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此時眼里只有林秋玉一人,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他在做夢嗎?
他是在做夢吧。
這個老太太可真像他的小玉。
嗚嗚.......小玉!
李老頭無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像要堵住將要跳出胸口的心臟。
林秋玉看到李老頭跟個傻子一樣呆站在院子里,那熟悉的感覺一下子就回來了,當年她第一次看到李大虎時,他也是這么個呆愣的傻樣。
李明月看到爺爺奶奶站在院子兩端,只是相望卻無行動,一聲擔憂起來,該不會兩人太生疏了,無法邁出第一步?
要不她來推一把?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見爸爸兩步走過去,‘啪’一聲,硬邦邦地跪在了爺爺面前,深情地喊了一聲:
“爸!”
李老頭嘶地倒吸一口氣,沒看兒子一眼,轉身就往屋里跑。
大家一愣,這是啥情況?
眼看著李老頭要進屋關門了,林秋玉輕喝一聲,“李大虎!”
李老頭立刻如被人點了穴位一樣站住不動了。
林秋玉甩開手大步流星走過去,一把抓住了李老頭的耳朵。
“李大虎,你見著我跑什么?是不是心虛?這些年,你是不是做對不起我的事了?”
她劈里啪啦就開始抖落起來。
“當年分開時說的話,我可是全做到了。”
“李大虎,你要是敢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就......”
她下面的狠話沒說完,就變成了一聲驚呼“啊——”
李老頭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一把將人抱起來,往屋里噔噔噔跑了。
在李明月和李林芝、杜麗茵三人目瞪口呆之時,又見李老頭跑回來,把屋子門一閉,直接把兒子孫女兒媳三口給關外面了。
李明月不可置信了。
老頭、老太太,一把年紀了,這么激烈合適嗎?
她呆呆地轉頭看向還跪在冷硬地上的爸爸。
李林芝把視線艱難從禁閉的門上移開,問女兒:“明月,你爺爺一向這么.......”
這么莽嗎?
李明月搖搖頭,覺得和爸爸討論爺爺奶奶挺奇怪的,趕緊走兩步過去扶他起來。
“爸,我們先回屋里說話。”
李林芝站了起來。
總感覺自己要么不是親生的,要么就是意外來的。
他大老遠費了老大勁從大洋彼岸的Y國回來,連夜舟勞車頓,趕在除夕夜跑回來,結果親爹竟然沒給他一個眼神。
杜麗茵躡手躡腳走過來,低聲問女兒:“棗兒,你好奇不好奇你爺爺奶奶在屋里說啥?要不咱倆去門那兒聽聽?”
李明月:......
李林芝:......
“媽,天怪冷的,咱們還是屋里先暖暖吧。”李明月一言難盡道,“爺爺奶奶這么多年沒見,肯定有很多話說,咱們還是不打擾的好。”
李林芝:“對,媳婦,我爸脾氣不好,咱媽啥脾氣你也了解,咱們還是離他們遠點好,萬一誤傷就不好了。”
杜麗茵朝他翻個白眼,一踏進這石背村,說話立馬就沾滿鄉土味兒。
她問女兒:“門讓你爺爺關上了,咱們進哪個屋?”
李明月:“......東屋吧,那個屋干凈,有被褥。”
然后大年三十的夜里,將近零點時分,剛剛團圓的李林芝一家三口,在寒天冷地里,一個燒火,一個扇風,一個抱柴禾,一起燒東屋的灶鍋,暖屋子,暖炕。
燒暖了的炕上,李明月和杜麗茵坐一個被窩里,李林芝一個被窩,一家三口開始嘮嗑。
“爸,媽,你們怎么突然就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李林芝道:“之前也不確定能不能回來,提前說了萬一回不來,讓你們失落。”
杜麗茵補充:“你爸最近一直在跑這事兒,終于辦好了一切手續,通知你們的時間也不夠,我們打包好行李立刻就出發。”
原來如此。
李明月又問:“那這次回來,你們能待多長時間?”
李林芝道:“我把那邊的超市和食品廠都轉手了,申請回來的時候說回來投資,所以這次最少能待一年,再活動活動,不再出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李明月一聽,就高興了起來。
也就是說以后他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在一起了。
“那別人要是問起你們,我該怎么說?”她又問,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有影響,雖然已經放開很多,但很多事情還是處于模糊階段,可左可右。
杜麗茵捏捏她的臉,“當然實話實說了,明天你就帶著我在村里轉轉,想當初我和你爸結婚,也就回來了一次,待了兩天就離開了,現在可算回來了,我要好好轉轉。”
李林芝也道:“我們回來,上面也同意了的,實話實說沒問題。”
李明月笑瞇瞇地答應了。
他們又說起在國內投資的事情,李明月想給爸媽看看她那存折,想起存折還在A市,一時也只能遺憾了。
李林芝道:“不著急,就算沒有那些錢,爸媽手里的錢做點兒小生意也是可以的。”
大不了,他們還在國內開個超市,再開個小型食品廠,然后在一步步做大唄。
以前在Y國,為了安全記,他也一直沒有擴產。
聽得出父母現在底氣足得很,李明月放下心來。
他們一家三口又說了很多石背村的事,她和爺爺的事,一直說到天快亮,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李林芝讓母女兩盡管先睡,他下地去又添了些火,地上放了兩盆水,才鉆被窩里睡了。
那邊正房里,李老頭和林秋玉也是激動敘舊到天亮才睡了。
上午李石柱來拜年敲門,敲了半天沒人開,只以為家里沒人,嘀咕著這爺倆一大早去哪里了,然后又回來家。
到了中午的時候,林秋玉先餓醒了,唔了一聲,手就被一只老樹皮鐵手用力抓住,她驚愕地睜開眼,對上李老頭的面容時,才想起昨夜的事,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李老頭過了一會兒才醒來,睜眼就看到心心念念了快一輩子的媳婦又躺自己身邊了。
“咋了?玉。”
林秋玉:“餓了。”
李老頭立刻坐了起來,利落地穿衣服,“你再被窩里再躺躺,外面冷,我去給你做飯啊,還是小米粥,放紅皮花生,我都記著你愛吃的飯呢,咱們家現在條件好,我給你弄兩雞蛋,一個住著吃,一個蒸成雞蛋羹。”
他一邊穿衣一邊啰啰嗦嗦地說著話。
林秋玉躺被窩里,輕輕柔柔地看著李大虎,聽著這些話,心里是從來沒有過的踏實。
這個人雖然老了,但還是和以前一樣把她捧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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