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閨璧日日進宮陪伴太子左右。
早就有無數人盯著太子妃的寶座。
只是奈何太子的態度擺在那里。
如今見有女人隨意出入東宮,有心人自然立即打探出來。
好在藺吉道齊早就讓人盯著此事,以免有不知死活的去招惹他家銜蟬奴。
暗里,一些蠢蠢欲動的人,都被阿鷹娜與翡迦暗搓搓警告了一番。
恰此時,荊家大張旗鼓派使節入藺。
最能打的熊家人都降了,荊家這個時候來,無非就是為了遞上降書。
若非看那些醫修多少有些用處,藺人怕是都不會放他們入城。
然而,讓藺吉道齊多看荊家一眼的是,曾名‘解閨璧’,現名荊盛安的女子也在使團的名冊之上。
只是,她來了卻率先向大小姐遞了拜見的帖子。
如此一來,藺吉道齊到不好插手了。
解閨璧受到拜帖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荊盛安是誰?”坐在葡萄架下安樂椅上的大小姐納悶兒地問道。
小院內幾個人面面相覷。
老牛還是有些不習慣大小姐如今的模樣,撓了撓頭道:“就是您啊。”
大小姐:“……”
解牛道:“大小姐,咱們實在也是懵的很啊,您一會兒‘死了’,一會兒又‘活了’,最后回來年齡模樣全都變了個人兒……”
解閨璧一拍腦門兒,“哦!這個是小鷹的親姐姐?”
解鷹如今在墨衣衛當值,此時在校場受訓。
看著拜帖上‘荊盛安’的名字,解閨璧微微蹙起眉頭。
倒是把這事兒忘了。
“她是荊家人?”
天女的事解仲氣沒有多說。
解閨璧也沒有多說,大家都能認出她,就是如今還是有些不習慣她的模樣罷了。
畢竟一個是十五六的小姑娘,一個是二十八九的大姑娘。
而且,大小姐這副面容美的十分具有攻擊性,解牛他們跟她說話,超不過五句就要移開視線。
目前為止,唯一接受良好的就是太子爺,還有柳婆婆。
一說起八卦,解牛可就來了精神,手邊的活兒也不干了,一抹手蹲在大小姐身邊道:
“大小姐你可不知道呢,這還得從您突然‘乍死’說起!”
如此這般,解牛跟茶莊里的說書先生似得,把那之后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解閨璧聽到解鷹的姐姐,是被荊家人偷偷拐跑的,情緒這才平順了些。
一旁摘菜的柳婆婆輕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解閨璧道:“柳婆,可是有那里不對?”
柳婆婆嘆氣道:“我那時就覺得,你這丫頭變得有些多,想不到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了……
這倒也是好的。
哎,閨女,璧丫頭她自小就是個沒主見的。
在解氏的時候,若非丫頭你在,那姐弟倆不一定被欺負成什么樣子。
你說,她這軟趴趴的性子,要是沒有大變,被弄去荊家那種地……
還能好的了?”
解閨璧把玩著一冰種陽綠貔貅把件兒,不輕不淡道:“先見見再說吧。”
下午的時候,一輛華麗的角馬車停在了解府門口。
車內先走下一少年郎君,玉樹臨風,額心一枚乳白色渾然天成的啟靈玉。
正是荊盛君。
他轉過身伸出手,扶著自車廂走出的荊盛安下車。
聽見門外動靜,家里的狐狐便‘嗷嗚’、‘嗷嗚’地叫起來。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
解牛撓著腦袋,“誒呀,大……璧姑……額,荊姑娘來了啊!”
