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跟我們走吧,我們帶你出去。”
  夏瑜分外憐惜地伸手扶起她。
  “誒,別你,你救得人,我可什么也沒動,不敢邀功。”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這么陰陽怪氣的?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要團結起來,一起出去。”
  “那行啊,讓你的林殊小姐,透露一下出口在哪兒,大家一起出去,皆大歡喜。”
  “人家不是說了也不知道嗎?你怎么就是不信呢?疑神疑鬼的。”
  “行,我疑神疑鬼的,我小氣。”
  一番討論,又是理解地話趕話,不歡而散。
  齊遠自顧自走出了這片布滿蓮花燈的密室,背影帶著未消的余怒。
  “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們吵架了。”
  林殊的眼神怯怯地。夏瑜從覺得齊遠不可理喻,但是齊遠的一切抵觸,更堅定了她護著林殊的心。
  不論在哪個時代,女孩子過的都不容易,尤其是這個世界里,永遠都有父權的凝視,她們想要有一些平等的人的權利都是奢望,何況她們中的大多數都在從小到大的成長中,遭受語言,遭受暴力,用“規矩體統”的馴化,越來越乖巧賢淑,逆來順受,像是流水線上下來的產物,有趣的靈魂早就磨滅了。
  她想寫的女強文,不僅僅是殺伐果決,唯吾獨尊,而是自我意識覺醒,同樣幫助她人成長。
  在她看來,林殊的悲劇,是典型的受壓迫的案例,就像那個十二三歲,最無憂無慮的年紀,被親娘按著裹腳,被爺爺逼著嫁人的巧兒。
  這些東西,齊遠當然不會明白。
  這種天下姐妹皆同胞的自然認同感。
  齊遠走在最前面,也不是沒有顧身后的夏瑜二人。
  三個人雖然一前一后,保持了一些距離,但是齊遠還是比較厚道的,永遠在夏瑜的視野范圍之內,哪怕是到了拐角處,也一樣。
  雖然這個地窖挖得四通八達,連通的地方很多,也越來越陰涼,濕潤,濕滑的青苔也越來越多,逐漸能聽到水聲,齊遠錯開了所有的岔路口,一心只奔著水聲而去,越來越近,最后轉過一個拐彎處,他們看到的是一處平緩的淺淺水灘,卻不見急急地水流,應該是條地下暗河。
  齊遠停住腳步,叉腰查看了一下水的流速流向,判斷游出條暗河,就能找到出口。
  他回頭看了眼夏瑜。
  “要游過去,怎么樣,行嗎?”
  夏瑜沒怎么游過泳,估計去游泳池最多也就是坐游泳圈上飄著。
  她有些露怯,水火無情,搞不好是要淹死的,她不像做淹死的水鬼。
  齊遠看出了她的害怕,可害怕也要出去,他故意不屑地一下跳進水里,看上去挺深的水也只到他腰部以下。
  “站著走過去,總會吧?”
  齊遠丟下這句話,就緩慢地繼續往前走。
  “誒,你等等我!”
  夏瑜拉著林殊,一起“撲通”跳下水,相互扶持著,艱難地在水里行走著。
  她忘了,這不是游泳池,水不可能永遠一樣淺,很快在前面的齊遠就慢慢手腳并用的劃拉起來,夏瑜就慘了,她不會游泳,撲通了兩下,就沉下去,灌了幾大口,水都快喝飽了。
  這一次她喝夠水之后,覺得身子越來越沉了,感覺自己上不來了,像一只隨波逐流的水母。
  幸好關鍵時刻,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了她脫離了水面,她才得以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
  “你,你騙我。”
  夏瑜好險沒被水嗆死,上來就指責齊遠。
  “試著蹬兩下腿,手推開水,抓緊我,用力蹬。”
  齊遠并不答夏瑜的話,一絲不茍竟然開始了游泳教學。
  “林,林殊呢?”
  “你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人家好好的。”
  夏瑜擔心地四周環顧了一下,果然在他們的前面,看到了林殊的身影。
  她游得比他們倆人快多了,“浪里白條兒”。
  “真看不出來,林殊體力這么好。”
  夏瑜由衷感嘆著。
  “是啊,人家根本不用你自作多情地保護。”
  齊遠的杠精懟人系統再次打開。
  “先出去了再說。”
  夏瑜這回大度,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還現場手把手教學她游泳。
  “那你游快點,磨磨嘰嘰,你的女朋友馬上都要上岸了。”
  齊遠嘴里咬字最清晰,重音強調地便是“朋友”二字,看樣子,他對夏瑜說他沒有“女朋友”這事,還是耿耿于懷地記仇。
  “這詞兒可不是這樣用的,她不是我女朋友!”
  “快游吧,廢話真多。”
  水流湍急,卷起的一叢叢白色的浪花,打著旋兒,逆流而上。
  穿過瀑布一樣的水簾子,扶著水里堅挺光滑的石塊,果然一片開闊明朗。
  可是岸上,根本就空無一人,不見林殊。
  夏瑜急了,忽然有了力氣,爬上岸,除了一串濕漉漉的雜亂腳印,有大有小,再無其他線索。
  她確認這腳印不都是林殊的,她被人帶走了,那個長而寬的應該屬于一個男人的。
  “怎么了?”
  夏瑜指指這些可疑的腳印。
  “你看看這個,應該是男人的腳印。會不會是林同?”
  齊遠蹲下來,皺眉用手比劃丈量了一下,心中大致估算。
  “按這個尺碼,深淺應該不是林同。”
  “林同的個子那么高,走路老喜歡往后仰,重心在后,這個鞋印明顯前面深后面淺,踮著腳走,體型應該也不瘦。”
  “你這么確定林同的走路姿勢?不是他裝的?”
  “我觀察過,他腳上的鞋也明顯腳后跟那兒磨損的厲害,可能也是因為個子太高的原因。”
  “你還挺厲害的嘛。”
  齊遠的這一通分析,倒是讓夏瑜刮目相看了很多。
  “這是辦案的基本,不然那么多案子怎么破?”
  “切,那京地那些官員離奇死亡的案子,也不見你們刑部破了嗎?都一件一件成了懸案。”
  “有些案子不是破不了,而是不能破。牽扯太廣。”
  “牽扯也不廣吧,不就復興會動的手么,還能有什么?”
  “是也不是。你想讓我怎么回答你,信任的復興會首領?”
  “還不是你們逼的!”
  提到這事,夏瑜就氣急敗壞,剛對齊遠建立的一丟丟好感,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