沒人注意的功夫返回了家中。
林氏攙著莊大娘,抬頭的功夫,正好看見劉氏遠去的身影。她眼神晦澀一閃,卻沒有對莊大娘多說什么。莊大娘這個二兒媳婦,似乎一開始就對自己有很大的敵意。
只是婆母差點倒下,她都不來看一眼,反而轉身回家,這舉動著實讓人寒心。
林氏不再看向那遠去的冷漠身影,把視線轉向了楚滿香:“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句話的含義,今天在你身上,我算是見識到了。不過我很疑惑,你哪里來的臉質問我。說我偷楚家的錢財,捉賊拿臟,我從楚家離開的時候除了身上的衣服可沒帶任何東西。反倒是你娘家那一窩子人,在我離家之時,偷了我屋里的東西。這事,那天在場的村民可都是可以作證的。”
林氏轉向楚吳氏,冷漠開口道:“我不知道你跟你的女兒說了什么,她就來發瘋。但是我可提醒你,家里有個讀書人,還是要立身為正。免得賊偷的名聲傳了出去,偷雞不成蝕把米。”
楚吳氏被她看的心下一凜,心中有怒不敢發。當下也惱恨,這個閨女這是怎么了,今日行事怎么這么沒有分寸呢?自己就是去廚房看外孫女的功夫,怎么就出來找林氏的晦氣了呢!
楚吳氏正想要把女兒往回拽的功夫,里正和楚有方來了,后面還跟著楚子安。
一看就是楚子安這個小子去搬救兵了。
楚滿香是在這個村子長大的,對于里正的脾氣秉性還是有些了解的。她也是這些年日子過得順風順水了,竟然把這位給忘了。
她一個出嫁女,跑回娘家村子來鬧,肯定為人所不容。
果然,就聽逐漸走近的里正說道:“楚滿香,你這是做什么?你一個外嫁女,回到娘家不說本本分分,也不能如此放肆,跑到何家來做什么?”
“里正叔,我不是故意鬧的,是林氏,她偷了我家的錢財。”
“楚滿香,你別血口噴人!”
“楚滿香,說話要講究證據,要是沒有證據就是污蔑。”
聽到楚滿香的話,何嫂子和林氏一起反駁道。
里正雖然不喜歡林氏,但是和離那天發生的事情,村里的人都在看著,他也不能徇私。
聽到這里,里正問道:“楚滿香,你說林氏偷盜你楚家財物,你可有證據?”
楚滿香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當然沒有證據,她只是靠著自己的臆想和蘇氏的引導而已。這會兒,她也漸漸冷靜下來,覺察出自己的不對來。
可是事情鬧成這個樣子,她如此狼狽,如果承認了錯誤,她豈不是把面子里子都丟了。
于是,她嘴硬道:“她是離了我們楚家才吃香喝辣的,不是偷了我楚家的錢,她一個婦人,怎么賺的錢?”
聽到她這話,人群中有人嗤笑,這個楚滿香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林氏也冷笑道:“原來就是靠著這般猜想,你就來上門鬧騰,你楚滿香的腦子是被狗吃了?我怎么賺的錢,關你什么事?”
有那三觀較正的村民,就開口幫著林氏說道:“就是啊,人家怎么賺錢怎么能告訴你呢?都已經和離了就沒關系了。”
“就是啊,也不能因為人家賺了錢,就說人家偷你家錢財吧?”
“這楚家行事也太霸道了,秀才妹妹就是這樣的?”
楚滿香這番行事已經有些影響到楚梁的名聲了,只是當她心生后悔的時候,一個聲音又打斷了她的沉思。
“問問怎么賺錢又咋了,咱們河下村這么窮,要是有賺錢的法子當然得拿出來,大家伙兒一起發財了。”
此言一出,現場都靜了。
說話的是閆翠梅,她的為人,誰不知道,最是自私無恥。眼下卻說得這樣大義凜然,正義無私。到底是為了什么,不言而喻。
然而,自私是人的本性。誰都想要對自己好的。
如果有機會知道她們賺錢的法子,誰會放棄呢?
于是,現場再沒有人開口為林氏母女辯解說話,反而都是看著她們,隱隱有一種逼迫之勢。
這陣勢,看的林氏母女等人一陣心寒。
這就是她們所在的村子,冷漠涼薄。
林氏內心冷笑,抬眼看了一眼里正楚有福。這位里正不是一向自詡公平正義嗎?不是讀書人嗎?看看這群人的姿態,不知道他給什么反應。
楚有福自然也收到了林氏的目光,可是他卻避開了,咳嗦一聲,沒有反應。他也有些心虛,可是他又覺得自己的出發點是好的,為了整個村子,林氏怎么能那么自私呢?
這位“公平正義”的里正,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楚有方看到這里,對楚有福也是很失望,這個里正,怎么越老越糊涂啊!
他呵呵一笑,說道:“大家真是說笑了,難道你會把自己家賺了多少錢說出去嗎?你們家里也有做木匠活、泥瓦匠的,怎么不見你們把手藝傳出去啊?”
莊大娘也接著開口道:“就是,我活了這么大歲數,沒聽過這么離譜的事情。”
何嫂子更是潑辣:“怎么地,人過日子狗當家啊?你放幾個屁還要往外招呼招呼?”
幾個人的話像是往一群沸水中倒入了一杯清水,溫度終于降了下來。大家被那貪欲蒸紅了的腦子,也漸漸冷卻。
有些人,都愧疚的低下了頭。
然而,還是有那冥頑不靈的棒槌,還想窺探別人發財的秘密。
這個非常頑固的棒槌閆翠梅聽完楚有方的話,補充道:“那不是我們沒有那手藝嗎?要是有,我肯定教給大家。再說了,這手藝和法子可不一樣。林氏,你倒是說說,你有啥賺錢的法子啊?又不耽誤你啥功夫,還能讓大家都賺錢,有啥不好的。”
還有人跟著閆翠梅說道:“說得對啊,那老何家和老楊家是沾上你們的光了,自然是向著你們說話。都是一個村的住著,憑啥就只讓她們沾光啊?”
要是以前,林氏還想應付應付,但是剛剛,她已經對這群人冷淡了。
自己的日子,她想怎么過就怎么過,別人管不著。
“怎么,大家伙站在這里,是什么意思?家里有點兒東西還都得交出來是怎么地?里正大人,大夏律法有這么說嗎?要是有,我立刻照辦,但要是沒有,可不要怪我上衙門告一告這擅闖民宅的罪了。”
村民們聽到這話,都有些心驚林氏的硬骨頭,紛紛不情不愿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