荊盛安沒反應過來,還靦腆地叫了一聲,“牛大哥。”
倒是荊盛君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解牛。
他附在荊盛安耳畔低語幾句。
解牛支棱著耳朵想偷聽,然而,什么都聽不見。
老牛轉過身撇撇嘴。
這小子忒不地道,隨身帶著隔音石。
荊盛安不斷點頭,進了府,兩人倒是沒在竊竊私語。
“大小姐在花園。”解牛憨憨一笑。
照理說客人上門都是要在家中正堂招待的。
荊盛安心中一慌,忙看向身邊的君堂兄。
荊盛君溫和笑笑道:“安兒,這說明天女沒把你當外人呢。”
解牛也多看了荊盛君一眼,笑的愈發憨厚起來。
與荊盛君所想不同。
這處在藺宮外的宅邸并不如何豪奢。
后花園沒有珍惜奇特的花種,反倒滿是各種時令蔬菜瓜果。
地上散養了一些雞鴨,池子里沒有錦鯉,全是一水兒肥美的河鮮。
一絕美的女子坐在葡萄架下看書,見他們來了,便抬頭看來。
女子雖是一雙鳳眼,卻目帶凌厲,她的美是那種男人見了便十分渴望征服的美。
尤其是,荊盛君見了她額心美輪美奐的乳白色啟靈印,更是心神一震。
難怪道齊君會心悅這個女子。
荊盛君忙行禮,他態度謙遜,姿態放得很低。
大小姐見到自己曾經用過的身體,心情也有些微妙。
她招招手,“這倒是咱們頭一次這樣面對面。別站在那,過來坐吧。”
解牛搬來兩張座椅。
解閨璧放下手上的書,“小鷹在校場,藺人治軍極嚴,他又跟道齊關系近,我便沒叫他請假。
晚飯前后,他便能回來。”
荊盛安絞著帕子,“太子一句話……”
“盛安!”她話沒說完,便被身邊的荊盛君喝止。
荊盛安肩膀一縮,不敢說話了。
解閨璧目光在兩人間一掃,笑了笑,越過這個話題直奔主題,“你遞帖來見我,所為何事?”
荊盛君廣袖下的手背都凸起青筋了。
天賦好有個屁用!腦子里裝的全都是水!
荊盛君想說,卻被解閨璧攔住,“讓盛安說罷。”
盛安偷偷瞧了一眼荊盛君。
好在這些話,他路上教過。
見荊盛君對自己笑了笑,荊盛安這才拐彎抹角地說了起來。
解閨璧手指敲著扶手,耐心漸失。
終于,荊盛安說到正題:“姐姐,荊家這邊,求求您幫著說說話罷,爺爺說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解閨璧看著神情懇切的荊盛安,心中思量著:這丫頭知道的似乎有點多。
看來,自己使用她身體的時候,她也許是能看見她經歷的那些事的。
解閨璧直言道:“既然如此,你們好好與太子去談便是。”
“他的事,我是不會隨便插手的。因為我的事,他也不會指指點點。”
如此一句話,直接把荊盛安噎住了。
她有些委屈。
解閨璧站起身,“小鷹就快回來了,你在這里等他,我還有事,出去一趟。”
荊盛君忙起身,行了一禮。
他體面話說了不少,解閨璧看著這倆孩子年齡不大,輕輕嘆了口氣,最后還是指點了一下:
“道齊如今是藺國太子。
當初他是藺地少君的時候,你們家老爺子做了不少讓他為難的事。
他可以不在意以前那些恩怨,但為君者,往往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而非是只關乎自己。”
荊盛君眸子一亮,深深一拜,語氣更加誠懇,“多謝天女指點!”
解閨璧微微搖頭,轉過頭對荊盛安道:“你應當知曉,我們之間恩怨已清。”
“用你身體的恩情,我已加倍奉還。”
說完,她便上了角馬車。
今晚還是讓解鷹單獨跟他姐姐聊天吧。
她去宮里陪陪某個要被公務淹沒的‘孤家寡人’
誰知,這剛一進東宮,就看見了太子命人把一少女按在門口鞭罰。
那姑娘的慘嚎聲快掀了東宮的房頂了。
她進了東宮主殿,就看見獨自一人坐在尊位上慪氣的太子爺。
“這是怎么了,氣成這樣?”
藺吉道齊見她來了,心頭的這股火氣立馬消了一半。
他招招手。
解閨璧靠過去,他便牽起大小姐的手,抵在額頭輕聲道:“無事,無聊之人,做出讓人惱火的無聊之事罷了。”