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亂臣賊子，還不讓別人說么？”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們啊！”
“叛臣！”“走狗！”“反賊！”
無數的漫罵，撲天蓋地的向蘇易等人襲來。
一直窩著火、憋著氣、不敢放手大干的昌平軍被激發出了脾氣；紛紛向前邁了一步，怒視著那些叫囂著的禁軍，只要程遠一聲令下、他們就立即上前、撕爛這些人的嘴！
然程遠卻是什么廢話也沒多說，大手一揮示意手下的這些昌平軍將他們全都帶下去關押起來。
耳邊的謾罵聲漸行漸遠，蘇易望著這巍峨百年的正午門,
心中不免有些百感交集。
程遠似有所感，走上前與他并肩一起看了看。
隨后開口“今日之局面、雖不是你我二人想看到的，但究其根本也算是蕭玉海他咎由自取；我們不過是在履行對已逝故友的承諾，你莫要鉆牛角尖。”
蕭玉京死后的這二十年里，他們一直對爍朝，克己自持，盡忠職守。
尤其是蘇易,
這么多年明里暗里被穿了多少小鞋。
能安穩活到今日、可不因為蕭玉海手下留情，而是他自己百般提防。
一面要對朝廷盡忠，一面還要提防旁人暗算。
若是換個心智不夠堅定的、早就在這種日子里崩潰自裁。
若不是蕭玉海為了掩蓋自己做下的錯事，一再相逼也不會造就今日的局面。
遠的不說，就拿今日昌平軍對待禁衛軍的手段。
按照程遠一貫領軍的手段，自然是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
然蘇易并不愿意血染盛京，因此他們才會一直拖到現在再收拾完禁軍。
對于老友的開導，蘇易難得的展現出幾分好脾氣。
“我倒也沒鉆什么牛角尖，只是恍然想起這些年每日走過這扇門的情形...”
見蘇易并不似自己所想的那般，程遠直接打斷了他后面即將啰嗦出口的‘唏噓’。
“時不待我，為了兵不血刃、咱們已經耽擱許久時間了；既然都到了這里，索性就一鼓作氣，撥亂反正，早日結束這場亂局。”
聽著程遠話中的急切，蘇易偏頭看了他一眼。
“你還怕我現在反悔不成？”
此話一出，程遠頓時氣結。
“我在你眼里就這般的沒腦子？”
看程遠被自己一句隨口之語、氣的吹胡子瞪眼的模樣。
蘇易不禁搖了搖頭，都一把年紀的人，還跟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人，一樣什么都寫在臉上。
相較于正午門前相對輕松的氣氛。
承恩殿內的氛圍已經降至了冰點。
就在剛剛,
蕭玉海收到了金昭那邊傳來的消息：他沒能截下蘇家的女眷。
這話聽的蕭玉海十分后悔當年背后相助金昭。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長進沒有；在家里斗不過他的堂兄，在外面連個閨閣小姐都拿不下。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金昭的壞消息，蕭玉海還沒來得及徹底消化。
最后一批禁軍也被以程遠、蘇易為首的昌平軍，拿下的消息也傳進了承恩殿。
此番消息聽完，直接惹得蕭玉海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整個人眼前一黑，險些暈厥了過去，然卻在即將昏迷的緊要關頭，又奇跡般的清明了過來。
終于他克制不住的暴喝道：“廢物！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他手握成拳，指節泛白，陰沉至極的模樣、惹得殿內戰戰兢兢伺候的太監們、一個個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番暴喝宣泄之后，蕭玉海冷靜了下來。
沉聲問道：“他們現在到那里了？”程遠和蘇易這兩個亂臣賊子。
小氏子先是一頓，隨即低聲回道：“目前已經進了正午門，按照腳程不出兩刻鐘，便會抵達承恩殿。”
蕭玉海聽后粗重的喘了一口氣，再次沉聲開口“太子，現在人在何處？”
“已經...被幽禁起來了。”
實際上,
太子蕭宣至昨夜走出皇宮后便失了所有蹤跡。
此時根本就沒人知道、他到底去了那里。
然眼前這個節骨眼上去說太子失蹤，顯然不合時宜。
于是小氏子便折中想了個被幽禁的理由。
此番傳出去名聲雖然會不太好聽,
也好過背負臨陣脫逃的罵名。
聽到此處,
蕭玉海在心里又補了一句廢物。
面上卻是沉著的問著。
“其他人呢？”
蕭玉海的這句其他人，也沒個具體的指向。
小氏子只得把自己知曉的所有人的動態，一一匯報給了蕭玉海。
“皇后娘娘病倒了。”
“霍娘娘動了胎氣，此時正在太醫院穩胎。”
“至于其他各宮的娘娘...”
因為那些人一直都不怎么受寵，倒也沒生出什么危機感。
一切如常的，該吃、吃，該喝、喝。
這些話，小氏子可不敢說與蕭玉海聽，他非氣的提刀去宰人不可。
因此在快速思索之后，為她們尋了個借口。
“其他各宮的娘娘都涌進了太廟，眼下正在為爍朝祈福。”
祈福二字的尾音剛落，蕭玉海便發出一聲嗤笑。
“為爍朝祈福...”
呵，一個個的病倒的病倒，動胎氣的動胎氣。
還為爍朝祈福？
怕是都在為自己祈禱平安吧！
聽著蕭玉海的輕聲呢喃，小氏子垂著頭沒繼續往下接茬。
蕭玉海聽他細數了這么多人、也沒能說出一個所以然。
也就不再指望他能再說出個什么子丑寅卯。
在短暫的沉默了幾許后，蕭玉海出聲吩咐道：“去將皇宮各處的宮女太監全都給朕召來；一刻鐘的時間不出現在承恩殿外，就讓她們全部就地自裁！”
此話一出，小氏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一個不太好的念頭，在他的腦海開來。
想到昌平軍兵不血刃的做法，皇上此舉莫不是要...
見小氏子沒像往常那樣及時做出回應。
蕭玉海轉頭看了他一眼。
“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
對上蕭玉海薄涼而冷漠的眸子，小氏子心中的荒謬想法愈發清晰。
皇上這是準備拿整個皇宮里的宮女太監的性命、來與蘇大人，程將軍的昌平軍做對抗！
想到這里，小氏子第一次反抗了蕭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